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这是系统成了精？
长杆嵌入脑壳，顿时脑浆炸裂，鲜血四溅。
“……”
脸上传来温湿的触感，云仙先缓缓望去，那个柜子已是一片狼藉，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正对准这里，显然那个黑色长杆是从里面飞出的。
回来了……所以强运并没有被完全消除，只是被某种东西缓解了一瞬，是法宝吗？
云仙先意识到，然而还未等他继续思考，手上那已经被砸得稀巴烂的东西忽然传来异样。
他愕然望去，只见那血肉纤维如种种长虫般蠕动起来，上方更有点点妖荧光纹闪烁，极速膨胀间，竟长出了数个肉瘤，每颗上面还有几个窟窿。
而定晴一瞧，才发现那是一个个哀嚎扭曲的小脑袋！
血肉疯狂蠕动，云仙先恶心地想将它们甩开，但其却如有意识一般死死粘连在他的手上，还发出阵阵非人般的声响，充满怨毒。
“嗞嘶——”
居然那么难死。
看着眼前一幕，云仙先由衷地感叹，但就在此时，眼前便是一阵恍惚，耳畔传来法阵运转之声，再睁眼时，面前已不再是那副鲜血淋漓之景。
…………
这是一片只有黑白浸染的天地，整方世界都弥漫着浓郁如水墨般的雾气，波属云委、变幻万千，无时无刻不散发着诡谲而难以捉摸的氛围。
视野茫茫无边、迷离惝恍，这里没有方向感，上下左右东南西北仿佛浑然一体，一切都不可预测，似真似幻。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种令人心悸的黑白雾气不仅模糊了视线，也冗长了思维。
而更为恐怖的是，这片空间仿佛并没有时间这个概念，在逐渐拉长的徘徊中，黑袍少年的心灵逐渐受到了完全摧残，他开始焦躁不安，甚至几乎已经被逼疯。
＊的，那混蛋究竟是个什么玩意？为什么他的脑袋里会有这么一个诡异的地方？就算是“随身世界”那种金手指也不带这么诡异的吧？！
穿梭于水墨乱流之中，黑袍少年的眼中只剩下茫然，虽然心中不断咒骂，但心底的无力也是实打实的。
谁能想到，本以为是自己出其不意夺舍成功，这下反倒作茧自缚了。
然而，正当他反省之际，这片诡异天地忽然震颤起来，黑袍少年惊愕地向源头望去，只见天地交接处的雾气仿佛被一剑分开，裂开一个大口，其后的琉璃景色若隐若现。
而更让他吃惊的是，裂缝中还站着一个有好几颗脑袋脑袋……或者说是脑袋被崩开、又长了几个肉瘤的怪物。
这里居然还有生物？
黑袍少年很快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脸上露出饶有兴趣的神色。
“嗞嘶——”
而在此时，那个有数颗脑袋的家伙也感应到了黑袍少年，不知从何处愤怒的嘶吼声，向他这里直勾勾地冲来。
“……”
黑袍少年一个闪身，身影闪烁间便已来到这怪物身后，漠然抬手，五指凭空一捏，怪物的周遭空间便是一凝，再也无法动弹半分。
“咦？畸形人？不对……是魂魄。”
而他一眼便看出这怪物的异样，只是他没想到，这里不是那个云姓小子的脑海中吗？怎么会出现一个畸形人的魂魄？难道他看着道貌岸然，实则是个魂道修士？
黑袍少年正疑惑着，心头却是突然涌上一股浓烈的危机感。
他猛然抬头，然后便惊愕地发现，周遭原先自由变幻的黑白之气忽然波涛汹涌起来，仿佛是被某种东西触动，呼啸着席卷而来。
“这东西不是摆设，竟还会对魂力有反应？”
心中警铃大响，黑袍少年骤然向后飞去，然而玄奥晦涩之息从四面八方涌来，让他根本无处可去！
“这……”
如此危局，黑袍少年霍然意识到了这诡异雾气的真身，心中顿时难以置信，
“这是生死之气？！”
生死二气，天地之熵气，为生死之端，本无形无质，既育生物亦销蚀万物，自成因果，可称三元三邪之气。
生气死气其一便已旷古难有，纵使洪荒方兴未艾之期也寥寥无几，即便他全盛之期也仅接触过生之气的半丝半缕！
而这样堪比鸿蒙紫气的上气却近在眼前，水乳交融浑然一体，如排山倒海般涌来，实在空前绝后！
