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一切都回不去了
话音一落，殿内气氛瞬息之间冷凝下来。
嬴政黑眸中仿若凝结了一层寒冰，他语气森幽。
“即刻捉拿审问。”
“陛下，可是”
黑冰卫有些吞吞吐吐，面带羞愧之色。
之前一直稽查不到的刺客，现在就大摇大摆地藏在学宫之中，这不是啪啪打脸吗？
“嗯？”
见黑冰卫有难言之隐，嬴政斜睨他一眼，漫不经心地反问。
“陛下，是臣失责，此人现在就藏匿于学宫之中。”
被陛下的威压笼罩，黑冰卫不敢再隐瞒。
闻言，嬴政神色愈加冰冷了。
今日他与月凝前往学宫，此人岂不是就混迹于台下众学子之中？
若他有歹心再次暴起发难
正当黑冰卫被陛下凉飕飕的目光凝视之时，善良的皇后娘娘出声解救了他。
“这位主谋倒是有些本事，姓甚名谁？”
楚月凝饶有兴趣地询问。
不仅能从擅于刺探情报的黑冰卫手中逃脱，还能通过考核进入学宫。
实乃人才啊！
“回禀娘娘，此人名为张良。”
“什么？！”
楚月凝被惊得倏然站起身来，她急切追问。
“可是字子房，原先是韩国人？”
女子异常的言语举动，让一旁的嬴政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月凝为何对此人也如此了解？
“是，娘娘，正是此人。”
得到确切回答，楚月凝怔愣地坐回沙发上。
历史上张良不是于博浪沙刺杀秦始皇吗？
而现在，历史已经彻底改变了。
楚月凝有惊有喜，惊的是先知能力无用了，喜的是大秦偏离了既定轨迹。
“先将此人缉拿吧。”
“是，陛下。”
嬴政拥女子入怀，温柔安抚她的情绪。
可这时，楚月凝回过神来，她抓住男子的大手，明眸直直盯着他。
“不，阿政，我想见他一面。”
既然张良愿意冒着殒命之险，孤身来到学宫，必定有所隐情。
所以，趁此机会，楚月凝想尝试劝说这位智勇深沉、机谏得宜的留侯。
张良作为汉初三杰之一，为刘邦建立汉室立下了汗马功劳，虽不曾为将，却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楚月凝不愿这位人才就此埋没于历史尘埃中。
“月凝，此乃韩国余孽，居心不良。”
嬴政微愠的凤眸与她对视，面色肃穆。
上次刺杀，若非月凝身怀神力，恐怕
嬴政并不想任由月凝接触这等危险人物。
“阿政，张良有大才，若能收服他，是我大秦之幸。”
楚月凝眼底满是认真与执着。
为了大秦、为了百姓、为了阿政，她并不计较那次未得手的刺杀。
在国家利益上，不分敌友，只看结果，国家利益永远在个人利益之上。
楚月凝作为大秦国母，享受了荣耀与供养，就要为天下考虑。
“月凝”
嬴政与楚月凝心意相通，自然明悟了她言语中的深意，最终他轻叹一声。
“罢了，那便召他一见。”
“嘿嘿，阿政最好了~”
看男子妥协，楚月凝笑意盈盈地抱住他，撒娇般地在他唇角不断啄吻。
楚月凝知晓阿政是为她着想，可她也想为阿政考虑。
爱情中从来不止是一方的无私付出，念念有回响才是最佳相处方式。
“你啊”
冷漠威严的帝王低下头，任由女子胡闹，凤眸中是无边宠溺。
第二日，接到命令的黑冰卫就前往学宫去“请”张良了。
此时的学宫正值午休，学子们基本都在宿舍中小憩。
张良正捧着一本《军事理论与策略》看得如痴如醉。
“张良，这本兵书当真如此神妙？”
同宿舍的韩信凑过来好奇地打量。
“神妙神妙至极。”
张良眼睛依旧牢牢黏在书页上，敷衍地回了一句。
他这般痴迷的表现更具说服力了，韩信眼睛一转，嘟囔道，
“等下午我也去渊海阁借阅一本。”
“好了，别吵了，快歇息吧，下午还有讲学。”
项羽脱掉外衣，露出精壮的身材，不耐烦地打断谈话。
接着又悄悄瞪了一眼对面呼噜震天的王离，才上床午憩。
可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韩信疑惑地上前开门。
“你是何人？”
“张良可在此处？”
面容普通的男子推门而入，冷冽目光锁定着那个看书的少年。
猝不及防的开门，让张良瞬间从书海中抽离，他捏着书页的手指微微颤抖。
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临了吗？可惜这本神妙的兵书还未读完…
“正是本人，请问有何贵干？”
“皇后娘娘有请。”
“啊？”
原本抱着赴死之心的张良顿时呆愣住了。
难道他没暴露身份吗？怎么皇后娘娘要见他？
满心疑惑的张良恍恍惚惚地跟着黑冰卫来到了章台宫。
“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你就是张子房？”
“抬起头来。”
楚月凝仔细打量着这个纤弱少年。
眉目清秀、气质文雅，一双比星辰还明亮的眸子使人印象深刻。
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翩翩少年，竟然有惊世之才呢？
与此同时，张良也飞快地瞟了一眼这位闻名遐迩的皇后。
明眸皓齿、恍若神女，顾盼生辉间，令人见之忘俗。
他听闻过这位皇后的许多功绩，也知其心怀天下、善待百姓的高尚品德。
当初得知刺杀目标竟是皇后时，他内心中就隐隐后悔，可箭已射出，无法收回。
于是，在计划失败后，他反而松了一口气。
“你可还不甘心？”
楚月凝毫不遮掩地戳穿真相，面容平静。
原本心中还怀揣着一丝侥幸的张良彻底心如死灰，他凄苦地自嘲。
“我张家五代相韩，如今却一朝破灭，我怎能甘心？”
“可是…连上天都派神龙来庇佑你们，我又能如何呢？”
“终归是苟且偷生罢了。”
话落，嬴政凤眸中闪过杀意，楚月凝按住他的手，直白地反问。
“哦？仅仅是因为神龙吗？”
“难道不是因为百姓丰衣足食、安居乐业，心甘情愿自称为秦人吗？”
“况且韩国国力弱小，被吞并是既定之局，你不会天真地以为七国之间能相安无事吧？”
“弱小便是原罪，落后就要挨打。”
张良表情痛苦，这些言语残忍地揭开了血淋淋的事实。
但楚月凝依旧步步紧逼。
“何况就算你成功刺杀陛下又如何？韩国回不来、张家回不来，天下将再次陷入战乱，百姓也将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这，便是你所愿吗？”
“够了！”
“是啊、是啊，一切都回不去了”
张良悲鸣一声，藏于心间的悲伤与绝望一一倾泻而出。
须臾，楚月凝注视着少年脸上的痛苦与迷茫，柔声劝慰。
“张良，你既然千里迢迢赶赴学宫，我想你也是为了那四句话而来吧？”
“何必沉溺于过去？事到如今，已无法转圜，不如放下、为自己而活。”
宛如山间清泉般抚慰人心的声音，令张良紧绷的神经微微放松。
他嘴唇嗫嚅几下，胭红的眼尾渗出一滴泪，带走了压在胸中多年的郁气与沉重。
“皇后娘娘，我知您是想招揽我。”
“可否容我考虑一些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