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男vs娇娇女
“看吧,我就说了,那女娃子不行……”
隔着一段距离,喻笙显然也听见了别人的议论,水汽从她眼里蔓延开,她难受的抿了抿红唇。
不就是拔草嘛,她可以的!
她是响应祖国的号召,专门来为农村建设做贡献的!
这一点累不算什么,她的手一点都不疼,天气也不热,她一点都不累!
拔草多简单啊?在地里都算是比较轻省的活,拔完这一大块地可是有三四个公分呢。
她可以的!她肯定很快就能拔完这块地的!
喻笙蹲在田地里,不断给自己加油打气。
突然,她开始发力了。
发了狠似的,小手不断用力拔这些生命力极强的杂草。
她自以为的厉害,但在他人眼里,位置都没怎么挪动,手快并不代表什么。
“我拔,我拔,我拔拔拔呜呜……”她忽然扁嘴。
她挣开有些僵硬的手指,手心满是被杂草勒出的红,有些还被划破了,冒了些血丝。
被分到隔壁一块地也是拔草工作的某位热心大嫂,无意中看到了,搀着五六个月大的肚子走了过来,一见到喻笙手上的伤痕就扯着嗓子叫道:“哎哟,这也能流血啊?”说着还伸手看了看自己的与茧子共存的双手,摇头暗叹,这城里娃的手真是嫩啊,拔个草而已,不过见她默不作声,含着泪的可怜模样不由心软了几分,用着家里娃都没有受过的温柔语气道:“来,嫂子陪你去趟村里的卫生所包扎一下伤口。”
喻笙吸了吸红红的鼻头,抬起眼睛可怜巴巴的看向面前这位热心大嫂,声音软糯,“可是……我还没有拔完。”
热心大嫂被喻笙那满含信赖的眼神给击中了,“不碍事,现在都快中午,回去吃个饭再来也是可以的。”
喻笙抹了一把已经掉下来的眼泪,“那……嫂子你告诉我位置,我自己去就行……不好耽误你上工。”
“哎,这个算什么,我那块差不多都拔完了,下午还能再拔一块。”大嫂很不以为意,她伸手将喻笙拉了起来,又道:“你叫我秀兰嫂就好,你上完药回家时,随便用些烂布头缝个简易手套出来,下午上工就戴上吧。”
秀兰嫂其实也不知道手套这玩意的,还是以前看了别的女知青做的才知道,她一边拉着喻笙的手腕一边问,“你们知青点的人都不跟你说戴手套的吗?她们那些女知青拿个锄头都得戴着呢。”
喻笙眉尖儿微蹙,摇了摇头,“没有说。”
知青点加上她们新来的,总共住了有十五名知青,九男六女。
据说在她们没来之前,女知青的比例占得是很高的,只是这几年,女知青年龄大了,再不结婚就不好找人了,又因回城无望就嫁给了村里人。也有个别男知青也选择与村里女孩结合,不是入住女方家就是申请地基做了间房。
知青点的气氛有些压抑,完全是第一批下乡的女知青邓春玲挑起来的,她年龄已经有二十七岁了,翻过这个年就要二十八了,在这个年代她的年纪有多惹眼她也是知道的,敏感神经到不行,对她们新来又正处于妙龄的女知青能有什么好脸色?更不会告诉她们村子里的事,也不允许其它两名女知青跟她们说话,只要一开口就会找事打断,不然就是沉着脸,像是步入更年期一样脾气老暴躁了,就连男知青也不自觉的离她远点。
秀兰嫂也没多想,就当是其它女知青忘了说,“那你记得给自己缝个手套就行,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家里是哪里的?”
