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牧安平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利落,拎着两盒德懋恭的纸酥进了酒吧。他四处张望,没有看到谷心美,倒是看到了站在吧台边数钱的谷小宝。
牧安平问他:“你姐呢?”
谷小宝懒洋洋地斜了牧安平一眼,虽说看不上这个人,他也不能直说姐姐去酒会了。这俩人有可能会因此吵架,但是更有可能的是,他未来的零花钱会缩水很多。
他的目光落在牧安平的手里,点心不错,如果拿一盒送给心上人的话,也还有一盒可以留给姐姐。
他正犹豫着该如何理直气壮地要,牧安平却很上道,主动递了一盒过来。
“上午刚烤出来的,很新鲜。”
谷小宝大喜,对牧安平挑了挑嘴角,拎着点心出了门。
牧安平呆在当场,没想到这小子拿了东西不认人,连声谢谢都不说,更别提回答问题了。他只好转头去问服务生,服务生不了解具体情况,只说老板回家了,刚走不久。
牧安平又拎着剩下的点心,走去谷心美的家。走到离楼下不远时,他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正对楼道的位置。
这辆车停在这里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无论是与众不同的高档车漆,还是车尾那个明晃晃的精致车标,都与这个贴满了小广告的老旧小区格格不入。
牧安平的脚步放慢,一种不安的感觉袭上了心头。
不过半分钟,不安的感觉变成了现实,谷心美穿着一身红裙从楼道里走了出来。
红裙十分性感,背部全露,露到了腰窝处。而红裙的身前所费的布料也不多,低胸,两条细细的肩带挂在了锁骨的尽头。
红裙的下摆开了高高的叉,谷心美每走一步,牧安平就可以从开叉的裙摆下,看到她修长莹白的美腿。
她圆润的耳垂上、白皙的颈上、细细的手腕和手指上,都戴着成套的钻石首饰。这些首饰随着她摇曳的步子,在路灯的映照下,一闪一闪地发着璀璨的光。
比起黑色轿车与这里的格格不入,谷心美的出现更像是一个恶作剧。
牧安平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灰姑娘的故事,可是灰姑娘是去见她的王子,是去见心上人,谷心美要见的却不是他。
牧安平继续看着。
他看见谷心美走到车边,对着驾驶室里露出了一个娇媚的笑容。然后,他看见谷心美打开后座的车门,以一个极为优雅的姿势上了车。
轿车缓缓启动,很快行远,转了一个弯,消失在牧安平的视野之中。
牧安平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指的颤抖差点让手机掉在地上。他没有再发短信,而是直接拨通了谷心美的号码。
“安平?”
谷心美的声音有些颤抖,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是因为思念所致,还是因为心虚更多。
牧安平的心头更沉,他问:“心美,我回来了。我想去你家,方便吗?”
谷心美的声音更加慌乱,回答也迟了几秒。
她说:“安平,小宝生病了,我在学校这里。明天吧,明天你再来好吗?”
牧安平垂下眼睑,苦笑着说了“好”。
他挂断电话想要回学校,走出去两步,他又转了回来。他走进楼道上了楼,用钥匙打开了谷心美家的房门。
然后,他就直挺挺地站在窗边,看着谷心美上车离去的地方,一动不动。
一轮弯月渐渐爬上夜空正中,一辆黑色的高档轿车终于自拐角处驶来。车子在楼下正对楼道的位置挺稳,谷心美打开车门,笑着对司机的方向说了句话,随后下车。
她踏着细高跟,脚踝莹白,精致得宛若一件易碎的瓷器。她一步一晃,歪歪斜斜地走进了楼道,显然是醉得不轻。
见她平安回来,牧安平松了一口气。他收回视线,转身看向门边。
像是过了许久,楼道里的脚步声渐渐清晰,门锁也终于传来响动,谷心美开门而入。
房间昏暗,她的眼睛半闭,目光也很迷离。所以,她没有注意到站在窗帘旁的牧安平。她蹬掉高跟鞋,伸出两根手指插在裙子的肩带下轻轻一拨,肩带就滑落在她白皙的手臂之上。
她没有开灯,大概是准备直接去睡,窗帘还大敞着,她就开始脱起了裙子。
她把细细的肩带从手臂上摘下,本就半挂在胸前的衣料没了最后的支撑,彻底滑落,挂在了腰间。
看着上身只剩一对胸贴的谷心美,牧安平再也忍受不住心头的怒火。他用力拉上窗帘,力气之大,几乎要把窗帘扯了下来。
谷心美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她一手环胸,一手按亮了客厅的顶灯。
看清房间里的人是牧安平而不是歹人后,谷心美的惊恐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更甚。她哆嗦着唇,颤抖着想要把裙子的肩带挂回去,结果忙中出乱,差点儿把两个肩带挂反了方向。
牧安平的声音清冷地响起,像是一片又薄又利的冰片,划穿了谷心美的心房。
他问:“穿成这样去学校照顾小宝吗?
