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4章 击退雨师本尊
圆形血池很大，里面盛满了猩红的鲜血，但却并没有刺鼻的血腥味，反而有种淡淡药香。
池面并不平静，一直在翻涌冒泡，像是在熬制一锅大药。
“龙血？”
古夜从中感受到了一股隐晦而又霸道的龙族威压。
这赫然是一池子龙血。
下一刻，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双眸泛起神异光辉，目光径直穿过猩红的龙血，直达血池底部。
整座血池要比看起来广阔许多，如同一座巨大的金字塔，府邸中的圆形血池只不过是金字塔最上面的那么一个小点。
血池底部很宽阔，随着古夜目光的深入，一具巨大的龙蜕映入眼帘。
“嗯？”
古夜感到意外。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东西。
龙族并非蛇类，基本上都没有蜕皮的习性和需求。
眼前这样的龙蜕是罕见的，上面布满了湛蓝的龙鳞，依旧焕发着神异的光泽，并不会像久蜕下来的蛇皮一样干老腐朽。
“原来是一座化龙池。”
观摩片刻后，古夜明白了一切。
这具龙蜕是属于辟水神龙的。
辟水神龙是龙族历史上极为特殊的一条，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没有子嗣血脉的繁衍。
后世很多观点认为，那条辟水神龙乃是共工氏初祖以自己强大的神力一手缔造出来的。
但就古夜现在看到这一幕看来，显然不是这样的。
这条辟水神龙是和他一样，一步一步从低等的生灵血脉蜕变而来的，最终成为了一条广为认知的辟水神龙。
眼前这座化龙池，便是辟水神龙某个阶段蜕变时所用的道场。
辟水神龙离去之后，偷偷留下的这么一具龙蜕。
龙蜕上面，还铭刻有种种玄奥繁杂的纹路，朝着四面八方延伸，最终覆盖了整个血池底部，形成了一座大阵。
这是一座跨界传送大阵，有点类似于神界九天相互来往时所用的登天台。
“看来你们倒是蓄谋已久了……”
古夜目光冷峻。
留下这道手笔之人，除了那条辟水神龙，还能有谁。
昔年，那条辟水神龙将这座化龙池改造成一座登天台，背后或许也和共工氏初祖有关，多半是早有预谋，盯上了龙墟。
今时今日，这座改造后的化龙池发挥出了作用。
血池底部的那具龙蜕，其实是个空间坐标，也是整座跨界传送大阵的力量来源。
那些雨师分身借此来到龙墟，挥洒魔种，制造出一场巨大的祸乱。
不幸中的万幸，这具龙蜕存在了漫长岁月，所余的力量已不太多，只能勉强维持住这座跨界传送大阵的运转。
也正因为如此，雨师只能一次遣送一道帝境一重楼的分身，通过此地，降临龙墟。
这大大限制了雨师的入侵能力。
嗡！！！
正当这时，猩红的龙血忽然剧烈地翻涌起来。
血池底部的龙蜕发光，一道道阵纹亮起，汇聚成一点光芒，散发出第二股可怕的威压，仿佛有什么强大的存在就要传送过来。
“又来了吗？”
古夜当然不会任由这一幕的上演。
他感受到了雨师的气息，又一道分身要传送过来了。
轰！
古夜没有任何犹豫，手中一道耀眼的戟光浮现，重楼大戟一闪而过，穿过重重龙血，径直掷向血池底部的那具龙蜕。
那具龙蜕正是整座跨界传送大阵的核心。
古夜不仅要摧毁即将传送而来的新的一道雨师分身，更是要将这具龙蜕湮灭，破坏掉整座化龙池，永绝后患。
轰！
又一声巨响。
毫无阻碍。
雨师传送而来的那股力量，刚刚凝聚成一张面孔，便被重楼大戟轰然击碎。
“啊啊啊啊！！！！”
刹那间，面孔扭曲，充满了愤怒。
“小子！又是你！你在寻死！！！”
雨师嘶哑的声音传来。
古夜闻言，无动于衷，心念一动，重楼大戟一颤，爆发出一股浩瀚的帝威，便将那张面孔彻底震散。
遗憾的是，一击之下，只是让整座化龙池大为动摇，那具龙蜕并没有直接毁灭。
“倒是坚固。”
古夜一步迈出，整个人落入化龙池当中。
重楼大戟倒转而回，落在他的手上，准备再来上一击，彻底毁灭那具龙蜕。
然而就在这时，刚刚湮灭的那股雨师气息，竟然再度泛起，仿若死灰复燃一般。
“小子！本座说了，你在寻死！”
如若天雷般的洪音降临，震动人的三魂七魄。
古夜来到龙蜕前方，脚步一顿。
忽然间，龙蜕眉心位置忽然裂开。