喻笙眼里闪过纠结,不过她还是很有礼貌的回秀兰嫂的话,“我叫喻笙,京城人。”
“哎哟我的天,京城来的啊,那可是主席待得地方啊,那你一定去过长城,跟嫂子说说你们那里都是什么样的?”秀兰嫂倏然来了精神,放慢了脚步,扭头十分期待的看着喻笙。眼前这女娃跟别的女知青不同,从她一开始接触就没看到过女娃眼里的抗拒和嫌弃。
喻笙虽然有些娇气,但脾气还是挺好的,乖乖地向秀兰嫂描述了一番。
可是她低估了秀兰嫂眼里的求知欲,到了村里的卫生所门口她才能止了口。
“张大夫,在吗?来帮忙看看这喻知青的手。”人未到,声先到。
秀兰嫂拉着喻笙进了卫生所,“哎,有人在呢。”
喻笙刚一踏进屋里,立即撞进了一双淡漠、清高、一副完全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双眸。
这种眼神似成相识,具体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一旁的秀兰嫂见喻笙拧着黛眉,以为她的手很疼,连忙对快开完药方的张大夫道:“张大夫快来看看喻知青的手,拔草的时候被刮伤了。”说着还握住她的手将其手心摊开,暴露在人前。
一双指如削葱根的芊芊细手上被凌乱的红痕与血丝破坏了美感,但也不全然,这在某些人眼里可是一种凌乱暴虐的脆弱美,就如同那双手的主人,早晨扎好的辫子经过一上午的劳作早已微微散开,发丝肆意,粘在了她饱满红润的唇、以及秀气的鼻子上,眼波含水,眼尾泛着一层薄红,再加上那一手就能覆盖的小脸,苗条纤细的身材,整一副便是惹人怜爱又想毁之的脆弱美。
不知为何,喻笙
蓦然打了个颤。
“哦?倒也还好,消个毒,再擦个药膏就成。”张大夫看了一眼喻笙的手,又回药柜上捡药。
“姐姐,给你糖。”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从底下传来,喻笙低头看了过去,只见身高不到一、皮肤透着一股苍白的小男孩朝她递了一颗糖。
喻笙看着小男孩手心的大白兔奶糖,原本想拒绝可当她看到小孩眼里的清澈与期待,倒是不忍了,她弯下身子,露出了一个软软的笑意:“谢谢你,改天我也请你吃糖。”
白锦西见她收了,羞涩地跑回白锦余的身边,抱着他的腿。
喻笙顺着小男孩抱着的大长腿往上看,发现那人投来的眼神,她不自然的挺直了腰板。
张大夫忽然出声:“好了。”
张大夫把药包交给白锦余,又道:“不要再喝那么多牛奶了,这个不能当正餐喝,要控制个度。”
喻笙听了还未怎么,一旁的秀兰嫂听了不由咋舌,问:“西西是怎么了?”
“牛奶喝多了上火。”这几年因为白锦西经常生病,张大夫也是很了解白锦余的性子了,就帮忙开口解释了。
别说什么财不露外,就凭白锦余这能耐人,压根就不怕。
“牛奶啊……”乖乖的不得了,麦乳精是很难买了,白锦余居然还能搞到奶粉,这也太能了吧。
秀兰嫂眼里的情绪可是一言难尽,长那么大她都没喝过奶粉呢,更别替喝多这回事了,现在的她竟有种恨不得重新投生在白家的冲动。
或许是秀兰嫂的目光太过强烈,不等白锦西偏头避开那目光,接过药包的白锦余直接将白锦西抱了起来,依然冷着一张脸,迈开他的大长腿走出了卫生所。
而被抱起来的白锦西,冒出了个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喻笙。
喻笙看了,挥起她那受伤的手,无声作了个口型,“拜拜。”
白锦西有些害羞的笑了笑,也学着她挥手道了声拜拜。
“喻知青是吧?坐过来,我先给你的手消个毒。”
“嗯,我这就来。”
伤口上了药后,喻笙跟秀兰嫂一同离开。
在回知青点的路上,秀兰嫂控制不住嘴,跟喻笙说起了白锦余来。
白家是外地人,从白锦余他爷爷那一代迁来的,具体白家是做什么生意发家的,他们村里没人知道。以前他们村绝大多数的田地都是雇白家的,白家有钱又会做人,在革命未刮来的时候,在方圆百里都有一定的声望。
可当革命运动来了,这一切都变了。
白家被划为地主阶级,早些年批斗得批斗,由于有受过白家恩惠的村民倒也不会怎么样,可对于养尊处优的白家人,也是某种意义上的羞辱。
白锦余的父亲受不了,上吊自杀了。
而白锦余的母亲受到惊吓早产,产后大血崩也跟着去了。
白家就剩下白锦余的爷爷和瘦小的快活不下去的白锦西。
批斗在他们村其实差不多都是走个形式而已,偏偏有些人就不是。
当时的白锦余也才十五六岁,他凭着不怕死的狠劲倒是逼得那些落井下石的人收敛了不少。
可不是该收敛么?
你见过谁白天批斗,晚上就摸进你家里,蒙着被子打得你半生不死的?
而且还当场捉不住人。
不信邪,但一连几次,你顶的住吗?
更让人惊掉下巴的是,白锦余竟然还能为自家平反。
村子的人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不知道有多惊讶,之后便看着他日子渐渐火红火红了起来。
奶粉这等难弄的东西都能搞来,可见得他这个人确实很有能耐。
喻笙听完,也不禁生出一种敬佩之情。
太厉害了。
她应该也得像他学习,学习他这种在逆境中也决不放弃的精神。
刹那间,喻笙突然士气十足。
可这股士气,在看到‘一望无际’极其坚韧活着的杂草,骤然消亡。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更番外,可能要断更一天,如果早早写完倒是不用。:,,,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