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保重
20岁来到部队,今年35岁,明年离开部队的时候,已经36岁了。
我知道路班长跟我不一样,我对这座城市很有感情,路班长却好像只是把它当做一个很平常的城市罢了,虽然他呆在这儿的时间比我要长得多。
他说,他还是喜欢他家乡的那座小城,让人感到那样的安定。
他说,除了那个生养他的小城,在其它任何地方,都没有归属的感觉。
他说,要不是才初中毕业,现在在外面很难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他也想早早的回到那座小城,赡养老人,娶妻生子。
我想,或许这就是人和人的差异所在了吧,我会将这座陌生的城市看做是心灵的归宿,路班长却把自己当做这座城市的一个过客。
我没有办法去评判什么,毕竟每个人有每个人不同的境遇和感受,不能一概而论。
“中午找个馆子好好吃一顿吧,现在也不早了,你们应该早上没怎么吃吧?”我看了一眼时间,已经11点过了。
“那肯定等着肖老兵请我们吃点好的啊。”同年兵笑道。
闻言我果断的拍了拍胸脯,十分大气的说道:“今天消费,由我肖总买单!”
……
我们去到了一家火锅店,这家火锅店算是整个康定最大同时也是生意最好的,要不是现在是中午的话,真不一定还有位置。
我们走到火锅店的时候,已经快要12点了,我们要了一个雅间,主要我们这些出身行伍的,都是大大咧咧,说话的声音也大,坐大厅有点放不开。
今天我们上了一个鸳鸯锅,因为这个刚来的新兵好像是个广东人,吃不了辣。
“肖源,说实话,看到你现在这个混得这么好,我也就放心了。”路班长忽然说道。
除了那个新兵对这句话有些摸不着头脑以外,其他人都是沉默了下来。
因为大家都知道路班长说的是什么,他说的就是那件我没有继续留在部队的事情。
“班长,现在还提那个干嘛,都过去了,你看,我现在不比在部队天天被你训过得潇洒多了啊?”我笑道。
“也是,在部队还得天天被班长操练,这样一想,我当时就不该继续留下来。”同年兵说道。
“你少来,你小子高中文凭一个,出去了能去哪儿工作?”路班长毫不留情的揭着他的老底。
我们都笑了起来,笑过之后,我也沉默了下来。
对于那件事,其实我不是不想深究,而是一切好像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现在想,如果,我当时选择继续留在部队的话,那么我肯定是不会选择8年退伍的,因为在部队有一句话叫做“当兵不当8年兵。”
什么意思呢,因为当兵8年回到地方,除了一次性退伍费,地方并不给你分配工作,而当了8年兵,已经不再年轻了,哪儿还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去慢慢找工作呢?
所以当兵的人大部分的选择都是5年或者12年,5年的话,就当是一场锻炼,12年的话,回到地方上地方会给你分配一个体面的工作。
这样想来,要是我当兵12年才回到地方上的话,那时候韩露会在哪儿呢?或许她那个时候早就已经嫁为人妇了吧?没准儿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这样一想,好像这件事也不全然都是坏的,还是有好的一面的,要不是那次回来,或许我会一辈子失去和韩露破镜重圆的机会。
“服务员,拿一件……”
我正准备招呼服务员拿酒,可忽然想到面前的几人可都是现役,和我可不一样,要是他们喝得醉醺醺的回到部队,少不了要被批斗。
“拿几瓶饮料……”
如此阳刚的饭局,竟然没有酒,当真是太可惜了。
“待会儿吃过饭,你们打算去哪儿?”我向他们问道。
“我是出来随便逛逛,他们几个可能要去买东西吧,待会儿你们吃完饭自己去买东西,我跟肖源到处转转,5点钟在广场集合,别搞忘了。”路班长想了一会儿后,对几人说道。
几人同时点了点头,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本来还想着请你们到酒馆去玩玩儿的,可你们又喝不了酒。”
“没事儿,等我们下次休假,组团过来,把你喝破产。”
“你们有那个本事?”我哈哈一笑。
吃过饭后,几人便离开了。
我和路班长一起沿着大渡河转了转,转到了酒馆下面的河堤的时候,我们这才停了下来。
“肖源啊,现在没什么人了,我再问问你,你说的那几件事情,现在查出点眉目没有?”
我闻言笑着摇了摇头,“不打算查了,最近还算是比较清静,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就这样大家相安无事,不是挺好的吗?要真是查出点什么,除了恶心自己,还有什么用?”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了李威上次外出的时候,交给我的那个电话号码的ip地址,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我老家小城的地址。
这也是我不想再继续查下去的理由了,一面镜子,如果只是有了些微的裂痕,那还是稍微能用的,但如果硬要打破砂锅,到时候一面破碎的镜子,该怎样去重圆呢?
我现在已经不想知道那个电话的主人是谁了,就让这一切随风而去,或许才是最好的,我情愿当那个傻子,傻到不想去深究事情的来龙去脉,因为我隐隐感觉,要是深究下去,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好处,相反的,我可能还会失去一些宝贵的东西。
“肖源,好好保重。”路班长拍了拍我的肩膀,有些深沉的说道。
我记得,我刚下连队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拍着我的肩膀,不一样的是,他当时说的是“好好干”,而且语气也远远没有现在这么深沉。
“老班长,你也保重啊。”目送着路班长离去的背影,我喃喃自语的说道。
等路班长离开后,我独自在河滩边坐了一会儿才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