谷心美无言以对,她站在原地,给不出任何解释。
牧安平轻轻笑了一声,抬腿欲走。经过谷心美的身边时,谷心美像是惊醒了一般,扑进他的怀里,死死地环住了他的腰。
“安平,我错了。安平,你别走,你听我解释。”
牧安平想要推开她,没料到谷心美抱得极紧,他用了五分力气竟然没有成功。
谷心美的酒意早就被吓醒了,化作身上的滴滴冷汗。此时着急,她说起话来还算利落。
“安平,你相信我。我只是去参加酒会,只是喝酒聊天,我什么都没有做。”
“既然只是一个普通的酒会,你为什么要说谎?”
谷心美沉默了。
牧安平又笑,笑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听起来分外冷漠。
“心美,你和从前不一样了,你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我爱你,但是我也是一个普通的男人,我会吃醋、也会嫉妒。以前你和酒吧里的客人怎么样,我没有立场去管。现在你还这样无所谓,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谷心美仍旧闭口不言。
牧安平用力地推开她,后退一步。
“你低下头看看自己,看看你穿的这条裙子。普通的喝酒聊天,需要穿成这个样子?谷心美,今天最高温度二十度,最低温度只有十度,别对我说你这样穿是为了凉快。”
谷心美把肩带向上提了提,又把身侧的布料向后拉了拉。可惜,布料只有那么多,遮得了这里,遮不住那边。
她急得落下泪来,只能拉着牧安平的衣袖,用眼神祈求他的原谅。
牧安平想要甩开她,试了几次都没有甩脱。牧安平上手去掰她的手,谷心美才终于发出了一声呜咽。
“安平,我说。”
正如谷心美所说的,她这一晚的确是在喝酒聊天而已。酒会里去了不少她这样的女人,她们像是一支支或美艳、或清丽的花,可以让男人们靠近去嗅闻香气,却不能采下来带回家。
谷心美与其他女人有所不同,能够靠近她的,只有林。
林是酒会的主办方,背景雄厚、实力强大。他叫谷心美过去只是帮着妆点场面,没有留她过夜的打算,谷心美知道这一点,才会同意过去。
“安平,我真的只是去帮了个忙。”
“那个人知道你有男朋友了吗?”
牧安平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谷心美,灼灼的目光下,谎言像是被下了噤声的魔咒。
“不知道。”
牧安平冷笑一声,“谷心美,是我拿不出手,还是我只是个备胎?”
谷心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看牧安平,也不敢让他看自己。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瞒的,她索性把一切都说了出来。
五年前,林在南方某地的一个工厂里遇到了谷心美。彼时,谷心美的身份听上去好听,是大老板的秘书,实际工作只是送送文件,陪大老板出出差。
彼时,大老板有了大麻烦,有求于林。于是在一个夜风徐徐、暗香浮动的夜里,他把谷心美派去林住的酒店送文件。
那一晚,林没有碰谷心美,他们聊了半个晚上的天,后半夜的时候,林在隔壁为谷心美开了房间。
后来,大老板的麻烦解决了,他送了一份大礼给林,其中就有谷心美。
林一直是单身,偌大的平层里只有他一个人住。但是他为谷心美租了房子,没有让谷心美住进他的家。
谷心美跟了他两年,他们像是偶尔见面的情侣一样交往。他们会去看电影,会去旅游,也会窝在房间里待上一整天。
林对谷心美说过爱她,但是林从不带谷心美去见他的家人和朋友。即使出席活动,他也只是介绍谷心美是他的下属。
两年后,当他发现谷心美想要的不止这些,当他发现谷心美想要和他结婚时,他果断地开了间酒吧,把谷心美丢进去自生自灭,让她与他的生活只剩下例如酒会这样的往来。
原来,酒吧并不是谷心美的,而是林的。
牧安平觉得自己早该想到。一个毫无背景的女子到一个陌生的城市里两年,就能开起一间像模像样的酒吧,甚至可以正常经营下去,如果说她背后没有人,那才奇怪。
而谷心美会去酒会帮忙也就说得通了,酒吧的盈利归谷心美,酒吧的所属却是林。只要林收回酒吧,谷心美就会一无所有。
“把酒吧还给他,你家里的生活,还有你弟弟那边我来想办法。”
谷心美面露难色,支吾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