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烂柯丛丛（26）

    姚清听了，万分振奋，一连十几个响头，磕得一脑门子包。磕完，抬起头，气出丹田：“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皮大花一脚踢在姚清鼻子上，把他踢得仰面朝天：“谁是皇帝？皇帝在哪里？去大树下问问不得了？”

    姚清鲜血长流，却又赶紧滚起来，紧爬几步，跪着，以头顶地：“谢花女神！姚清没齿难忘！来生结草衔环！”

    皮大花：“滚开！你还是把老娘忘了的好。”

    姚清：“女神娘娘！女神娘娘！小子姚清，对天发誓，今生今世，不敢有片刻忘怀！”

    皮大花：“你还是回去对那条母狗发誓吧，别恶心天了，天也很无辜，是不？滚！指天发誓有什么用？干点儿人事才是正经！”

    摇不清现在摇得特别清，连滚带爬起身，一步一叩首，奔到徐通扬面前：“吾皇……下官衢州刺史姚清，见过小王爷！祝小王爷身心康健，万事如意，刑不残、兵不黩，赤子无愁声、沧海无惊浪，天下太平，海晏河清！”

    徐通扬听得满脸堆笑，只想一把将这个笨蛋掐死。他连柳公权的《玄秘塔碑铭》都卖弄出来了，什么“刑不残、兵不黩，赤子无愁声、沧海无惊浪”，这不明明是说他拜见的是当今皇帝么？

    若真是当今天子微服驾临此地，那就是不愿、不能、不到时机，亮明身份。你姚清倒好，生怕别人听不明白，大声吆喝出来，这绝对是生怕不想被灭九族的节奏。

    徐通扬笑着笑着，就难免咬牙切齿：这样的草包，怎么着也摇不清，也能当封疆大吏、手绾兵符，到江南这膏腴之地给朝廷抹黑，苍生无辜，苍天不公！

    王定是何等样人，一听姚清那番说辞，就猜出自己刚刚打过交道、被自己骂得狗血喷头的那个小哥儿，十有八九，甚至百分之百是当今天子。

    想到这里，朝后一招手，接着向花女神深深一个鞠躬，大步朝徐通扬走来，二十多步远近，就率领王园亲信和衢州府官员们，跪了下来，磕三个头。

    王定：“小王爷，草民王定，给您请安了！”

    徐通扬并不答话，也没有任何表示，只是端着一杯茶，似喝非喝。

    见刺史大人和王园之主以及王园的几个公子都跪了下来，衢州府的官军、王园的王家军、皮大花的万千拥趸，全都跪了下来，齐喊：“给小王爷请安！”

    皮大花也走过来，朝徐通扬深深施礼：“小王爷，这几天，过得顺不顺？”

    这一句，尽管牛头不对马嘴，却也让徐通扬一直悬在嗓子眼的心，放进胸膛里。她如果这时候跪下来，口称贱婢，那戏，真的不好往下演。

    徐通扬起身，双手抱拳：“请花女神就坐，我这里恭候多时了。”

    皮大花走到桌子前，却不坐，伸手：“请小王爷面南而坐。”

    真正的皮大花怎么可能会说“面南而坐”，她也不理解“面南而坐”是个什么意思。

    徐通扬不敢、也不能违拗，只好换了座位。皮大花这才坐东朝西，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徐通扬：“花女神大驾莅临，有失远迎。这茶，还有些味道？”

    皮大花闻言，要站起来回话，却被徐通扬轻轻摇手制止，就乖乖坐着，说：“真好喝！”

    徐通扬大笑，以掩盖尴尬：“那就让衢州府、王园、众乡亲们，都喝一口吧。”

    徐通扬想把皮大花支开，让她去跟那些人胡搅蛮缠，无论如何，多弄死一个是一个。最好只剩下王定父子，那时候，再让蓝大蓝二们出来拼命。

    皮大花听了徐通扬吩咐，提起茶壶，拿着一个茶瓯，走到王定面前，交到他手里：“儿呀，小王爷说了，今天在场的，每人一瓯神仙茶，你跟娘一起，倒茶去。把这瓯喝了，起来，跟娘走。”

    王定接过来：“谢谢娘的神仙茶。”一饮而尽。

    王定喝完，有些奇怪，这茶，不知什么时候放在这里的，至少，他来到这里，足足一个时辰了，怎么可能是热的？顾不上想那么多，起身，一手茶瓯一手茶壶，跟在花女神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