那里本来就存在着一条细微的裂缝，似乎是昔年辟水神龙蜕皮时脱身的位置。
此时此刻，龙蜕眉心的这条裂缝忽然扩大了百十倍，一股远比雨师分身恐怖的威压从裂缝中传来。
“雨师本尊！”
古夜目光一缩。
这股威压和雨师分身同出一源，但要可怕太多，威压的主人是谁，也就只剩下雨师本尊这么一个解释。
果然，下一刻，又一道声音传来。
“今日就算毁了这座大阵，本座也要跨界而来，将你镇压！”
声音中仿佛透露出了雨师本尊怒不可遏的模样。
这样能够理解。
作为堂堂的一位帝境六重楼，位列帝中神圣的存在，自己的分身却一道接着一道地陨灭。
最重要的是，造就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是一个连帝境都没有踏入的小辈。
对于任何一位帝境六重楼来说，这都是奇耻大辱。
雨师本尊领着盛怒而来，也是理所应当的。
“那也要你能过来！”
面对雨师的恐吓，古夜并没有惊慌失措。
龙蜕眉心处的裂缝不断扩大，璀璨的帝辉当中，可以看到一截指尖显化。
那是属于雨师的手指，他的本尊正在到来。
轰！
古夜没有打算给对方得逞的机会。
他挥动重楼大戟，对着那截指尖便是一戟斩落。
“凭你也想伤到本座的本尊？痴心妄想！”
一道冷笑声传来，充满了轻蔑与不屑。
事实也是如此。
古夜这一戟落下，压根没有对那截手指造成任何的伤害，哪怕对方没有做出任何的抵御。
见此一幕，古夜眉头一皱，而后脚步一缩。
他双手握住重楼大戟，于手中一转，戟尖朝下，猛然一插。
轰的一声！
化龙池底部顿时裂开，无数的阵纹开始寸寸崩灭。
既然动摇不了雨师本尊，那便将整个化龙池毁去。
“呵……本座已经过来了一只手，纵你毁去大阵又能如何，一切都为时已晚！”
雨师本尊嗤笑一声。
他的一只手已经过来了，于裂缝中显露，属于他的大帝气息愈发强烈，仿佛下一刻就能全身降临。
轰隆隆！！！
在古夜的奋力一击之下，化龙池很快便彻底崩灭，化作齑尘，连带着整个辟水神龙府都开始碎裂。
冰冷的湖水汹涌而来，将一池子的龙血卷入其中。
眨眼间，原本清幽的湖水便化作猩红一片。
然而。
就如雨师本尊所言的一般，哪怕古夜于此刻毁去了整座跨界传送大阵，依旧无法阻止他的到来。
因为他是帝境六重楼，他是帝中神圣。
只要给他一个空间坐标，九天十地，无尽虚空，他何处不能前往？
从一开始的一截指尖，到完整的手指，再到完整的手掌，穿过龙墟大界壁垒的部位越来越多，越来越完整。
“绝不能让他过来！”
面对愈发完整的雨师本尊，古夜的神色愈发严峻。
无论为了他自身的安危，还是为了整个龙墟，都不能容许雨师本尊通过大界壁垒，降临龙墟。
一尊帝境六重楼出现在龙墟，是极为可怕的事情。
造成的破坏，根本难以想象。
且就这雨师此刻洋溢的怒火来看，其本尊一旦到来，恐怕无论如何都要将他从这世上抹去。
古夜很清楚这一点。
唰的一声！
他一个箭步冲出，高举重楼大戟，竟是直接刺向了前方的那只手掌。
“以卵击石！”
雨师本尊毫不躲闪，径直一掌拍出。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完全出乎了他自己的预料。
那只手掌僵住了，就这么僵在了半空。
重楼大戟抵在他的掌心处，没有造成什么损伤，但也挡住了他这只手掌的进一步延伸。
这根本是不应该发生的事情。
要知道，他可是共工氏初祖座下的四位大巫之一，脚踏帝境六重楼的存在，哪怕一只手掌降临，也绝非一道分身可比。
以他的实力，这一掌完全可以瞬间将古夜连人带帝兵尽数镇灭。
可这一切并没有如期上演。
古夜挡住了这一掌。
“这怎么可能？”
雨师本尊很是不解，手掌爆发出的力量愈发凶悍，宛若瀚海。
然而，无论他再怎么蓄力，都无法撼动古夜手中的重楼大戟。
“若是在其他地方，这当然不可能，但别忘了，这里可是龙墟。”
古夜目光炯炯，战意升腾的同时，又充满了镇定，仿佛拥有着绝对的自信。
不知何时起，他的背后开始涌现出一道道流光，颜色万千，如同萤火一般，纷纷落在他的体表。
“那是……”
随着流光的数量越来越多，大界壁垒另一端的雨师本尊像是惊疑不定。
“吼！！！！”
震耳欲聋的龙吟声传来，此起彼伏，宛若有亿万条真龙朝着同一个方向怒吼。
古夜周身流光变化，幻化出一尊尊巨大狰狞的龙首。
