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薛定谔的“永动机”
清晨六点四十分。
——孑茕城北边境线 和平长廊——
在这条边境长廊的北侧，这一刻已经空无一人，只余一片交战后的残垣断壁。
看起来，【昼影协会】红影与【武联】御战部在此地的大规模战斗，已经落下了帷幕。
以红影r1权在言为首的大部分协会之人，都已落败并暂时被收入了孑茕的监牢之中；
少部分见风使舵之徒，则在看到大势已去之际，便仓皇逃窜回了周断镇。
【武联】这边，九战司司长克里斯冲得最猛，也伤得最重；
其他伤员也不少，但得益于防卫司司长林原凛的【安全屋】增益，总体损伤不算太过严重。
朝阳已经徐徐升起，宗缘与夕郦交界处的这座边城，在经历了一整夜的血雨腥风之后，终究是迎来了和平宁静的黎明。
——溯洄中街十五号 茕坻五层——
此时，在城主办公室内，已经安全返程的芦叶与白天，正在接受蓝若溪细致的治疗与照看。
“诶？小夜，你刚刚说，你用来困住【昼影协会】会长严懿的那个【印场】，基本不会消耗你的体力？
这是怎么一回事？”
坐在芦叶身侧的洛缘笙，一脸不解地发问。
“唔，原因嘛，在于这玩意儿——”
芦叶说着，将右手短暂贴于自己的心口处，随后又向着洛缘笙摊开手掌——
只见他的手心之中，逐渐浮现出了那一小片救了他性命的晶石碎片。
“这是传言中已故张盟主所持有的晶石碎片吗？！”
惊讶之余，洛缘笙也不禁主动压低了声音，生怕被什么人偷听到。
芦叶向她点了点头，又神秘一笑道：
“是，但也不是。”
“诶？这又是什么意思？”
“这个嘛，小白，还是你来跟缘笙和梁前辈他们解释吧。”
芦叶望向了一旁正在作思索状的白天，后者闻言，便看了一眼此时同样围坐在几人对面的梁明阳与周明——
那二人眼下也是一脸好奇、愿闻其详的在意表情。
于是白天便开口道：
“唔我想想，应该怎么来形容呢，好复杂呀
总之，用最简单的话来概括，那大概就是——
小夜找到了某种办法，用【附能】将这晶石碎片，变成了他自己的一部分。”
“！？”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均是一脸诧异。
洛缘笙不由得歪起了脑袋，而梁明阳和周明则是陷入了微妙的沉默之中。
正在为芦叶包扎伤口的蓝若溪犹豫片刻，还是主动开口发问：
“那个，小夜，白姐姐，我不太懂这种复杂的事情，但白姐姐你刚才是说，这片晶石碎片，跟小夜融为一体了，是这个意思吗？”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诶”
蓝若溪听完变得越发一头雾水了，白天于是进一步解释道：
“你们看嘛，小夜他的【附能】，不是可以操控一切他能够理解、能够搞清楚的东西吗。
所以这个浓缩了‘世界本源’的晶石，只要他觉得他搞懂了，那理论上的确也可以为他所用。
结果，也确实和我们猜的一样——
在被爱偷袭人的大叔伤到心脏之后，小夜不光能用晶石碎片来及时自救，甚至还能用它来提供展开【印场】的体力。
只是，这碎片就好像黏上了小夜一样，变得跟他完全分不开了”
“还、还能有这种事情？！”
洛缘笙听罢，不可思议地惊叹了起来，随即又转而产生了新的疑问：
“嗯？那小夜，你刚刚为什么说‘是，但也不是’？”
“哦，那是因为当时面对李择丞，在自己用这碎片修复破损的心脏之时，它好像就已经基本被消耗掉了。”
说着，芦叶将右手手掌合上，很快又重新展开——
刚刚还在他手掌之中的晶石碎片，这一刻已经不见踪影。
迎向洛缘笙与蓝若溪诧异的目光，芦叶笑笑又道：
“但是，当自己希望把它拿出来给你们看一眼时，它又会像刚才那样出现在自己的手里。”
“哦、哦”
蓝若溪和洛缘笙听到这里，依旧是一副没搞明白的迷糊表情。
这时，周明敏锐地提出了他的疑问：
“言夜，你的【附能】生效范围的确很广阔，这我早已明了。
但是，晶石这种物质，乃是即便集齐了这世上最顶尖的科学团队，也无法一时完全研究清楚的极其复杂之物。
