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便宜舅舅
方自荣满脸堆笑着连连拒绝道：“不用了！不用了！这几天家里面收庄稼，忙得不可开交，忙不赢来照顾他。”
陈医生也不再强求，随口道：“那我给他开点药，回去记得按时吃。”
说着就要准备去开药方。
方自荣听到这话脸色微变，舔着一张笑脸连连摇头：“不用不用，我回去给他找点草药敷一敷就好了，你给算一下这几天的医药费是多少就行。”
陈医生的眉头微微皱起来，抬起头目光深深的看向他，质问道：“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
方自荣被这样一问，顿时寒蝉若噤的站在原地变得唯唯诺诺起来。
满脸拘谨地坚持着自己的主见：“真不用了！我回去给他找点草药敷一敷就行。”
陈医生也被眼前这人那倔强的牛脾气，给弄出了一丝火气，没好气道：“三百六十七块。”
方自荣好像有些被吓到了，颤颤巍巍的掏出一沓零钱认真数着。
方子玖在一旁看得清楚，一块两块和五块十块的面值居多，二十块的很少，最大面值也不过是五十面值的。
至于那种四个人头的票子根本没有。
在他的记忆中，这个年代没有接触到过红票子。
“您数数！”
方自荣将数过三遍的一沓零钱，小心翼翼的递了过去，满脸心疼和不舍。
陈医生接过数了一遍，拉出书桌下面的抽屉，随手放进去后埋头做起了自己的事情。
方自荣拉着方子玖，两步一回头三步一回首，依依不舍的走出医院门口。
那满脸心疼的样子，让方子玖看着都忍不住揪心起来。
内心里更是忍不住升起一股悲哀。
他爷爷当初的病情也是被这样拖死的。
病情反反复复的发作没钱治疗，只能在家里面养着养着就养死了。
更可笑的是，这样的事情在方家寨时有发生。
光是他知道的老人就有好几个。
都是没钱出去治疗在家等死的。
在方家寨还口口相传的流传下来一句老人言：床前一碗水，胜过坟头一堆灰。
这时一辆摩托车轰鸣的声音在两人前方响起，然后停了下来。
“姐夫。”
父子两人的目光同时被吸引了过去。
“啊……你怎么来了？”
方自荣宛如丢了魂似的，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脸色不自然的回应一声。
这便宜舅舅……
方子玖目光看过去，没给多少好脸色。
上一世他初中毕业，这人把他带出去之后，便成为了他噩梦的开始。
非常不靠谱的一个人，吃喝嫖赌样样俱全。
杨永军骑在一辆湛蓝色的大洋平头摩托车上。
浑身上下穿着一套深蓝的花格子西装，脚上穿着一双沾满灰尘的皮鞋。
一头蓬松的长发斜披在左脸颊，右耳上戴着一只耳钉。
“哦！我刚把我姐送回来，就下来接你们了！”
杨永军骑在摩托车上说着，满脸笑容的把目光转向方子玖，调侃道：“怎么？连我都不会叫了？”
方子玖沉默了半晌，这才低沉道：“……舅……”
声音之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压抑。
杨永军笑了笑，下来把摩托车头调转过来，骑上去扶住把手道：“上来吧！我送你们回去。”
他舅舅不是一直在外面务工嘛！
这是被他母亲给特意叫回来撑腰的？
方子玖心中虽然疑惑，依旧乖乖爬上摩托车。
这西山乡距离方家寨十几公里呢！
他现在饥肠辘辘的就喝了一瓶ad钙奶。
浑身酸痛不说，还提不起一丝的力气。
拖着他这百十斤的身体走到方家寨，那得要老命了！
方自荣脸色有些不自然的骑上摩托车。
大洋摩托车被杨永军发动，一路颠簸着赶往方家寨。
身后的泥土路面上扬起漫天灰尘。
“你开慢点。”
