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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柜中隐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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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士干没打赢,本来就气不过,此时听了迟贞的嘲讽,面子上过不去,就有心戏弄戏弄她。

    他眉毛一挑,挤眉弄眼道:“姑娘这可猜错了,我看你俩穿得齐齐整整,叫你师父过来,自然是参加你们的成亲宴啊!怎么说我这个大媒人不也得讨口酒喝吗?你说是不是?”

    倒不是吴士干说嘴,此时若有宾客在席,迟贞与褚南浔都穿着红色衣裳,的确很像一对新人。

    迟贞不怕打嘴仗,刚想了一句好的准备开口,胸间一口气没顺上来,就立即闭上嘴巴,侧头去平复翻涌的气血。

    “哦,我知道了!”吴士干以为迟贞不想理他,摆出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添油加醋道,“肯定是你师父不同意,然后你们就私奔!师父不肯来,你们没了高堂!没关系,我来!我来做你们的高堂,勉为其难地受你们一拜!”

    他在旁边喋喋不休,说得煞有介事,褚南浔站在一边,怕他真惹恼了迟贞,赶紧接过话头。

    “前辈误会了,我们不是夫妻,也没有私奔,只是碰巧都穿了红衣服,待会儿就会换掉的,以后也不会再穿了。”

    闻言,吴士干不禁在心里一顿臭骂:臭小子,老子帮你追媳妇儿,你倒在这里充大尾巴狼,惹毛了女娃娃,看你怎么收拾?

    如他所料,那句“以后也不会再穿了”对迟贞打击巨大,她脸色陡然黯淡,很想问褚南浔一句,以后是不是真的不会穿了?转念又想,也许是骗老头子的吧?

    褚南浔当局者迷,还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他越傻,倒衬得吴士干越聪明。

    身心俱损的迟贞,就差没把“失落”二字刻在脸上了。

    站她对面的吴士干看得一清二楚,最后看在她武艺尚可入眼的份儿上,决定“摒弃前嫌”,替她岔开话题。

    “说吧,你们半夜三更不睡觉,偷偷摸摸地,是不是来找东西?”

    “你怎么知道?”褚南浔大惊,莫非吴士干知道房梁上有东西?

    可望鹤轩把这件事写在信里,就他和迟贞两个人看过,吴士干怎么会知道?

    吴士干哈哈一笑,“我自然知道,不仅知道,并且还拿了,东西就摆在房梁上,我还以为是无主之物呢!”

    他理所当然的语气,瞬间惹恼了迟贞,迟贞欺身上前,一步挡在他面前。

    “交出来!”

    吴士干往后一步,避其锋芒,脸上还是没个正经。

    “诚心讨要便给,强取却不行。武圣剑乃天下至宝,谁都想拥有,我不过是看看,看完了自然还你。”

    如果只是单纯想看下,褚南浔觉得并无不可。

    望鹤轩信上言明,说梁上之物只是个剑盒,吴士干不像会撒谎之人,他如果想据为己有,就不会主动提起。

    想到剑盒也无多大用处,褚南浔心下稍安,开口道:“这是望叔叔留给小侄的遗物,还请前辈看完之后能够归还。”

    “哪个望叔叔?”吴士干把视线从迟贞身上移开,询问道,“是‘白头侠士’望鹤轩?”

    与百里阁有关的人,他暂时只能想到这个人。

    “正是。”褚南浔点头。

    吴士干又问:“你说‘遗物’,他死了吗?你跟他又是什么关系?”

    他虽然与望鹤轩素未谋面,却也知道望鹤轩是一位行侠仗义的好汉,听说死讯,不免思及己身。

    褚南浔道:“他与我父亲是结拜兄弟,去世已有半年了。”。

    “奇哉怪也,我没听说望鹤轩有什么结拜兄弟。”吴士干心下怀疑。

    他不知道实属正常,这件事除了当时在场的四个人之外,其他人根本无从知晓。也只有向从阳这种喜欢探人隐私,暗中派人跟踪的,才能窥知一二。

    “千真万确,绝无虚假!这个东西对我很重要,还请前辈看完后,能够信守诺言,交还给我。”

    褚南浔言辞恳切,一派君子之风,吴士干不由地信了。

    言语间,二人达成了某种共识。

    一旁的迟贞不乐意了,伸手拦住,“你今天必须交出来!”

    相对于褚南浔,她对吴士干就没什么好听的话讲,也不想借给他看。

    迟贞一开口,以吴士干的武功修为,很容易就听出来她呼吸紊乱,从而得出迟贞的功夫与他相差不少的结论,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他却不知道,能逼迟贞使出全力的,他是第一个。

    几番入水,寒气侵体,迟贞的身体大为损耗,能撑到现在已是极限。

    吴士干只当她修为不够,真气难收,心情更加愉悦。

    于是懒得争论,想顺其自然给她个台阶,“要我交出来,你得说个让我信服的理由。”

    “理由?”迟贞不解。

    她想了一瞬,说道:“咱们两个人,你一个人,少数服从多数!这算不算理由?”