你又是如何得以将其构造与本质理解透彻，并加以操控的？”
“呃，这、这是因为”
芦叶不由得移开了视线，并在心中暗自吐槽：
不愧是周盟主啊，一问就问到点子上了
但是抱歉了，这个问题的回答，自己很难对你们说得出口呐。
自己之所以能够实现对晶石的操控和运用，最大的提示，其实是来自此前严会长的一句话——
在向自己讲述那个“世界游戏”假说的时候，关于晶石这一物质，严会长曾说，它可能是某些疯狂科学家的实验产物，也可能是某大国秘密研发的成果，更可能是此世“造物主”为了方便省事而强行降下的基础设定。
根据自己过去对《铭记之印》的了解，无论欣那家伙还是阿韵，关于晶石，这两人还真的都没有做过太多明确的解释或定义。
也就是说，在自己同样对信息了解得不算全面的前提之下，把晶石直接默认当做此世的基础设定，并基于这一点来尝试以【附能】去对其产生影响，是有可能行得通的。
毕竟，“晶石就是基础设定，不必深究”这种强行解读，也算是一种另类的“透彻理解”了。
而只要有足够的理解与认知，【附能】便可以发挥作用。
呵，就连自己都觉得，这简直像是在“卡bug”一样了。
然而结果，晶石碎片真的可以为自己所用，并且，在与李择丞和严会长的最终战斗中，还发挥出了不小的关键作用。
现在回过头来想想，这恐怕也是欣那家伙，留给自己的一个埋藏极深的究极彩蛋吧
“言夜？”
这时，周明提示的轻语，将芦叶的思绪拉回了当下。
而眼见周明和梁明阳似乎都在期待着芦叶的回应，芦叶便清了清嗓，尝试糊弄起来：
“呃其、其实也没有多复杂啦！
就像自己这次对付李择丞和严会长，用上了由想象力暴走而来、经过梁前辈提点才稳定下来的【幻能】一样，对晶石碎片的运用，也只是一时开窍而已。
至于具体细节嘛，我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
总、总之，这一招，姑且就叫做【晶能】吧！”
“”
周明与梁明阳听罢，表情只是变得越发微妙，显然两人都没怎么接受芦叶的这一套说法。
抬手捋了捋络腮胡，梁明阳轻声开口道：
“嚯嚯，陆小弟，那么此时此刻，你方才所展示的那一片晶石碎片，究竟是存在，还是不存在？”
“嗯？”
“要知道，接下来白小妹便将会按照计划那样，将最后一颗晶石从此世抹除，‘归还’给这个世界。
如此一来，世间便该再无晶石才对。
虽然当初，建议你暂时藏起这碎片的本就是跛夫，可跛夫也没能料到，它最终会以此等形式发挥作用。
而倘若在白小妹抹除晶石之后，你的身上仍留有这一碎片，那么情况便会嚯嚯，便会变得复杂起来了哟！”
“！”
芦叶闻言微微一惊，很快就在心中理解了梁明阳此话的意思：
梁前辈是在说，既然要贯彻萧遥将晶石“归还”给世界的路线，就不应该保留这一晶石碎片么
可自己在用它救命之前，也没想到它会莫名其妙就变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呐！
这个现状也不能都怪我吧？
嘶，该不会未来，自己会被三大国秘密追捕，从而沦为实验室里的小白鼠吧
“啊，瘸腿大叔——！”
白天这时插话进来，一边用手比划着些什么，一边努力组织语言道：
“我觉得你不用担心这一点。
那片碎片在被小夜用掉之后，现在其实已经接近于不存在了。
只有当小夜想要让它显得存在之时，它才会存在。
所以，你们应该不用顾虑那些有的没的，已经没关系的啦~！”
像是不假思索一般，白天紧接着又脱口而出道：
“现在那片晶石碎片啊，对小夜来说，就像是在他的身体之中，正运行着一台薛定谔的‘永动机’一般。
说它存在它就存在，说它不存在那就不存在~”
“？”
白天这番惊人之论一出，在场的所有人均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当中。
半晌，蓝若溪弱弱地开口发问：
“那个，白姐姐”
“嗯？”
“薛、薛定谔是谁呀？”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