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终局
赵彦龙见此,心中也有惊异,想不到现在的朝堂,已经被周胤渗透到如此程度。不过心痛失望的同时,更是有些高兴,因为待此事结束之后,自己便可以借此清理朝堂,再择年轻人入朝。
但现在殿内的局面,的确是很不利。群臣相逼,去不能直接将他们罢免,十分无奈。不过这时,李范在一旁继续说道:“其实,你想今天这场面,想了二十年吧!”
“不,你错了,老四。”周胤答道:“我原本是指望着蛮夷开战,我好趁机坐收渔翁之利。但无奈,想不到蛮夷居然败得那么快。我没有太多时间了,所以今日带人进宫,就是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李范望向赵彦龙,而后半跪行礼说道:“陛下,今日叛将来袭,臣愿守护陛下。”这话一出,众人感到震惊,赵彦龙也感觉如此,不过这却启发了身边的桃明明,于是桃明明也半跪在地,向赵彦龙行礼说道:“今日叛将在此,臣弟向陛下请命,剿灭此贼。”
二人如此动作,就将周胤的行为直接定性为背叛当朝,于是那众多官员中还在站立的,也纷纷表态说道:“陛下,臣等愿守卫陛下。”
如此,周胤感到有些震惊,他原本将自己设计成正义的那一方,欲求公平,但没想到被李范和桃明明强行变成了背叛反乱之人。但现在的情况很明显,虽然大势对自己有利,但真要打斗起来,对方有李范、桃明明和宁玉儿至少三个好手,而自己这一方只有周齐一个,但内心不想让他出手。
见现在如此局面,周胤以剑直指赵彦龙,哈哈大笑道:“你偷窃了我家的江山,如今我来取回,我才是正义!”
话音刚落,大殿门开,但却不是正常开启,而是两个濒临死亡的人撞开的,众人被此打断,看向那二人,只见那二人向周胤所在之地伸手,无奈力竭死去。周胤见此,心知要失败了。于是提剑直奔赵彦龙处,欲以长剑斩杀。不料却被桃明明一剑阻挡,而李范与宁玉儿瞬时转移到周胤身后,包围他。
“你败了,投降吧!”赵彦龙说道。
突然门外在传来一苍老声音说道:“是啊,你们投降吧!”
众人皆惊,周胤以为是赵彦龙的人,赵彦龙以为是周胤的人,可都不是。只见那苍老者一步一步踏过众多尸体,向殿中走来。而青龙见此,直接提剑阻止,不料那老者身边一袭黑衣青年,直接与青龙过招。而青龙下属的几百人,则继续与那千人争斗。
待那老者走入殿中,大臣虽不认识,但赵彦龙他们却是认出了此人,周胤也是熟知。他原本是想在事成之后在料理他,此事也早于周齐商量好。不过看现在的情形,明显是他想要趁着赵彦龙与周胤斗得两败俱伤,他好收渔翁之利。
“谢总管!”赵彦龙惊叹道,“真想不到你还活着!”
谢先生来到殿中,扫视众人,呵呵笑道:“当然活着。不过我不是来和你们叙旧的,你们投降吧!这个皇位,我想了二十几年。”
周齐却是不感到意外,因为在他与白羽交谈过后,得知了谢先生的身份,便大多都在防着他。不过谢先生的话却是令赵彦龙等人意外,片刻后,赵彦龙直言说道:“谢总管,你一大把年纪,就不要参与此事了。”
“一把年纪又如何呢?人活着,总是要有雄心壮志吧!”谢先生讥讽回道。
“你觉得这里的人,你能打过哪个?你不怕在我们拼斗之前,会先除掉你?”赵彦龙继续说道:“就算你外面的人多,但你以为我这么久了,还没有人带兵进京?”
话音刚落,只见太子元仁与边防军元帅曹来出现在殿外,同时带兵包围了那谢先生带来的千人,而与青龙争斗的白羽,趁机停止与青龙交手,闪身到殿内,站在谢先生身边。
殿外的厮杀还在继续,不过却是很轻松。曹来带着兵如秋风扫落叶一般,与青龙联手,将那叛贼全部剿灭。而殿内,谢先生见此,却是十分惊异,因为他没想到太子能带着曹来进京。
“父皇,儿臣来迟,望父皇恕罪。”元仁半跪在地,继续说道:“儿臣已命令京都府,颁布戒严令。同时封闭京城四门,不放一人出入。”
“好,起来吧。”赵彦龙很是满意。
“现在,谁胜谁负,很明显了。”赵彦龙说道:“叛贼一个不留,杀!”
