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无形之手
卫佑祺步履极快,一路穿街走巷,熟门熟路的停在街巷深处的一家庭院外。
天色昏暗,几家街巷商铺开始打烊。
席盼盼费尽全力狂奔,还没等她喘上气,卫佑祺跃身翻墙入内,浑然当她是个透明人。
“!!!”席盼盼气的低骂一声,靠着青砖墙缓了片刻,便绕着墙往前走。
这座庭院的前门是一家营业的小酒肆,屋里走出一个甩酒壶的庶人,醉醺醺的消失在昏暗的街巷,曲静街巷寥寥数人,一股霉味刺鼻袭来。
席盼盼掀帘踏进小酒肆,迎面扑来不算很好闻的酒香,店面不大,在角落点了几盏罩灯。
“打烊了,请客官明日再来。”
酒架前伸出一个脑袋,着布衣的小二见进来一位衣着朴实模样丑陋的女子,挥手赶客。
“那个。”席盼盼状似无意的看向通向后院的窄门,支支吾吾的说道:“那个。”
“都说了打烊。”小二不耐的抬头。
席盼盼就差没吼一句你家进贼了。
二人还没说几句,后院传来重物撞击声,紧接着一连贯物品摔裂的声音此起彼伏。
“糟了!”小二疾步朝后院而去。
席盼盼见状,拿出电棒,攧手攧脚的紧跟着走入后院,经过一条不算太长的昏暗走道,视线明朗处,那小二弓着身子藏在角落伺机而动。
摆满酒缸的小庭院人影幢幢,几盏廊灯散发光亮。
卫佑祺正用匕首将一褐衣男子逼至墙角,角落堆满碎裂的缸片,一地酒香扑鼻而来。
这褐衣男子正是傍晚在食肆街道见到的人,也是卫佑祺阴森森说要死的人。
“二公子!”褐衣男子惊恐制止,“二公子为何如此?属下酉时按照公子托人送来的信函前往双桂街的食肆,并未见到公子,公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卫佑祺匕首逼近,冷声道:“六月十四我派人送来的信函,你是否按照指令送达到了长京城?”
褐衣男子瞳孔一缩,面露阴狠。
席盼盼屏住气息,便见那小二从袖口拿出一个信号弹,正要吹响呼唤救兵,一股强力电流从他后背窜入,他哆嗦身躯,面露惊讶,模糊不清中瞧见一抹灰色身影,正是刚刚进店买酒的女客,他暗道失算,再也支撑不住倒地昏死。
角落声响骤然惊动对峙的二人,卫佑祺与褐衣男子齐齐望来,信号弹滚落在酒坛边,企图叫救兵的小二已经昏死在地,而偷袭成功的席盼盼正拿着曾经电晕他的武器立在一旁。
褐衣男子的目光落在信号弹上,又眯眼看了席盼盼一眼,眸色闪过几丝阴蛰,知事情败落,双臂运力一震。
卫佑祺手中匕首被震开,再挥匕首逼近之时,褐衣男子灵敏翻身,虎口横劈,一个健步就躲至一步之外。
卫佑祺见他要跑,匕首腾空而去,褐衣男子跃在半空的身子不得不躲避,又一匕首横空袭来,褐衣男子顾了左方,顾不了右方,右腿被匕首射中。
褐衣男子闷哼一声,摔在庭院中,卫佑祺疾步上前,二人开始近身搏斗。
席盼盼躲在酒缸后,紧张的观察战况,天色全黑,两个身影闪速移动,看的人眼花缭乱。
卫佑祺步步紧逼,褐衣男子功夫不浅,总能化险为夷。
几个汇合下来,褐衣男子开始显颓败之势,试探着找寻机会逃脱,奈何卫佑祺实力太强,抵御的瞬间,长剑直直穿透而来,刺入男子腿间。
卫佑祺推到剑柄,长剑搅动对方肌肉,手段残忍,褐衣男子跪地惨叫。
“二公子!饶命!”褐衣男子痛声求饶。
氤氲灯光,微微撕扯着夜色,卫佑祺眼中噙着摄人的冷肃,犹如寒霜上冰冻的冷剑,“背叛我卫家者必须死!”
