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鲲鹏的选择
“鲲鹏！是这鲲鹏巢穴的主人！”
见到那女子虚影的一刹那，众人皆是神色一颤。
这女子虚影的模样，赫然和神殿外的那尊女子雕像别无二致。
“主……人？”
药王谷主人艰涩地吐出这两个字，脸上竟是浮现出一缕本能的恐惧。
眼前的这个女子，他再熟悉不过了。
正是这鲲鹏巢穴的主人，那枚鲲鹏卵的母亲，也是百万年前将他掳掠成奴的罪魁祸首。
“药奴，见了本尊，为何不拜？”
女子一袭白衣圣洁如雪，眉眼流露出一缕高贵睥睨之气。
她居高临下，俯视着药王谷主人。
“药奴……”
听到这两个字，药王谷主人又是身躯一颤。
他颤声道：“你……你明明已经死了，不应该活着，对了，这只是你留下的一缕烙印，那枚鲲鹏卵是你的子嗣，你怎么可能不留下后手庇护它呢？”
“大意了，本座还是大意了！”
药王谷主人明悟了一切，眼中的畏惧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缕歇斯底里的疯狂和恨意。
“鲲鹏，你死了，既然已经死了，又有什么资格再来命令本座？你在本座身上种下的奴印，在这百万年的煎熬中，早已被本座抹去。”
“现在的你，只是一道烙印而已。”
“这鲲鹏卵你保不住，这鲲鹏传承你保不住，这鲲鹏巢的一切你都保不住。”
“这里的所有，都将归于本座。”
药王谷主人颤颤巍巍、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咧嘴大笑。
“本座乃是逍遥一世的神王，却被你掳掠成奴，如此大辱，今日都将了解，从今往后，本座就是新的鲲鹏。”
他双眼布满血丝，似若疯魔一般。
他起身之时，将一身气息催动到极致，更上一层楼，踏上神王巅峰之境。
紧接着，他双手结印，祭起青铜禹皇鼎，鼎中的无名神火汹涌而出，在一瞬间便覆盖整个鲲鹏骸骨。
一缕缕无名神火攀爬上每一根鲲鹏尸骨，禹皇鼎的神威浩荡。
他要将这整具鲲鹏骸骨炼化。
他要将鲲鹏取而代之。
他要利用这鲲鹏骸骨，再活一世！
这就是他心中最大的野望。
所谓鲲鹏卵，所谓鲲鹏传承，都不是他真正的目的。
成为新的鲲鹏，才是他想要做的。
他本想着将古夜等人清场之后，再慢慢将这鲲鹏骸骨炼化，融入己身，化身鲲鹏。
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他于这一刻，做出了最后一搏。
只可惜，这最后的博弈中，他注定是最后的输家。
鲲鹏的强大，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那女子面无表情地看着药王谷主人作出的疯狂举动，只是轻轻一指点出。
轰隆！
刹那间，整具庞大的鲲鹏尸骸猛烈颤动起来，爆发出一股股璀璨的金光。
鲲鹏尸骸中蕴藏的恐怖神力于这一刻尽数融于女子的这一指当中。
随着这一指的点出，青铜禹皇鼎翻飞而出。
那药王谷主人身躯一颤，眉心出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洞。
这一指直指他的灵神，让他的神王道场土崩瓦解。
这便是鲲鹏的神威。
即使只是一道烙印，依旧可以一指陨灭一尊神王。
药王谷主人的气息迅速消沉，体内的神火摇摇欲坠。
祸不单行！
天穹的劫云也降临了，一道道劫雷从天而降，直指那一缕即将熄灭的神火。
药王谷主人的身躯接连发颤，直直仰面倒在了地上。
他面朝那浩荡劫云，眼中竟是悲哀和绝望之色。
若是他没有那般贪婪，不试图染指这鲲鹏尸骸，或许能直接夺走鲲鹏原始宝骨。
但世间是没有后悔药卖的。
当他闭上双眼的那一刹那，耳边似乎传来了鲲鹏冷漠的声音。
“区区一个奴才，也敢染指鲲鹏之躯？”
像！
太像了！
这句话不就是他起初对织火神君所言的那句话吗？
他葬送了身为奴仆的织火神君。