听到赵彦龙下令,李范和桃明明宁玉儿三人先对周胤动起手来,而殿外的兵士直奔那谢先生,谢先生正要白羽带着他走,不料白羽却闪身到周齐身侧,带着周齐冲出殿外。此举众人感到惊异,但限于殿内搏斗,便不顾得此事。
不过殿外,周齐自己对于白羽的行为也感到惊讶,周齐悄声问道:“为什么?”
白羽却是未答,而是拿出一枚玉佩,对周齐说:“少主,你从侧门出去,我已和苍叔联系,他在那里接应你。然后你带着这枚玉佩,前往闽州小茶山,那里有你相见的人。”
周齐正欲发问,不料青龙提剑直奔二人而来,白羽提剑阻挡,推走周齐,与青龙颤抖。混乱中,周齐从侧门逃出,并在周苍的保护下,杀出了京城,直奔闽州。
而此刻皇宫内,血流成河。勤政殿外,白羽与青龙对峙,而大赵兵士也将白羽包围。青龙惜才,见白羽武艺不错,且与他争斗不落下风,于是执剑而立,对白羽说道:“你很不错,就凭你刚才拼死护送周齐,我就很欣赏你的忠心。当今陛下爱怜人才,你若弃剑投降,我便可让你为陛下尽忠。”
白羽听此,讥笑道:“我看不到什么忠心,只是想我来人间一世,寻找答案。如今已经明了,我没有遗憾。”说话间,白羽想起过往,想起幼时经历过的那些残忍的训练。又想起在遇到周齐和铃儿后,自己心境的变化,看来自己终于在周齐和铃儿的身上,找到了自己心中的那个答案。
“只是可惜了。”青龙叹道。但青龙现在十分想迅速了结白羽,然后进入殿内保护陛下。“既然如此,那动手吧!”
白羽听此,依旧冷面,提剑直奔青龙而去。
殿内,周胤在三人的围攻下,早已败下阵来,身上剑伤颇多,这都是桃明明的杰作。不过现在几人已经停手,直面周胤说道:“投降吧,还能活着。”
“在我这里,没有投降!”说着,周胤提剑一个侧身闪过,直奔赵彦龙而去,不料却被桃明明,一剑直插入胸膛,鲜血直流,瘫倒在地。
“二十年前,你就是这般对我。如今,我还给你。”桃明明狠厉说道。
“好好”周胤渐渐没了声音,没了气息,而在他生命的最后,他还眼望着那赵彦龙端坐的龙椅,欲伸手触摸。可惜最终也没与实现。
而那谢总管,已经被士兵拿下,锁在殿内,赵彦龙见周胤的尸体,和谢总管跪在地上的情景,哀叹道:“可惜啊,到死也不知道,这江山到底是怎么来的。押下去吧!”赵彦龙对殿外说道。殿外的士兵听了命令后,将谢总管拖入大牢。
“把这清洗了吧!”赵彦龙对高文说道。而此时,刚才对赵彦龙发难的那些臣子,全部跪在地上,叩头请罪。
赵彦龙见了,也无心处理此事,于是说道:“太子,你与中枢下政令,要求吏部,将这些人全部罢为平民,回乡去吧。”
那些官员听了,高呼万岁,眼泪直流,也不知道他们是感谢赵彦龙的饶命之恩,还是保有侥幸心理,一个一个的退出了勤政殿,在各兵士的护送下,离开了皇宫。
而殿内,面对剩下的这些官员,赵彦龙说道:“散了吧,今日累了,朝议五日之后在继续。”
“是,”众臣回应,行礼后也相继离开皇宫。在回各部的路上,脚踏鲜血,也不知是害怕还是侥幸。
此刻殿内,只剩下赵彦龙兄弟几人,还有太子和中枢几位大臣。高文正在带人清理着地面,赵彦龙见此说道:“元仁,你现在和中枢几位大人,一起去擢选新官员吧,记住,像之前一样,从年轻人中选择德才兼备者,并由你训话。”
“是。”太子说着,与各位中枢大人一起离开此处。高文也带着人,清理完地面之后,离开殿内。
“老四,这没外人,你应该说说了,不应噶在瞒着我们了。”赵彦龙说道。
李范看着宁玉儿,坐在她身边,而桃明明也坐在一旁,静静的听着李范讲述他这一年。
京城的事,终于传遍各州。远在燕州的李文道,也听说了父亲李范再出现的消息,原本想直接弃官回京相见,但却被冰儿冷静拦住,说文道现在为朝廷官员,李莹先向吏部和中枢报备请假,于是李文道的奏折便快马加鞭,送到京城。
而在边境的李远道,也听说了此消息。正值兵士轮换,李远道便向王虎申请,进行轮换,准备先去燕宁府与李文道汇合,然后在一同进京。
李远道正在营帐中收拾行李,他队伍中的那个老乡小年轻,见了,对他说道:“队长,你要回家吗?”这小年轻眼中带着羡慕的眼神。而李远道再与他经历了生死之后,感情更加深厚。
“嗯。”李远道回答说道,看那小年轻的清澈眼神,李远道追问道:“你怎么不回青州看看呢?上次轮换也没见你回去。”
听到李远道如此问,那小年轻似是有些悲伤,但依旧微笑的说道:“我,我家就剩下我一个了。”
李远道被这回答惊住,片刻后他说道:“不好意思,对不起。”
“没事没事。”小年轻又开心起来,反而安慰李远道。“我在这待的挺习惯的,没啥。那队长你回去,一定要小心啊。听说京城附近有好多吃人的大老虎,你回去可不要被吃了啊!”