他们，正是这龙吟声的主人！
“龙魂！龙族历代强者的亡魂，你怎么能够驾驭他们？”
雨师本尊声音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因为辟水神龙的存在，他对龙墟的情况很是了解。
他知道，龙墟存在着这么一批亡魂。
实际上，现在的整个龙墟乃是历代龙族强者的陨落尸身所化。
龙死归墟。
一开始初代祖龙开辟的那片疆土其实是很小的，在时间的流逝下，越来越多的龙族强者尸身回归龙墟。
他们的尸身成为这片土地的一部分，灵魂则在这片土地下永眠。
每当龙墟遇到强大的入侵者之时，这些龙族先辈的亡魂便会苏醒，永葆龙墟太平。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唤醒这些龙族先辈的亡魂，唯有得到龙墟意志认可的历代龙族之主，才拥有这个权柄。
哪怕是昔日那条辟水神龙，也从未获得这样的殊荣。
而今日，眼前这个白发青年却做到了，唤醒了无数的龙族先辈亡魂，依附在他身上，成为此刻他最强大的助力。
“忘记告诉你了，我不仅是烛帝传人，还是下一代龙公之位的候选人！”
古夜嘴角微微翘起，神色间多了一丝冷峭。
“滚！！！”
下一刻，他一个字脱口而出。
依附在他身上的无数龙族先辈亡魂，也在这一刻发出怒吼。
“滚！！！！”
古夜身上的光芒也在这时璀璨到了顶点。
恍惚间，他仿佛破入了帝境，连登数重楼，体内有着用之不竭的力量。
以一介未成帝者之身，对抗一尊帝境六重楼，的确是以卵击石。
以帝境六重楼之身，对抗整个龙墟的亡魂意志，难道就不是以卵击石吗？
帝境六重楼很强，龙族的漫长历史当中，这样的强者岂在少数？
他们虽死，意志永存。
轰！！！
伴随着最后一声巨响，属于雨师本尊的那只手掌直接被洞穿了。
滚烫的帝血于空中泼洒，重楼大戟的力量重重攀升，最终将帝血横流的手掌打回了大界壁垒的另一端。
终于。
裂开的大界壁垒合拢，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一尊尊龙族先辈亡魂也随之离开了古夜的体表。
古夜拱手礼拜一番后，便冲出了湖泊。
“咳！”
当出现在湖泊上空之时，古夜一口鲜血喷出，脚步一个踉跄，差点又从半空摔落下去。
好在他最后稳住了身形，凌空盘坐而下。
他现在体内的情况很糟糕。
借助龙墟力量的感觉很美妙，但也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即使有那么多龙族先辈亡魂依附在身上，一尊帝境六重楼的力量，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承受的。
古夜内视躯体，顿时发现自己全身的骨骼关节都出现了多处碎裂，五脏六腑更是被挤压到移了位。
也幸亏他的肉身强大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境地，先天神灵之躯和玄黄道体相辅相成，能与帝躯媲美。
换做另一个将成帝者，在帝境六重楼的力量狂潮之下，恐怕连渣都剩不下一点。
“那些分身应该也快来了。”
端坐在虚空中，古夜运转涅盘道则，迅速疗愈身躯。
只是过了一会儿，还没等到完全恢复，他便起身朝着另一个方向遁去。
那是建木渊所在的方向。
通过龙墟意志的感应，他知晓雨师的那些分身快来了，数量很多，哪怕他全盛时期，也不可能同时对付这么多的雨师分身。
至于龙族先辈亡魂的力量，他不能滥用。
借用这股力量，身躯时时刻刻需要承受反噬，以他现在的状况，短时间也无法动用第二次。
纵使强行借用，也只能维持短暂的几个呼吸，用来应对刚刚那种特殊的一对一场景，才能呈现出最佳的效果。
一对多的情况下，对手一旦分散，想要一瞬间灭杀所有，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旦再度陷入极端虚弱的状态，只能成为待宰的羔羊。
…………………………
与此同时。
神界九天的某个隐秘山脉。
忽然间传出一道冲天怒吼，震动整个天地。
“古夜……本座来日定要将你千刀万剐！”