但面对这番机缘，黑袍少年却不敢有半分迟疑，脑海急速运转寻找破解之法，毕竟这等上气即便是其中一味就足以让全盛时的他劳心费神，更何况是眼前这完全之势！
“该死的，这究竟是什么地方，为何会有如此之多的生死之气？！”
这种还从未有过的危机感刺激着他的心神，黑袍少年低声咆哮道，嘴角却在此刻忍不住勾勒起兴奋又恐惧的弧度，双手结印。
水墨气海气势澎湃，仍被囚禁着的怪物此刻也发出源自本能的恐惧声，似乎是知道了即将大难临头，肉瘤狂舞，但在黑袍少年制下无济于事。
此时此刻，两人在生死气海下显得如此渺小。
而黑袍少年狂意更盛，左手掐诀，右手一把提住怪物脖子上最大的那颗头部，掌中发力，便是要将它的魂力完全榨取：
“来！”
他就要殊死一搏，却是错愕地看到，山呼海啸似的水墨气海竟如拨云见雾般分开，其后的光芒迅速替代了周遭的一切。
刹那间，世界仿佛改头换面，原先的生死危局已然不在，只余下周遭的一片宁静。
“……”
黑袍少年甚至没反应过来，愣愣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茫茫混沌之中，一片死寂，在若和若离的光影中，隐约有一些山峦、江流图景的轮廓，但那是那么单调那么稚嫩，仅有不时泛起的波动彰显其存在。
似曾相识……
而将这一切收入眼底，一种可怕的想法忽然滑入他纷乱的思绪，黑袍少年的瞳孔倏地一缩，对脑海中荒谬的想法不可置信。
这是一个新生的世界？！怎么会……
“你在干什么？”
这时，他的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平淡的声音，黑袍少年猛然转身，袖袍甩动便是一记魔风呼啸。
魔风声势浩大，但刹那间便在这水墨空间周化为乌有，仅存在了一瞬，而待魔风消退，黑袍少年果真看到了这个熟悉声音的主人。
“你……”
他眼中闪过狠色，但很快又隐藏起来。
“我说你怎么没音讯了，原来是跑到这里来了。”
而就这样突然出现的云仙先只是笑吟吟地看着他，又问了一遍，
“你怎么在这？”
“……”
你认真的吗？
黑袍少年静静地盯着云仙先，出奇的，他感觉自己现在平静了不少，大概被困于生死之境的经历消磨了他些许傲气的缘故。
半晌，压下了脑海中的万千思虑，他先是扯了一个连他自己都不信的理由道：
“你知道，新醒之灵体若久无所属之器恐有损矣，先前我已感受到了崩溃之兆，此番举动实属情急之举，无奈之选。”
“原来如此。”
云仙先恍然大悟，眨去了眼中的思索之意，随后又是问道，
“那你为何会出现在我的梦中？”
“梦？”
听到这话，黑袍少年一愣，环顾了一圈周围混沌之境，在联想到方才的毛骨悚然之景，顿时又好气又好笑，
“你管这个叫梦？”
云仙先反问道：“不然呢？你没做过梦吗？”
“你没做过梦吗？！你瞧这里生死边界不定，晦暗无章，与那入神证道之梦相较似有异，实则同出一辙，甚至有过之而不及！”
黑袍少年挑眉，这下他是真的拿不准了，这人究竟是在玩弄自己，还是单纯没有常识。
“是吗？”
云仙先挑眉道，随即注意到了那被黑袍少年制住的“怪物”，表情意外，
“哟，陈阁老居然也在这里啊。”
“云，仙先，你，杀……”
那“怪物”头顶的肉块中发出零碎刺耳的吼声。
黑袍少年微微皱眉，弹指间将收拢空间囚笼，四面八方而来的压力使得怪物不再言语，只能发出阵阵怨毒的嘶鸣声。
他看向云仙先，面上略有疑惑：“这不是你囚禁在这里的吗？”
“怎么可能。”
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傻话，云仙先面露无奈，然后将先前发生的事稍有加工地告诉了他。
“哦？”
听完云仙先的讲述，黑袍少年思考了一会儿，也理顺了前因后果，道，
“我想，很可能是在你解决他之前，他针对你魂魄的术法已然启动，却由于被你打断而出了岔子，这才将你们拉入了梦中……只是，你为何觉得这会是梦？”
“如果梦是指人进入睡眠后形成的事件与场景，那我每回入眠后进到的这里不是梦又是什么？”
“……”