鲲鹏也在这一刻葬灭了他。
药王谷主人死了。
剩余的劫云力量降临，将他的神火连带尸身一同湮灭。
随着他的陨灭，天穹的浩瀚大劫散去。
远处的五大天骄个个面色悸动。
他们手中的神王金篆力量也已耗尽，接连化作齑尘。
下一刻。
鲲鹏的目光忽然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你们有三息的时间，离开这里。”
冰冷的话语入耳，众人心中又是一颤。
五大天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鲲鹏原始宝骨，皆是面露不甘。
眼前之人，只是鲲鹏的一缕烙印而已。
或许，刚刚面对药王谷主人的那一指，她无法再施展出来。
可他们不敢赌，只能咬了咬牙，相继心念一动，迫使自己的身躯离开了这座神殿空间。
紧接着。
鲲鹏看向了古夜和小鹏王二人。
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走！”
危难当头，他们也不敢赌。
古夜将那杆重楼大戟插在身前的地上，就要和小鹏王离去。
不料这时，那鲲鹏开口，道：“你们二人留下。”
“我们二人？”
古夜和小鹏王身躯一顿，面色戒备。
“本尊已经等你们很久了。”
鲲鹏又道。
“前辈此言何意？”
古夜皱了皱眉。
鲲鹏一笑，“你们不会认为，你们是第一批进入此地，想要得到本尊传承的人吧？”
古夜和小鹏王愣了愣。
鲲鹏悠悠道：“想要得到鲲鹏传承，其实还有两个隐性条件，第一便是鹏族血脉，第二则是身怀空间法则。”
“鲲鹏一族乃是虚空的宠儿，天生具备空间法则，又讲究非我族类，其心必诛。”
“想要得到鲲鹏传承，除了通过本尊设下的考验，这两个条件缺一不可。”
“本尊陨灭这百万年间，一直在等待一尊满足这两个的人出现。”
“只可惜，一直都没等到，那些昔日踏入这里的生灵，也都成为了吾儿的养分。”
听到这里，古夜和小鹏王不约而同地看向中间那个祭坛上的巢穴，漆黑建木上沾染了各类生灵的鲜血。
小鹏王疑问道：“所以，从我们这些人踏入这里的时候，传承的归属已经落定了？”
鲲鹏微微颔首，“你们二人都只满足其中一个条件，按理说也没有资格继承本尊的原始宝骨，但本尊这缕烙印的力量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说到这里，她看向了神殿之外，似乎能够看穿鲲鹏巢穴，看透外界的一切。
她目光悠长，“若是本尊没猜错，外界开启了一场大世，九天十地又迎来了一场大动乱。”
紧接着，她又看向二人，道：“所以，选择你们也是无奈之举，本尊的力量若是耗尽，也就庇护不了吾儿，吾儿还未出世，恐怕就要落到一些诡诈之人的手中。”
她将悬浮在半空中的鲲鹏卵摄来，抱在怀中，轻轻抚摸了一二，眼中浮现一丝宠溺。
“今日本尊将鲲鹏传承交予你们，只有最后一个条件，那便是将吾儿好生抚养成年。”
说罢，鲲鹏将怀中的兽卵送出，推到古夜身前。
古夜看了一眼这鲲鹏卵，蹙眉道：“前辈就不怕我们对它生有异心？”
“你们敢吗？”
鲲鹏一笑，看向那杆龙骨大戟，道：“你身为一等真龙，所以才能拔起这杆帝兵，想必也知晓铸造这柄帝兵的人是谁。”
古夜沉默。
他心中确实已有了猜测。
接下来鲲鹏的一番话，则是印证了他的猜测。
“这杆重楼大戟的缔造者，正是吾儿的生父，是那个负心人在成就帝境时为自己打造的帝兵。”
古夜心中一动，问道：“那位前辈还没死？”
“当然没死，他在上古时期就已经成帝，虽遭遇了上古阴神两界的大战，但又怎会如此轻易陨灭？”
“他于本尊母子而言，虽是一个负心人，但本尊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天资骄纵。”
“九天十地早已有了他的名号流传，只可惜，他未曾听从本尊的劝告，去参与了上古一战，最终被打落阴界，不知所踪，只余下我们母子二人苦守人间。”