鸟兽惊散，雨师本尊站在一棵古树下，低头看着自己的一只手掌还在流着血，眼中怒火熊熊燃烧，近乎要失去理智。
他受伤了。
雨师自认为并非是一个不服输的人，但前提是对手一定要强于自己，至少也要是与自己同境的存在。
可今日，他居然被一个未成帝的小辈伤到了。
他堂堂的一位帝境六重楼，共工氏初祖座下的四大巫之一，昔日于十天十地纵横，才有多少人能伤到他？
“此仇不报，本座宁永堕虚空，生生世世迷失其中！”
雨师本尊咬牙切齿，暗暗发誓。
“发生了何事？”
忽然间，天地间一道惊雷炸响，一道身影匆匆从天际赶来，速度如电。
来人雷电环绕，正是四位大巫中的雷师。
他落在前方不远处，皱眉问道：“为何本座方才听到了你的吼声？”
“没什么大事。”
雨师摇了摇头，于对方靠近前，悄然将手上的血迹掩去，受伤的掌心也在顷刻间痊愈。
他知道，此事若是传出去，定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于是乎，他接着道：“只是龙墟那边出了一些问题，辟水神龙道友昔日布置的传送阵被毁了。”
“这样么……也正常，历代龙族强者如云，虽听闻当世龙族有所没落，但谁也不知龙墟那地方藏着多少底蕴。”
雷师相貌平平，面庞四方端正，给人一种大智若愚的感觉。
他继续道：“你这段时间应该送进去不少分身吧？”
“嗯。”
雨师点了点头。
“那便足够了，只要分散一下龙族的注意力，使他们的强者无法走出龙墟便可。”
雷师道：“走吧，守尸奴那边已经潜入了无尘天，但那里已经有不少成帝者驻守，或许察觉到了我们的一些意图，你我二人还要尽快赶过去，为他吸引火力，创造进入中央神朝大都的机会。”
“嗯。”
雨师又是点了点头，跟着雷师一同朝着无尘天的方向赶去。
行进之间，他又问道：“礼师那边情况如何？天主让他去寻找那个名号玄微子的小家伙，可曾寻到？”
“礼师的话，去往了人间，暂无消息。”
雷师摇了摇头。
“一个连帝境都没有迈入的小辈，也不知天主寻他作甚？”
雨师道：“虽说那玄微子解封了七十二根魔神柱，早前发挥了些许作用，但如今他的价值已经耗尽，莫非天主当真是要履行对他的许诺，为他去杀那位长生天尊？”
“非也。”
雷师笑了笑，“听闻那玄微子曾跟随长生天尊去往天外，被长生天尊抛弃后，竟然以一介未成帝者之身跑了回来，这样的人身上多半藏着大秘密，天主怎能轻易错过？”
“原来如此……”
雨师闻言默然，内心却很不平静。
天外如何，作为蒙昧纪元后期就已成帝的他，当然有一定的了解。
后世之人不知道的是，蒙昧纪元其实不乏去往天外的成帝者。
那是在第二次天漏发生之前，哪怕未达帝境十二重楼，只要成帝，便能找机会去往天外，寻找仙道彼岸。
可在第二次天漏发生之后，这一切都改变了。
地皇氏女娲虽然弥补了这次天漏，但第二次天漏的恶劣影响一直存在。
第一次天漏，源自建木倒塌。
建木倒塌之前，世间众生都可沿着建木攀升，直达仙道彼岸。
建木倒塌之后，直达仙道彼岸的路不在了，但依旧存在着不少方法，去往天外，唯一的要求便是达到成帝者境界。
第二次天漏，没有人知道原因。
此次天漏造成的最直接影响，便是先前存在的大部分通往天外的途径都消失了，只剩下黑匣。
第二次天漏结束后，哪怕是成帝者，只要不达帝境十二重楼，就只能通过黑匣，去往天外。
这是最后的一条途径。
可黑匣难寻，纵使强如共工氏初祖，生前也未能掌握其中的任何一个。
很多人都认为，共工氏初祖怒撞不周山，真的只是因为泄愤而已。
其实，泄愤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目的。
真正的原因，是当年共工氏初祖败给帝禹之后，自知难逃被封印的命运，所以打算冒险一搏，撞断不周山，制造第三次天漏，逃往天外，寻找仙道彼岸。
共工氏初祖成功了，不周山被撞断，第三次天漏因此而生。
可惜的是，这次天漏的规模远比前两次要小，只创造出来一个极小的空挡，供由共工氏初祖逃往天外。
但在他行动之前，帝禹察觉出了他的想法，并出手阻止了他的逃离，将他镇压在了不周山下。
当然。
由于中央神朝所在的那个纪元发生了断代，导致后世之人并不清楚当初的诸多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