黑袍少年对他这种奇怪的脑回路一阵无语，转而问道：
“方才是你出手拦下了生死之气？”
云仙先笑笑，对此不置可否：
“原来那叫生死之气吗？”
“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吗？你为何能掌控这梦境中的事物？”
“梦境基于人之意象，我身为主人在其中自然无所不能。”
“……”
黑袍少年陷入沉思，复杂的神情在眼中交织、闪烁，囗中喃喃自语：
“你说你每当入眠眼前便会出现这方世界？”
他感觉自己已经逐渐理解了，为何这家伙的身上会有如此之多的机缘……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听到了他的低语，云仙先偏过头：“你明白什么了？”
而当黑袍少年再度抬起头时，他眼中的思虑刚好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含蓄的狂热，他激动得几乎忍不住颤栗起来。
你这家伙，该不会是系统成了精吧？
黑袍少年极力敛去溢于言表的狂喜，强装镇定地叹道：
“你这家伙当真是身怀巨款却不自知啊。”
“什么意思？”
云仙先眼中闪过一道异芒，微微皱眉。
黑袍少年缓缓抬手，指尖析出一道光芒，没入云仙先魂体之内。
“这是……”
接收着脑海中突然出现的名为“方寸世界”的神通，云仙先愣了一下，奇怪地看向对方，
“这是你的那个放牧神通？”
“不错，这是我的道悟，只是粗略施展应该不成问题。”
黑袍少年点点头，笑着摊开手，将视线转移到那个被他禁锢住的陈老身上，
“如果我猜的没错，他现在应该也属于魂体状态，你对他施展着试试。”
“……”
回应他的是沉默，云仙先只是这样盯着黑袍少年若有所思，而见到他这般神情，黑袍少年心底不由得有些发毛。
这家伙，该不是想把我给……
他干笑着催促道：
“你试试，倘若能做得到，那证明我的猜测没错，你也就不必再受这不世之体的弊处所扰了。”
闻言，云仙先这才慢悠悠地转过头看向没有脑袋、始终凭空扑腾着的多头怪物，双手结印，慢条斯理地念起了咒文。
见状黑袍少年松了口气，然后便见到，陈老魂魄身上的色彩陡然模糊，仿佛被解离开来。
而兴许是察觉到了这个变化，陈老的魂魄挣扎地更为猛烈了，饶是黑袍少年如今的魂力都有些控制不住它。
但他又不敢催促，只得狠心咬了咬牙，将心神从云仙先处收回，同时加强了控制，期待着后续的变化。
“嘶——”
伴随着一声恶毒的嘶鸣，摇摇欲坠的陈老魂魄再也支撑不住的崩溃开来，爆发开来的点点光斑在空间中变化为旋涡，又如春雪般渗入了混沌之间。
见到这神异一幕，黑袍少年眼中划过异光，内心狠狠一颤。
而云仙先也是意外地看着与虚空缓缓交融的魂魄，眸中的思虑更浓。
“嗡！”
死寂空间中发出一道微不可察却又如雷贯耳的嗡鸣声，虚空泛起波澜，一股玄奥从纹路之间渗出，衍变成黑白气体。
生死之气？！
而当看到这似水墨般的雾气显现，很快便锁定到了自己后，无与伦比的危机感顿时让黑袍少年大惊失色，只因这种反应是他始料未及的。
怎么不一样？莫非自己的猜测有误？
而当心中生出这个疑惑时，他的身体已然先动，猛然掠到云仙先身侧，想待时机不妙先将他的魂魄吸收了再说。
然后，仿佛天地倒转，空间崩溃，脑海中传来的巨力仿佛将他的魂魄完全撕开，再然后他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
不知过了多久，又或许只是眨眼间的功夫，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前已是另一副场景。
成功了……
黑袍少年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心中的喜悦再也无法掩盖。
真的成功了！这个云仙先，果真是天道赐予自己的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