第39章 主人公
“主人”
记忆回溯完毕。
爱丽丝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滴一滴的，晶莹剔透，落在地上。
鼻涕也耷拉着垂落，时末不露痕迹地驱使轮椅远离她一些。
她回想起自己曾被奴隶贩子抓走时的场景。
她的父母，是不是也在某处，发了疯似的找她？
拥有情绪的爱丽丝被勾动了内心里的某一处伤口。
而几乎没有情绪的时末却毫无所动，反而更在意爱丽丝的鼻涕有没有粘在他衣服上。
“我知道你在悲伤什么，但是曾经历过绝望的恶堕，没有资格流出这么同情的眼泪。”
“可是，可是我绝望的时候，主人拯救了爱丽丝呀！”
爱丽丝抬起头，透过聚集于眼睛之上的眼泪，时末看见其中的委屈。
“但是你失去了属于自己的一切。”
“我也遇到了主人！”
她用力的争辩着，双手握拳放在胸前。
时末凝视她良久，爱丽丝被这毫无感情色彩的眸子盯着，慢慢的，慢慢的，眼里的坚定变得软弱，低下头去。
切特里看着在时末面前顶嘴的爱丽丝，背上不知何时已经被冷汗浸湿。
小姑娘你好勇噢。
“你想帮助他？”
“嗯。”爱丽丝抽搭着鼻子回答。
“可以，但是要收取报酬，就像我与任何人的交易一样。”
“嗯！”
“不准故意只索取低廉的报酬，等价交换才叫做交易。”
“嗯！”
“把眼泪擦了。”
“嗯！”
每回答一声，爱丽丝的眼睛都更明亮一些。
“算起来，这也是你成为恶堕之后的第一次交易了，我给你方向，你要自己完成。”
“好！”
爱丽丝的眼泪都还没有擦干净，此时却露出纯净的笑容。
随着本人开心而摇晃闪烁的水晶球灵魂，在时末的眼里绽放出一种色彩，给他带来一丝微妙而似畅快的情绪。
时末招手让她过来，而后伸手，手指轻轻点在爱丽丝的额头中央。
“遇到危险你就站在原地大哭好了，我可不想又换个女仆。”
一道属于时末本源的污浊，顺着他的手指，流入了爱丽丝的额头之中，变为一道浓郁至极的黑色花纹，而后又隐入皮肤之下。
“一边跑一边哭不行吗？”
爱丽丝天真地问道。
时末认真的思索片刻，“容易岔气。”
“去吧，按照你所感应到的位置。”
时末一挥手，爱丽丝的身上裹上黑袍，与他恶魔状态下的样式一模一样，只不过小上一些。
这可以屏蔽无关人等的感知。
切特里觉得爱丽丝或许是时末的私生女，但两人的发色与瞳色却都不一样。
那就是他认的好妹妹？
不然，他实在无法理解，支配世间欲望的恶魔，会为一只恶堕族操心这么多，甚至分出一丝本源之力来保护她。
他也想要这种待遇啊！
“主人等我的好消息吧！”
爱丽丝又“蹬蹬蹬”地跑远了。
“派几个人去盯着。”
时末忽然对切特里下令。
“是！”
“主人，我有一点不明白，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就别说了。”
“”
切特里抬头偷看时末，发现时末眼神平静的盯着他看，主人这是在开玩笑对吧？
于是他“嗬嗬嗬”地干笑出来，然后说道：
“爱丽丝小姐的魔力这么低下，去完成这种任务的话，实在是有些”
他没有把“困难”说出口，不过懂的都懂。
“你以为我一直让你旁听是为了什么？”
“我这就去为主人安排！”
“是为爱丽丝安排。”时末纠正。
“是！”
切特里出去了。
他其实还有一个问题，面对时末没敢问出口。
那就是：为什么他要对爱丽丝这么好？
总不可能真的跟他猜想一样吧。
谢尔特大街的两旁的建筑规整而又各有各的特点。
涩情交易场所在这里并不罕见，因为这是合法的。
但在这些涩情交易场所中，专门服务于大多数男性和少数女性的红香海与专门服务于大多数女性和少数男性的雪奢湾，却是其中的顶流存在。
爱丽丝远远就看见两家离十二夜不远的涩情行业顶流建筑，时末好像对这两个地方很感兴趣。
她很快从红香海侧面的一个巷子口跑进去。
谢尔特大街极为繁华。
但这繁华并不是没有代价。
从这条灯红酒绿的大道走出来，进入它的枝干，看着与街道上的整洁卫生截然相反的情况。
这才是斐拉底普通人生活的地方。
又脏又乱又差。
衣着光鲜的人在这里脱掉衣服，与欲望相拥。
许多罪恶的交易的交易场所，也经常会定在这里。
只是想到交易爱丽丝才恍然发现，自己也是为了交易而来。
她也是罪恶的，与周围的罪恶一体，即使她原本的愿望只是帮助他人。
那没事了。
绕过几个搂在一起的长翅膀与长着猪尾巴赤|裸相拥的兽人。
爱丽丝看见巷子的更深处，今天见到的那个老人，蜷缩在堆放杂物垃圾的地面。
身下垫着些东西，黑漆漆看不太清，应该是为了保暖。
她准备过去。
但忽然又停下脚步。
有说话声在她身后某个拐角处响起。
“这老头怎么就开始睡觉了？”
“明明今天看到一个漂亮的金发小女孩，我还以为能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呢！”
“呵，谁让你那天晚上嫌不够刺激把他腿打断的？”
“我那不是又给他治疗了吗？”
“当时要是不治疗，他早就伤口发炎死去了，你再这样乱来，把他玩死了看你怎么挣钱！”
“嘿，大不了重新找一个主人公，反正那些人最爱的，不就是一家人坐在温暖里听寒冷故事，在壁炉那儿感受冬天的冷意，然后再满足一下自己偶尔会有的怜悯心，自我催眠以为善良？”
“你说话怎么忽然文绉绉的了，打算跳槽做文学家？”
“我倒是想啊，大文豪多好，现在肯定还躺在贵妇们的被窝里！”
“做梦去吧你，哈哈哈”
爱丽丝忽然感觉有点冷，她用力裹紧时末赐予她的衣服，上面的恶魔气息凛冽，却让她感受到心安与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