    “谁说我一个人?”吴士干想都没想,一把搂过床头的女尸,愤愤道,“死人就不是人吗?”

    “她不算,我猜你连她名字都不知道。”迟贞不服,觉得吴士干真配得上他的名字,简直无聊至极。

    “谁说的?”吴士干得意洋洋,“刚才有个小娘子在外面妖里妖气,唧唧歪歪的,这是她的奶娘谭婆子,我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

    “哦~”迟贞话音打着弯弯,笑得一脸狡黠,“原来不是田嵘和谭婆子,是你和谭婆子在这里,嗯……实在有趣。”

    她说着,也不等吴士干反应,径直往大门口走去,边走边嚷:“我现在就去告诉他们,说你对谭婆子欲行不轨,谭婆子抵死不从,然后你就……唔……”

    黑夜寂静,她的声音足以穿墙,吴士干几步追上去,捂住嘴巴,又把她拖回来。

    “话可不能乱说,我哪有不轨!”

    迟贞拍开吴士干的手,继续发挥她的想象力。

    “那就是你们两个两情相悦,趁黑夜无人之际在此私会,不料被人撞破,你不想名声有损,就杀了她!”

    归州之内,迟贞口才称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她一通胡搅蛮缠,把脏水全泼到吴士干头上。

    本来吴士干觉得迟贞方才动武,精力亏损,还有点心疼她,不想好心没好报,差点被她气死。

    说又说不过,打又不能打,吴士干只能气得伸出手指头,对着迟贞一顿乱点,“你,你,你,你不要污蔑我,我还是童子之身,什么时候跟谭婆子有这些,这些乌七八糟的事?”

    迟贞笑他大言不惭,走到褚南浔身边,讥讽道:“我旁边这个都不是童子,你都七老八十了,也好意思自称童子?”

    她不知道童子之身是什么,还以为年龄越小就越符合,吴士干脸厚装嫩,正好可以嘲笑一回。

    按年龄来说,褚南浔才二十五,自然是更为童子一些。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童子?你们又不是夫妻,尽骗我老头子,还是说,你们已经暗通款曲?”吴士干嘻嘻一笑,第一次扬眉吐气。

    刚才的几次嘴仗,他都落于下风,好不容易揪到迟贞的把柄,自然要大嘲特嘲。

    吴士干一番“好心解释”,加上令人浮想联翩的笑声,迟贞才恍然大悟,反应过来“童子之身”是什么?直把她羞得双颊通红,慌乱低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褚南浔本来在边上看戏,他没见过迟贞伶牙俐齿的一面,正觉得有趣,突然一口遮天大锅砸下来,他是接也不好,不接也不好,索性装作没听见,把头低到尘埃里。

    学着迟贞的样子胡搅蛮缠一通,吴士干觉得打嘴仗还挺有趣,至少比刚才试探小丫头片子的身手要解气得多。

    外面天色转灰,快要亮了,再待下去可能要被百里阁的人发现。

    迟贞丢脸至极,也懒得才说,本来就是褚南浔的东西,主人都同意了,她还能怎么办?

    反正老头子也只是看一下,若是看完不还,等她养好了伤再战也不迟。

    商议好后,三人决定分头离开。

    褚南浔还没有定下落脚之处,只说去城内找客栈,让吴士干在第三次比试之前把武圣剑还回来,然后就带着迟贞下山去了。

    待迟贞和褚南浔走了一段时间之后,吴士干又从不远处的拐角折返回来,进了守夜人的房间。

    他今天本来在百里阁的后厨大饱口福,无意间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这才追到祠堂里来。

    谁知道一进门,那人就消失了,百无聊赖之际便在祠堂闲逛,然后就发现房梁上有块木头的颜色比较深。

    等他取下来,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听到有人来了,只好藏身床底,连武圣剑也带了进去。

    任吴士干如何胆大,看到床下有具尸体的时候,还是吓得够呛。

    听到有人进了祠堂,他索性把剑放在尸体的身后,尸体很胖,把剑挡得严严实实。

    紧接着又进来两个人,但褚南浔的注意力放在房梁上,迟贞又看不见,所以二人都不知道武圣剑的事。

    拿了武圣剑,吴士干抄近路下山,祠堂重归平静,只剩下谭婆子的尸体还歪在床头。

    忽然,后间的柜门自里面打开,露出一截黑袍,一个中等个子,斗篷遮脸的人从里面跳出来。

    “强弩之末,任我采撷。”黑袍人阴森一笑,发出天底下最普通的声音。

    随后扛起谭婆子的尸体,身姿诡异,如蝙蝠一般,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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