李远道被这小年轻的话逗笑了,于是回道:“你没去过京城吧?”
“没有,我出生在青州一个小县,父母离去之后,自己一个人生活。赶上朝廷征兵,我就来了。想着怎么都是死,能为朝廷战死,我还愿意些。”小年轻说道。
“说什么死,上次你都没死,以后更不会死。将来你还要做个将军呢!”李远道安稳说道。
“嗯嗯,将来做了将军,我也要跟在队长身边,给队长当个将军!”小年轻越聊想的就越天马行空。
李远道听了心中暗笑,想这小伙竟然不知道军中官职。见他可爱,李远道心中有了其他想法。片刻后,对他说道:“你这次轮换,跟我进京吧,怎么样?”
小年轻听到李远道如此说,先是有些不敢相信,有小心翼翼的问了一遍,在得到李远道的再次确认后,竟然高兴的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高兴欢呼道:“哦!哦!我跟着队长回家喽!”
突然下了床,连鞋子都忘记去穿,径直来到李远道身边,拍着胸脯,对他说:“队长你放心,要是遇到了大老虎,让他先吃我,哈哈!”
李远道再被他逗笑,心里似有暖流,笑着对他说:“快去收拾行李吧。”
“嗯。”小年轻一边高兴的走着,一边高兴的欢呼:“我夏天,要跟队长回家了。去京城。”
李远道看着他,不知为何,竟似是时间停滞了一般。
闽州小茶山上,山腰处庭院中,铃儿依旧在此处,安静的煮着茶水。自三个多月前白羽离开,这院子就在没有来过人。这三个月,都是铃儿一人在此度过。
突然庭院入口处,铃儿听到了脚步声,原以为是白羽来此,但抬起头来才发现原来不是白羽,而是一老者一青年。
“齐哥哥?是你吗?”铃儿主动开口问道。
周齐也是一惊,他逃出京城之后按照白羽所说来到闽州,虽是不知这小茶山上有什么,但还是决定要来看一看。没想到在此处竟然能找到铃儿,周齐未言,但泪水已经流出。
铃儿见了,用更确定的语气,再次说道:“齐哥哥!”然后跑着过去,一把抱住了周齐。
“铃儿,我真想你!”周齐沙哑的声音,听了更让人心疼。周苍在周齐身后,转身远走几步,并打量着这小茶山。
“齐哥哥,你还好吗?”铃儿也是泪水满目,问候周齐。
“好。”周齐哭着回应道:“有你在,一切都好。”
山间突然降下细小微雨,二人在雨中相拥,一解多年相思之苦。
京城皇宫中,零阁内,赵彦龙在这里听着青龙的汇报,青龙说道:“按照陛下的要求,属下已经再派人进入地方,监察各州府。”
“嗯,好,周齐找到了吗?”赵彦龙问道。
“还没有。”青龙回道,
赵彦龙听此说道:“能找到就找吧,找不到就告诉太子,让他处理。”
“属下明白了。”青龙说完,即退出了零阁。只留赵彦龙一人在此。赵彦龙叹道:“累啊。”
大雪飘飘,洗涤尘埃。紫金街李府,一片欢声笑语。无论是宁玉儿还是宁儿,时隔一年再见李范,都十分开心。而李伯因为一直向宁玉儿隐瞒此事,还遭到了宁玉儿的埋怨。但也比不过现在的开心。
“文道和远道都已来信,正在回京路上。想来再过一二日,我们一家就团圆了。”宁玉儿喜笑颜开的说道。
“嗯,是啊,再燕州燕宁府时,我就住在州牧府一旁,时刻看着文道与冰儿两个。”李范说道。
“那你怎么忍心呢?只能暗中看着而不相认?你这铁石心肠!”宁玉儿又埋怨起李范来。
哪知李范听了,哈哈大笑说道:“这一年,只为寻找真相罢了。若不是假死脱身,我必被朝政所累,哪能去各地探寻真相。”