长剑拔出,再次刺入男子腹部,鲜血如泉涌,酒香幽幽的庭院很快被血气覆盖。
席盼盼听着褐衣男子的惨叫声,不自禁后退一步。
卫佑祺袍摆猎猎翻飞,宛如修罗,与大火营地那夜一样,有着厮杀万物的冷血,不留半分生机。
“二公子!我们并没有背叛,五骑暗队并未叛出卫家,是圣上手谕,让十二骑归队皇家!”
褐衣男子此刻也算明白今日辰时卫佑祺送来的信函,是一封试探的信函,必定是卫佑祺开始怀疑十二骑,才会让他露出了破绽。
卫佑祺在信函中约他酉时在双桂街的食肆见面,他等了片刻并未见到卫佑祺现身,便将五骑暗队派出去搜查,万万没想到卫佑祺会偷袭而来。
“北晋十二骑出自我卫氏,遍布北晋各郡,监查藩王,百年忠效,岂是皇室能轻而易举收回。”卫佑祺肃声道。
李氏开国皇帝李源在周朝末期只是边陲地区的刺史,周朝末代皇帝荒淫无道、残暴苛政,德不配天,卫氏太祖卫宏邈是周朝名将,统领十万兵马,率先举旗推翻暴政,军队一路扩充,与鸿鹄之志的李源相识,极为欣赏李源治国之道。
更是与刺史李源、京城尚书令元修然结为异姓兄弟。
卫家手握重兵,元家门生遍布天下,大势所趋,两家联手推翻了周朝暴政,更是高瞻远瞩的推崇李源为帝,李源推脱再三,最后为了天下百姓登基为帝,改周为北晋,若没有卫宏邈,哪来李氏的天下?
李源将军权安心放在卫家手中,为卫宏邈修建庙堂,供百姓膜拜,可谓尊贵尽显。
卫家为了巩固朝局,建立十二骑暗队,分布在北晋各郡,隐匿市井之中,收集各路消息,成为卫家守护江山的眼睛。
这次陈军暴乱,若不是徐州五骑第一个发现异常,及时反馈,只怕陈军攻入长京城,奢靡安逸的长京城才有所察觉。
只是如今,卫氏十二骑不知被何人招返,整件事的背后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翻云覆雨,搅动风波。
一月前陈军叛乱,镇国侯请战徐州,恰时,贞武帝有立太子之意,时时召镇国侯进宫商议,又有不少大臣建议让卫佑祺带兵出战,卫佑祺常年镇守边陲朔州,十三岁就上战杀敌,年少便被封为上将军。
卫佑祺带领十万镇国军前往徐州,作战方案不知被何人泄露,场场战败,粮草迟迟不到,发送京城的求救信石沉大海,卫佑祺早早察觉有异,便亲笔一封密函让亲信送至六安城五骑中,更没想到还是石沉大海。
那时,他便察觉出朝堂有异,一封封信送往镇国府让父亲做好防卫,却不想还是石沉大海,他们十万兵马在徐州仿佛被隔绝。
卫佑祺不得不带领五万残兵破釜沉舟,要在祁山一举歼灭陈兵,却不想陈兵早早在祁山埋伏,十万军魂留在了徐州,再也回不来。
镇国军团从祖辈就一直效忠卫氏,没不想背后人的手已经深入镇国军跟十二骑之中。
“十二骑虽忠于卫氏,可十二骑更忠于北晋国,镇国侯叛国,十二骑自然要归顺皇室,我作为五骑骑主,自然是要做好表率!”褐衣男子喷出一口血说道。
“你们这些人自译忠烈,眼里却贪婪可恶,让人倒尽胃口。”卫佑祺犹自冷笑几声,声音含着血气说道:“将我的匕首拿来!”
凉风跃过庭院,无人应答。
“席盼盼!”
卫佑祺冷淡的命令声随着他寒眸斜射而来,在这个血腥的夜晚,席盼盼鸡皮疙瘩顿起,从酒坛后站起身,指着自己说道:“我?”
这个狗男人竟然知道她的名字!
她的名字不算多好听,三个简单的字从他嘴中蹦出来,有一种凉飕飕的酥麻感,若是换做平和的场景,或许脊尾的酥麻感让她心肝颤一下,可偏偏是血腥杀人的现场,只让她头皮发麻。
卫佑祺轻呼一口气,再次提醒:“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