方子玖胆战心惊的在中间坐着，忍不住大声提醒。
他记得目前这货的技术还不咋滴，上辈子每次来他家，摩托车都摔得七零八落的。
“你说什么？”
吹的风有些大杨永军没听清楚。
把手一个没扶稳之下。
哐当啷！
三个人瞬间摔成一团，摩托车甩到一边，后轮还在晃悠悠的转动着。
杨永军跟个没事人似的，把两人给拉起来，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你刚才说什么？”
他没听清。
方子玖咧了咧嘴，重复道：“我说你开慢点。”
还好他下面有他爸垫着。
“哦！”
杨永军点了点头，三个人合力扶起摩托车。
再次颠簸着向方家寨赶去。
坑坑洼洼的泥土路面上，摩托车堪称是在上面跳舞。
回到方家寨时已经临近晌午的时间。
三个人身上沾满着灰尘，活脱脱的三只灰老鼠。
大洋摩托车上的仪表盘，彻底被摔裂开来。
刚一进家门，杨丽珍毒蛇般阴冷的双眼，恶狠狠的瞪向方子玖。
刀子般锋利的目光，恨不能将他给生吞活剥了。
瞪了他一眼之后，这才满面笑容的看向杨永军：“弟弟，你们回来的有点快呀！”
“路上开的有点快。”
杨永军自顾自的拍打着身上灰尘，随口回应了一声。
“洗下手吃饭了。”
杨丽珍满面笑容的招呼着，完全把一旁的方自荣给当成了空气，看都不去看方子玖一眼。
同时给两人留下一个大大的鞋拔脸。
“吃饭了，姐夫。”
杨永军招呼了一声，拉着方子玖向灶房内走去：“走。”
被拉着来到灶房内的方子玖，鼻子使劲的嗅了嗅，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肉香味。
并非是带着腥味的新鲜肉，而是有着一股浓厚的腊肉味。
定眼向桌子上看去。
嚯！
竟然是香喷喷的火腿肉，在中间摆放着满满的一小盆。
诱人的气味散发出来，飘荡在整个灶房之内。
让人闻着就忍不住就流口水。
青菜，炒土豆片和洋瓜上都有着一层肉眼可见的油脂，一看就知道猪油放的非常多。
杨丽珍一改往日的态度，对所有家务活大包大揽。
和一家四口在家时有着云泥之别。
方子玖惊奇的发现，今天吃的竟然是大白米饭了！
看来家里面的石头已经准备到差不多，准备请石匠来修理石头铺砌地基了。
不然不会把主食的玉米饭换成大白米饭。
“读着几年级了？学习成绩咋样？”
杨永军吃着饭，好奇的询问起来。
“这点杂种给他读书起什么作用呀！不用读了，回来家里面挖地。”
方子玖还没有回答，杨丽珍就在一旁恶狠狠的叽骂起来。
杨永军眉头紧皱起来，目光瞪过去重重的说道：“我姐你那个臭脾气改着些得了！”
眼见杨永军脸色不好看，杨丽珍也只好低着头默默吃饭。
不过那刀子般的冷眼，没少去瞪方子玖。
杨永军又将目光投向方子玖，语气平淡的问道：“问你话呢！”
“这次去升四年级，学习成绩也就一般般吧！”
方子玖低头吃着饭，咕哝了一句。
好像每一个亲戚见到他，都只会问这个问题。
“待会吃完饭我送你去学校报道。”
杨永军语气轻松寻常的说着，生怕他姐和姐夫不让这小子读书了。
对着两人的脾气他有所了解，内心深知绝对能干得出这事。
“哦！”
方子玖点了点头，只顾着闷头干饭，这么香的饭菜他一年都吃不上几次。
“不用不用，兄弟你要是忙自己去忙吧！”
方自荣连忙拒绝道，话里话外都让人听着有股想要赶人走的意思，压根就不会说话。
杨永军丝毫没有理会，生怕这小子不好好学习，许下了承诺：“你好好读书，等你升到五年级的时候，我给你买辆自行车，等你六年级毕业的时候，我给你买部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