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血如汞浆，魂如山海
古路东部。
第六城前。
城边已经筑起一圈火把，两大强者的战斗，疯狂地冲击着各族天才的心神。
同样的修为境界，战力却完全不在一个天地。
两位少年圣者的对决，每一刀、每一剑都牵动着所有人的心。
有人看得如痴如醉，也有人看得脸色愈发苍白。
实力比较接近时，观看这种级别的战斗，会相应拉高观战者的层次。
今日一战过后，想必很多人都会进一步拉高自己的上限。
可对于那些实力差得比较多的人，也就看一个热闹。
甚至有些道心不稳、意志不够坚定者而言，观看这种战斗，会越发感到折磨。
有的人能感觉到差距，还有追赶的动力与可能性。
有的人确实发现，自己这辈子无论怎么努力，都没有半点儿可能追上他们时。
那种挫败感，扛住了对他们而言不一定有好处。
扛不住，那影响可就大了。
在场这四百来人，怕是没有人会特别担忧自己晋级不了融魂境。
可今日过后，其中至少有两成左右，要先搞定自己的心态，再谈晋级之事了。
“啊~”骨修一声大喝，骨刀上缠绕的力量，竟然再次拔高。
强大的力量，震得方寒脸色发白。
刚刚这一刀，让他的腿骨发出了嘎吱作响的声音。
他在淬骨境的修炼，从双手开始。
上半身除了头部，已经全部练成“铜骨”。
在拼斗之中，因为大脊骨完全淬炼完毕，他在施展淬骨之力时，变得没那么小心。
可不管怎么说，他的胯骨以下，还没开始淬炼，这是不可避免的事实。
持剑的手臂没有最先顶不住，反倒是腿部先出现了问题。
两人对拼这么久，方寒也发现了自身的短板。
人族本体孱弱，尤其是幼生期的时候，诸天百界万族之中，那都是排名最垫底的存在。
这也是为何，诸天万族都觉得人族好欺负的根本原因。
要么干脆直接拼命？
方寒有过一瞬间的念想。
若是他此时再唤出斩妖剑，再来一次双剑齐发。
因为第三剑临近大成，这一次的威能绝对比上次恐怖的多。
可若是再度反噬，他可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在这种情况下活下来。
异族诸强虎视眈眈。
人族这边，他也不是太信得过，并非他们就一定会害自己，是因为大荒世界真的很复杂。
“骨修，接我一剑试试？”拼到这种程度，方寒周身战气澎湃得更加激烈。
玄天剑诀。
玄天第一剑，剑气动风云！
方寒终于用上了杀招！
观战的众人，看得越发痴迷。
两大少年圣者，在经历了最朴实无华、却又高深莫测的对拼之后，终于要施展绝招了？
几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两个最简单的对拼，就已经让司马彦、薛河那种级别的人物望而却步。
现在动用大招，连他们也开始不自觉地退后。
此时，已经无关心志坚定与否。
站得太近，若是被波及的话，丢掉小命都有可能！
权衡再三，方寒放弃了施展玄天第三剑。
反噬的后果，他现在承受不起。
另一边。
骨修感受着方寒手中战剑中隐藏的恐怖杀意，他的心中可谓糟糕至极。
他们两个此前的战斗，别看没有用太多强大的武技。
实际上每一招，每一式都可以说在往各自能承受的极限在爆发。
到了这种时候，对方竟然还敢使用这种招式。
那就是在跟自己拼命了。
就这一招过后，不说谁先顶不住。
单单施展这种武技所需承受的反噬，都会极其恐怖。
疯子！
骨修心中怒吼。
但是他却不可能退让。
他身为骨族，承受这种反噬的能力，比人族强大太多。
身为一尊少年圣者的骄傲，也容不得骨修退却。
“战！”骨修大喝一声。
他双眸中的魂火闪烁，其中的一抹黄色火焰悄然隐匿。
不，并非真正的隐匿。
他积攒了多年的魂火本源之中，那一抹最精纯的能量，被他直接化开。
“岁月！”骨修的骨刀之上，亦有最最恐怖的杀意流转。
两大顶尖人物，都是踏着尸山血海，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境地。
一刀斩岁月，骨修才是最该被称作无情刀之人。
那一刀一剑，仿佛世间最恐怖的生命收割机器。
所有人都不敢直视，却又想去看这一击的结果。
有人眼中不自觉地流泪，想要观战，就不得不承受这种刺激。
“当~”一声恐怖的巨响，在第六城城门口爆开。
两边所有人，都在这声巨响中仓促倒退。
有人无助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却发现自己的双目、双耳中都有赤色液体在流淌。
两位少年圣者的对决，在这一刻，几乎就要达到淬骨境巅峰的级别！
九成以上的淬骨境后期武者，在他们两个现在的这种状态下，都占不到半点便宜。
少年圣者，恐怖如斯。
当然也有一行人脸色苍白地看着场中，因为这种恐怖的破坏力，并非真的只是二人战斗所影响。
绝大多数淬骨境巅峰武者，也做不到这种恐怖影响力。
真正让那么多人受伤，是因为骨修的这门刀法！
再说场中。
一记超级对拼过后。
“啊~”一声惨叫从战圈中传出，随后一声重物撞击山体般的巨响。
再次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第六城的城墙上，一道白骨身影几乎砌进那古老的城墙之中。
在另一边，一道身影单手持剑，目光盯着那城墙上的白骨身影，宛如一尊真正的战神！
“骨修，你败了！”方寒低喝一声。
众人突然听到了一阵“咚咚咚”，如同战鼓般沉闷，却让人极为舒坦的声音。
那声音，竟让那些被“岁月”所伤的众人，耳目重新恢复了知觉。
哪来的声音？
不少人好奇地观望，最后却发现这种声音的来源，竟然出自场中那道青衫人族之身。
那，是心跳声？
仅凭借心跳声，就能压制“岁月”所造成的负面影响。
这个人族，究竟是个什么怪物。
方寒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怪物，他现在的状态很奇怪。
就在刚刚，他选择跟骨修对拼一击的时候，对方那一刀所谓的“岁月”，刺激得他的心脏进行了一种不可思议的跳动。
那种感觉很奇妙，就好似他这么多年来，吸收的各族天才、强者的气血能量，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人族武者修炼，从开脉、炼血到淬骨。
他在开脉境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以一百天脉入炼血的程度。
第二境炼血境，他却一路高歌猛进，没有什么特别的作为，就来到了淬骨境。
在淬骨境中期，距离后期只差临门一脚的方寒，却诡异地达到了一种传说中的炼血境的境界——血如汞浆的程度。
他现在心脏正常搏动，倒是没有什么恐怖的声音传出。
但如果稍微运转战气，便能发出那种如战鼓嗡鸣之声。
传闻中有的强者，在战场上以自身心脏为鼓，可助所有人气血沸腾，如潮汹涌。
血如汞浆后边，还有四个字——魂如山海。
只不过那个境界，暂时还不是他们这些人可以触碰到的。
可眼下，貌似有人达到了这两句话的第一句，血如汞浆的境地。
古朴的城墙上，一道身影在默默修复着自身的骨骼。
直到三个呼吸之后，才从其中走了出来。
“走！”骨修狠狠地看了一眼方寒，头也不回地纵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