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七十九 成荣败耻

    12月2日下午五时30分，行进当中的机动舰队部队，收到了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山本五十六的密码电报，其内容只有niutakayamanbore——1208。

    直译意思是：攀登新高山1208。

    实际上，它的真实战略意义是，要求舰队“按计划12月8日发起进攻”的意思。

    收到一切按原计划行动的指示后，南云忠一的舰队劈涛破浪，在太平洋上继续向前，天色渐暮，浩浩荡荡的舰队信息静默，只有一艘艘舰尾的海军军旗，在迎着北太平洋上的凛冽寒风，猎猎飘扬。

    黑暗中，渊田美津雄站在赤城号航空母舰驾驶台下面的飞行甲板上，迎着海风，他冷静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激动而焦急的心，他是这次所有舰载机的大队长，肩负能否重创美国珍珠港的重任，随着时间滴滴答答向前，距离珍珠港越来越近，他内心的焦虑和激动与时俱增，压着他快要透不过气来。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站在甲板上迎着凛冽寒风，回想起祖国的千岛群岛那崎岖连绵的山峦，犹如一道风景线，让他无限留恋，每想到这里，就会给他带来巨大的勇气，他觉得作为一名帝国勇士，能担当如此重要的职责，是无与伦比的幸运！

    “把所有压力都化为动力，加油，渊田君！”

    渊田美津雄默默为自己加油鼓励，不知不觉间，紧握着拳头的手指甲，刺破掌心。

    渊田美津雄压力很大，作为这次行动前线总指挥官的南云忠一的压力更大。

    渊田美津雄被压力压得快要喘不过气来时，还能独自一人站到甲板上面对如刀寒风，而南云忠一则不可以，此时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对士气带来很大的影响。

    南云忠一只能熬。

    庆幸的是，常年的军旅生涯，让他有一张僵尸的脸，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可以保持表面古井无波，让人无法从面部表情上看出他的内心世界。

    南云忠一无论在什么情况下，给人的感觉都是深不可测，以及镇定如钢铁般的军人意志。

    每当站在旗舰指挥室里，南云忠就面无表情的承受着无尽的煎熬，他是一名保守而胆小的将领，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山本五十六大将，会要求他成为舰队总指挥。

    “成荣败耻”这四个字，就像魔鬼和天使的化身，在南云的内心驱之不去。

    其实，南云忠一能担任第一航空队的司令，进而担任奇袭珍珠港的特混舰队的司令长官，并不是因为他的才能有多出众。

    南云虽是位优秀的指挥官，但他并不是担任这重任的最佳人选，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日本军内部的按资排辈惯例。

    担任奇袭珍珠港的第一航空舰队，是日本帝国海上武力的一个重要而可怕的工具，在南云忠一出任长官之前，很多人以为山本五十六会认命一位航空将军，或至少是一位懂得海军航空的将军担任这支舰队的指挥官，谁也没有想到这个重担会落在一位海军中将的身上。

    南云精通鱼雷战，但对空军知之甚少，所以这并不足以让他承担起这一重要职位。

    实际上，此时此刻焦虑的并非只有南云忠一和渊田美津雄，大部分日本官兵，也对这场战争的结果究竟会如何而内心忐忑，有多少人会在这场生死较量中葬身海底，一切都无法估计，对此，他们也难免心潮澎湃，寝食难安。

    但在这样的环境下，在这个为天皇誓死效忠，热血空前泛滥的气氛里所有人都知道，一切都已决定，他们不能向左也不能向右，只能向前，直面珍珠港！

    就在南云忠一和渊田美津雄等人在行进的途中备受煎熬之时，远在珍珠港的周至寒的心情却十分愉悦。

    因为再过几天，日本人的丧钟就会敲响。

    从日本人在珍珠港投下第一颗炸弹开始，他们就迈出了走向失败的第一步，虽然当时在日本人看来，他们是向胜利迈出了更坚实的一步。

    经过这段时间周至寒的精心调教，两个战斗机中队在技战术上有了很大的提升，他们每天演练各种进攻与防御的战术，始终把团队作战放在第一位。

    在这期间，周至寒经常邀请轰炸机飞上天空，和他的战斗机部队喂招。

    双方都不携带弹药，展开模拟空战，主要以战斗机寻找最佳进攻阵位为主。

    从没有实战过的飞行员们面对轰炸机的后置机枪手的模拟攻击，总是找不到好的进攻位置和最佳开火机会。

    就在这些美国飞行员面对无畏式轰炸机无计可施的时候，周至寒驾驶战斗机为他们现场解惑，一遍遍演示如何用滚转机动，迅速占据轰炸机射手火力无法企及的位置。

    周至寒知道，想要成功遏制住日本人对珍珠港大型舰船的进攻，就必须让这两个中队的每一名飞行员，都有快速击落日军轰炸机的能力。

    所以，在进攻轰炸机这一环节上，周至寒花费的时间最多，他会让24名飞行员依次出击，模拟攻击无畏式轰炸机，他驾机在边上亲自指导，几乎是手把手的教，确保飞行员们都能做到熟练占位。

    几名被麦克拉斯基派来客串“靶机”的无畏式轰炸机飞行员，起初每天叫苦不迭，他们扮演几只老鼠，被一群猫围攻，那滋味并不好过。

    当然，周至寒也不是小气的人，大家晚上经常出去喝酒，几天过后，那几名无畏式轰炸机的飞行员们反而喜欢上了这个美差，因为随企业号航空母舰外出训练是最枯燥无味的事，并且每次外出只有礼拜六才能回来，有时候两个礼拜才能回来一次，而留在基地，一个星期至少可以出去喝酒逍遥两三次。

    为了能留在基地，不随航母外出，所以这几名轰炸机飞行员根据周至寒的要求，用尽所能地为难飞虎队的24名飞行员…

    已经对美日和谈失去信心的美国高层，依然没有察觉到战争的步伐，正在一步步向美国走来，他们在东南亚频繁调兵遣将，并杞人忧天的以为，日本人会在印度支那展开新一轮的进攻。

    而且是个白宫，依然有多次机会发现日本人的阴谋，但历史的前进，注定着很多人在很多时候，会被历史的车轮深深麻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