“所以你找到了吗?”宁玉儿问道:“那日在朝堂上你对周胤诉说的,就是你历时一年所寻找的吧。”
“这一年,从去年冬天的越州案,到后来的赣州昌南府的案子,哪一件我都查过。不仅查二十年前桃山的真相,更时刻追踪着朝廷这一年所办的事情。这才在背后发现周胤还活着的事情。进而探寻二十年前的桃山,才明白一切。”李范回道。
“宁儿,听说你与太子订亲了?”李范问坐在一旁一直没有离开的李宁儿。
“是啊,父亲。你觉得怎么样?”宁儿这几日一直跟在李范身边,寸步不离。
“当然是你喜欢就好。”李范微笑答道。这话说得宁儿有些脸红。
宁玉儿在一旁见此,接过话来说道:“这事是我和二哥说的,这样二哥在下了旨意。”
“嗯,好。”李范回道。
而大雪飘落的明月山上,明月观中,赵彦龙依旧在此,与桃明明饮茶赏雪。
“真想不到,一切结束的太快了。”桃明明说道。因为他一剑刺死周胤后,这段时间一直在山上沉思,似是突然间没了动力,不知接下来要继续做什么。
“是啊,这一战,死伤过千,皇宫满地鲜血,真是多少年不见这等场景了。”赵彦龙随之感叹道。
“二哥,你身为帝王,接下来还有好多事情要去做。更何况你擢选了很多年轻人进入朝廷,将来指挥越来越好,百姓亦然。因为二哥你的心里,始终装着百姓。”桃明明说道,“所以周胤等人,到死也不明白,江山是怎么得来的。”
一时无言,只看大雪飘落,白色覆盖满山。
几日后,文道与远道回了京城,与李范相见,李家一家人团聚。而朝廷则是仍是决定了继续实行迁移百姓之法,让大赵将士辛苦收复的故土,永远稳固。所以中枢有令,那百里荒原依旧归燕州所属,同时再设州府,迁移百姓居住。
而曹来继续带领着边防军,一面巩固防务,一面派人搜寻蛮夷。那蛮夷似是与雪相融,不见了踪影。
至于周齐,在见到铃儿后,就决定与铃儿归隐山林,不在出山。
时间转瞬即逝,春节之时太子与宁儿举行了婚宴,摆满皇宫,二人喜结连理,宁儿也迁入太子府中。
今冬大雪意外的多,今日大雪纷飞,李文道正欲离家再赴燕州时,朝廷突然传下旨意,任命李范为燕州州牧,北方都督。而李文道则留在京中,官职改为太学府掌院,协助太子,在各道州府普及公学。
一切都如往常,只是今天的风,裹着雪,犹如一把把的刀子,割的人脸有些疼。但今天的百姓,依旧不少。
李府府门处,两匹快马已经备好,而后跟着许多马车和家丁。李文道带着冰儿正和李范和宁玉儿两个告别,见李文道和冰儿向二人行礼,几人说了一会,李范和宁玉儿便骑着快马,在街上慢性,准备前往燕州。
看着李范和宁玉儿逐渐消失在风雪中的身影渐行渐远,李文道和冰儿一直站在府门处远望。知道李范二人的身影彻底消失,李文道仍然呆呆的看着那个方向。倒是冰儿,眼见文道如此,便伸出手来牵着文道的手,说道:“风雪大了,回屋吧。”
“好,”文道缓过神来,微笑着牵着冰儿的手,一起向正堂走去。
“开心吗?”冰儿问道。
“开心。”文道牵着冰儿的手,二人踏着雪,向正堂走去。
一切的一切,都很平常,没什么波澜。只是又度过了一年。
“老爷,夫人,喝杯热茶吧。”牛阿雪端上热茶,递予文道和冰儿。
“嗯,你也坐那吧。”文道对牛阿雪说道。
三人就这般,安安静静的在正堂,看着外面随风而舞的雪,渐渐的落在各处。
“只是可惜了,云层太厚,遮住了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