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我妹妹在里面
白式雪指甲扣着手心,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之前不是说我和温月的头最脆弱,受到击打就会离体吗?”
黄圆圆摇了摇头,“确实是这样,你有乾坤圈护体,灵体没有松动也算是正常。但是温月为什么没有离体我就不知道了,她这次可能是”
白式雪眼神闪了闪,“可能是什么?”
“这次她昏迷,可能和玄学无关,她一直昏迷不醒是真的受了重伤。”
罗思然和黄圆圆又安抚了她一会儿,到晚上十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白式雪的后脑勺胀胀的,左耳一直耳鸣,整个人被恶心的感觉包围着。
她坐在床沿上发呆,什么都没有想,就算想,脑子也像一团乱麻。
她好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清醒的时候记忆就像一块一块的碎片,睡着的时候那些记忆就在梦里流淌,淌成一条朦朦胧胧的大河。
想摸却摸不着,想抓也抓不到。
半夜白母在轻手轻脚地回到了病房,白式雪侧躺在病床上闭上了眼睛。
一个温凉的吻落在额头上,当陪护床响起均匀的呼吸声后,她才小心翼翼地爬起来踮着脚尖走出病房跑到温月所在的icu楼层。
icu里面有多少病人,门外就有多少家属。
一群互不相识的人在楼道里铺着简易的垫子直接躺在地上,度过难熬的一天又一天。
温母弓着背缩在角落里,身上只盖了一个廉价的化纤毛毯。
白式雪站在原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随后轻步走到icu门口。
她朝着四周望了一圈,心怀期盼地侥幸问道:“温月,你在吗?”
走廊空空荡荡,空气中只能听到隐隐的咳嗽声和呼噜声。
白式雪不甘心地提着气又问了一遍:“温月,你在不在?”
刺鼻的消毒水味让本就冰冷的icu更多了些寒彻入骨,白式雪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这是她早就想到的结果。
她只是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希望,希望温月还能像以前那样,灵体出来后再进去就能轻而易举地醒过来。
她坐在icu门口的长椅上发了会儿呆,什么也没有想,只是发呆。
走廊尽头一阵低沉的呢喃声像一缕丝线钻入她的耳朵,白式雪闻声望过去,看到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女人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地冲着窗外的明月虔诚地叩拜着。
白式雪好奇地踱步走过去,走近了才听清女人嘴里一直反复念叨着:“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保佑我儿子健康平安,祈求菩萨这一次让我儿子渡过难关,所有的病痛都转移到我的身上”
她微微垂眸,心潮开始生出起伏。
“菩萨会听到吗?”
中年女人睁开眼睛,转头微微愣住,她没有回答白式雪,垂下头沉默了片刻后,又闭上眼睛继续做着祈祷。
刚要转身离开,女人突然沙哑着声音坚定开口道:“如果你的发愿强烈,菩萨会听到的。”
白式雪怔怔地站了几秒,今夜的月亮格外的皎洁,她弯下膝盖,学着女人的样子跪在了地上。
女人神色一愣,歪着头轻声问道:“你的家人也在里面?”
白式雪双手合十,缓缓闭上了双眼,“对,我妹妹在里面。”
icu在整座楼的顶层,离天庭最近的楼层,是医生和死神交换意见的世界。
这里是人间的最后一道门,一瞬生死,一瞬永恒。
不知是不是菩萨真的听到了白式雪的祈祷,医生没有再下病危通知书,接下来几天的手术都进行得非常顺利。
虽然温月依旧需要插着呼吸机且没有自主意识,但总归是脱离了生命危险。
温母天天在病房外死守着,白母时常会去给她送上一些水果和营养套餐。
可是因为温月病情没有完全稳定,家属依旧不能进去探视。
沈策罗思然他们每天都会来医院打卡,先是去白式雪的病房陪她聊会天,随后再一起到icu病房外站一会儿。
就算不能进去探视,但大家总觉得来看一眼病房门也心安。
而且所有人都坚定的认为,温月早晚都会醒的。
如果她醒来看见朋友们都在身边,一定会很高兴。
住院快十天,白式雪拍了ct已经没什么大碍,只是偶尔时不时的头晕恶心。
脑外伤综合症需要时间慢慢恢复,再观察几天她就可以出院了。
周尘旭春城海市两头跑忙得焦头烂额,原本打理精致的三七侧分,已经长得快盖住眼睛。
出院前一天,周尘旭整理着白式雪要吃的药,拿着笔在药盒上写着用药时间和次数。
白式雪自从脑震荡后常常无意识地发呆,她从窗外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缓缓问道:“还是找不到吗?”
“春城我都要翻遍了,也没见秦若雨人影。”
周尘旭把字迹未干的药盒拿起来在空气中晃了晃,“而且在派出所的朋友说,秦若雨并没有离开春城的行迹。我怀疑她可能坐黑车出市了,如果真是这样就不好查了。”
白式雪盯着自己的脚尖,“那个畜生判决还没下来?”
“没那么快。”周尘旭站起身,从衣架上扯下羊绒围巾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何晴爸爸和伯父伯母最近都在忙这件事,已经在走动关系重判了,但是哪怕是故意杀人罪,毕竟是杀人未遂,再怎么重判都不能判到死刑或无期。”
白式雪弯了弯手指,缓缓地闭上眼睛,“知道了。”
中午周尘旭去买饭的时候,白式雪又晃悠到顶层在温月的icu病房门口转了一圈,再回到病房的时候脚下被一个果篮绊住脚。
她低下头打量着没有卡片的果篮,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升起。
自己马上就要出院,来看望她的都是熟人,没人会在这种时候带着果篮来看她。
她以为是别人放错地方了,刚想提起来挪到旁边去,身后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好点了吗?”
白式雪转过头就看到胡姨微微佝偻着背,双手不自在地交叠在一起,脸上挤着讨好的笑容唯唯诺诺地看着她。
白式雪愣了下,探究的眼神在她身上转了一圈。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胡姨身体微微前倾,眼底闪烁着热切的光芒,“我看新闻了,看你和那天来我家的小女孩受伤了,就想着来看看。”
白式雪半眯起眸子,“来看看?春城离海市可不近啊,你就是光来看看吗?”
胡姨吞咽了几下口水,紧握在一起的双手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那个……我有东西要给你。”
白式雪不动声色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进来说吧。”
走进病房,胡姨顺手轻轻地把门带上,随后拉开洗刷得发白的斜挎包,从里面掏出一个绿色封皮的小本。
白式雪看得清楚,这就是之前胡姨要她帮忙转交给秦若雨的存折。
“你这是什么意思?”
“姨没有大能耐,但这个你一定要收下。”胡姨说着把存折推到了白式雪的面前。
“我在新闻上看到了,你和那个小姑娘伤得都挺重的,治疗要花不少钱,存折里有20万,密码是,希望能帮上忙。”
白式雪定定地望着她,“你是在替谁赎罪?”
“没有。”胡姨连忙摇头,“那个不是人的东西,他死不死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胡姨的嘴唇紧抿着,形成了一个深深的线条,仿佛在努力压制内心的矛盾和不安。
“最近总有人来我家找小雨,我知道是你这边的人来找她的下落。但我不懂,那都是她爸干的丧尽天良的事,你们为什么要一直找小雨……”
白式雪的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胡姨,你要是不懂,今天就不会来找我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