鲲鹏的言语中带着一丝幽怨的味道。
而后看向小鹏王，“你是金翅大鹏鸟一族出身，亦是我鲲鹏一族的后裔，好生照料吾儿，或许有天能够让其见到那个负心人。”
“是！”
小鹏王答应下来。
它也不敢不答应。
“可惜，本座这缕烙印终将逝去，无法看着吾儿出世。”
鲲鹏望着那枚鲲鹏卵的目光中浮现一丝留恋。
作为母亲，却无法亲眼看着自己的子嗣出世，这或许是一个母亲心中最悲哀的事情。
咔……
不料就在这时，那枚鲲鹏卵似有所感，竟是自主颤动起来。
伴随着一连串的异响，兽卵裂开一条裂缝，从中间一分为二。
一条胖乎乎的大鱼从中跳出。
这胖鱼外表似鲸，浑身布满金色的鱼鳞，身躯虽然臃肿，不过半人大小，两侧鱼鳍却出奇宽大，似如肉翼。
它撕开兽卵，从中跃出，一头扎进鲲鹏的怀中。
鲲鹏面色一紧，连忙揽住胖鱼的脑袋，宠溺道：“吾儿又何苦提前出世，失了几分造化呢？”
“呼噜噜……”
胖鱼似还不能口吐人言，只能鼓起双腮，发出呼噜噜的声音，似在回应。
“吾儿有心了。”
鲲鹏像是听懂了胖鱼的意思，布满笑意的眼角落下几缕晶莹。
古夜和小鹏王看到这一幕，本想多给母子二人留下一点温存的时间。
可这时候，整座神殿忽然震颤起来。
不单单是神殿，整个鲲鹏巢穴都开始震颤起来。
鲲鹏骸骨蕴藏的神光早已随着鲲鹏的那一指耗尽，那是支撑整座鲲鹏巢穴的根基。
如今鲲鹏骸骨的力量散去，整座鲲鹏巢穴也将面临倒塌。
见到这一幕，小鹏王不由地面露担忧，轻声提醒道：“前辈……”
鲲鹏明白它的意思，将小鲲鹏交到古夜怀中，叮嘱道：“是时候了，吾儿，乖乖跟着这二人，若是他们有亏待你的地方，日后遇到你那生父，一并告之，九天十地，他二人都无藏身之地。”
古夜和小鹏王闻言，眼角颤了颤。
这显然也是对他们二人的警告。
他们丝毫没有怀疑鲲鹏的意思，一尊帝者，确实能够出入九天十地，将他们追杀到天涯海角。
而后。
鲲鹏又将那截原始宝骨交给小鹏王，又道：“你如今是灵神之身，想来也是想要借助鲲鹏传承，来进行最后的蜕变，重铸肉身，但成就鲲鹏之路，并非易事，纵有鲲鹏传承，也需万般磨难。”
紧接着，她又看向古夜，道：“你是真龙之身，鲲鹏传承虽不适合你，但也可参悟一二，领略我鲲鹏一族的神术，但相比于鲲鹏传承，那杆烛龙之骨炼造的大戟适合你。那是一件帝兵，虽然在上古之时，遭遇重创，可其中蕴藏着那负心人的因果大道，若能参悟，对你有益。还有里面蕴藏的烛龙精血，若你有幸，或许能借此成就自太古以来的第二尊烛龙。”
“多谢前辈告之。”
古夜心中一动，俯身拜谢。
“走吧，外界还有诸多强人等着你们，希望你们能安然将吾儿杀出重围。”
最后一句话落下，鲲鹏大袖一挥，将二人连带着小鲲鹏一同送出了神殿。
……
神殿之外。
一片空荡。
眺望远方，整个鲲鹏巢穴都在颤动，山崩地裂。
一根根亘古长存的建木仿佛失去了力量，逐渐腐朽倒塌。
天穹囤积万古的混沌云雾，倾泻而下。
这一幕，如同天崩。
鲲鹏巢穴中的所有生灵，都如感受到了本能的恐惧，朝着外界蜂拥而去。
高原之上，也早已没有了酒中生等人的身影。
他们并没有在此等候古夜，混沌气的塌陷，足以葬灭鲲鹏巢穴的一切。
“走！”
古夜也没有久留。
他将小鲲鹏和小鹏王塞入阴墟界域。
而后朝着高原的一个方向掠去。
星灵母神的陨灭，也让高原上的禁空限制消散。
古夜迅速穿梭在高原之上，最后在一个陨石坑中，发现了楚霸王的身影。
楚霸王原本一直逗留在神殿之外，灰鹤老道淘汰后，便对其展开了追杀。
楚霸王不欲与之纠缠，担心后续姬紫阳一行人的出现，于是早早躲在了高原之中。
这也让他侥幸避开了后续从神殿离开的姬紫阳他们。
“老祖……”
此刻古夜的出现，便让一片惶恐的楚霸王仿佛看到了救星。
古夜未曾多做解释，抓起楚霸王，便是一同融入了阴墟界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