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魔术师
代诚集团董事长办公室内,安娜把重金买来的《枷锁》拿给了代序平。代序平观摩着这幅画,仅过了十几秒便将它搁在了办公桌上。随后安娜又把陆尽尧的背景资料递给了代序平,翻看之时,他惊讶地发现在陆尽尧的关系圈中,其中有一人既是陆尽尧的朋友,也是盛记者的表哥,又恰好是枷锁的作者。他笑道:“有意思。”
安娜问:“董事长接下来有什么吩咐?”
代序平讲手里的资料扔到了画板的上方,沉声道:“你今晚亲自去美术馆接晓柔,告诉她我在家里等她。”
安娜:“是。”
第二天盛朵下了班准备去买家具时,刚出报社的门便看见了陆尽尧的车。报社门口也不好拉拉扯扯,她无奈地坐上了陆尽尧的车,同意让陆尽尧帮她参谋。到了盛朵口中的家具店后,盛朵告诉服务员说:“你好,我想买几个躺着舒服一点的枕头,还有家里用的吸顶灯,能麻烦你们推荐一下吗?”
服务员:“当然可以,请二位跟我来。”
服务员先安排盛朵挑选枕头,不过似乎是因为发现了同行的陆尽尧戴着昂贵的伯爵手表,于是服务员帮盛朵推荐的三个枕头几乎全都高达千块。盛朵尴尬道:“那个有没有五百块钱以内的枕头?我只有两千块的预算,我打算买五个。”
陆尽尧:“你买这么多干什么?”
盛朵:“我、我爸、你爸妈还有你。一共不是五个吗?”
陆尽尧有些意外:“”
盛朵:“我已经发了两个月的实习工资,现在还剩下四千。我想用自己赚的钱给爸爸妈妈买个礼物,想来想去还是枕头更合适。只要睡得好,第二天也有精神。”
服务员接话道:“不管是给爸妈用,还是你们夫妻之间用,我们这里都有成套的。”
夫妻?
从哪里看出来她和陆尽尧是夫妻的?
盛朵下意识扫了一眼陆尽尧,发现他正含笑盯着她。盛朵脸红道:“我们是兄妹。”
服务员尴尬道:“抱歉,我以为你们两位是”
陆尽尧笑:“没关系,你继续推荐吧。”
服务员因为说错了话,后续介绍产品的时候一直兢兢业业。不过在挑选吸顶灯的时候,因为服务员极为热情地推荐一款热销的玻璃灯,盛朵一时不好意思拒绝。陆尽尧见盛朵犹豫,便直接指定要了一盏亚克力吸顶灯,无视了服务员的推荐。
结账的时候,盛朵发现之前帮他们引荐的那个服务员,此时满脸写着无语。她又说:“我感觉那个玻璃灯挺好看的,要不然把这个亚克力灯换了吧。”
陆尽尧:“她推荐那个灯是为了冲业绩,你以为真是卖得好?你家装修的是原木风格,你买一个花里胡哨的玻璃灯挂在屋顶,不觉得突兀?”
盛朵虽然认可陆尽尧的话,但还是觉得有点尴尬:“她那么用心介绍,结果我一个都不买”
“不买没什么错,也别觉得不好意思。”陆尽尧叹道:“对顾客热情是他们的职业要求,你作为顾客买或者不买,这是你的权利。把你平时拒绝我的劲儿放在他们身上,你就不会觉得尴尬了。”
盛朵低低道:“哦。”
陆尽尧笑:“不要总是看着别人的脸色生活,不懂拒绝的人最后也会变成一个烂好人,这样的人活着很累。以前你表哥就说过你是烂好人,到了现在你还是这样,一点长进也没有。”
盛朵蹙眉:“你又给我煲鸡汤。”
陆尽尧:“我不是在给你煲鸡汤,我是对你恨铁不成钢。”
“”盛朵吐槽:“说话这么押韵,你怎么不去说相声?到了那儿肯定有人喜欢听你絮叨。”
陆尽尧失笑:“以前你让我去马戏团,现在又让我去说相声,就这么想折腾我?”
“马戏团?”盛朵皱着眉,“我有让你去过吗?”
陆尽尧也不意外:“贵人多忘事,你慢慢想吧。”
“”
从家具店出来后,陆尽尧又带着盛朵去了海鲜市场,准备给奶奶买几条新鲜的鱼炖汤。两人走着走着,竟意外遇见了一位故人。盛朵停驻在一个摊位前,问道:“您是谢子雯的妈妈?”
“你是盛朵吧?”谢妈妈倒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小姑娘长大了,不过样貌没怎么变,还是这么漂亮。”
盛朵礼貌回笑:“您现在不在我姑姑那里工作了吗?”
谢妈妈:“不在了,人一旦上了年纪,力气也不够。我现在和雯雯她爸每天在这里卖鱼,还能每天早点收摊回家,替雯雯照顾女儿。”
盛朵惊讶:“谢子雯结婚了?”
谢妈妈笑:“去年刚结的,现在孩子还不满一岁。”
盛朵笑了笑:“挺好的,恭喜你们。”
“谢谢姑娘。”谢妈妈注意到了陆尽尧,说话的语气也正式了几分,“这位就是陆先生吧?不知道陆先生还记不记得我?”
陆尽尧淡笑:“记得。”
谢妈妈回想起了以前,含着歉意说:“当年陆先生没再和雯雯计较,我和雯雯她爸爸都很感激你。还有盛姑娘,你和雯雯上高中以后,你还在学校里保护过她,帮她改邪归正。我们一家人真的很感激你们。”
“对了,这是刚从河里捕的鲈鱼和鲤鱼,特别鲜。”她拿出了两个塑料包,开始装袋,“我知道你们也不缺钱,请你们一定要把这些鱼收下。”
盛朵婉拒道:“不用了阿姨,我们要去买鲫鱼。”
“鲫鱼也有!”忽然,有一人靠近了摊子。她拎着两个大桶,笑着说,“妈,这是爸今天刚捕的,黑鱼草鱼都有。”
“谢子雯?”盛朵怔然地盯着她。
“好久不见了,盛朵。”谢子雯开始系围裙,“你来买鱼啊?”
盛朵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嗯没想到竟然会遇见你和你妈妈。听说你现在也当妈妈了?”
“我妈告诉你的吧。”谢子雯熟练地搬着桶往盆子里倒鱼,回笑:“自从你教了我浮光魔术,我就试着去体验你说的那种生活。不得不说,忘记痛苦和记住幸福,确实有用。”
陆尽尧一怔,看着盛朵问道:“浮光魔术?我教你那个?”
糟了,谢子雯怎么突然提起了这茬事。
盛朵刚想打岔,谢子雯便抬头看见了陆尽尧的正脸,惊讶道:“你是华净集团的公子?盛朵的哥哥?”
陆尽尧笑说:“我是陆尽尧,但不是她哥。”
“”谢妈妈和谢子雯一脸迷茫。
盛朵尴尬道:“呃,他是想说他不是我亲哥。”
陆尽尧:“不是亲的,也不是哥哥。”
盛朵语塞,不悦地盯着他。
“噢”谢妈妈似乎看出了些不同寻常的暧昧氛围,她赶紧试着解围,“那个雯雯,你不是会调酒吗?哪天你有空了,邀请盛姑娘和陆先生去店里坐坐。”
“好啊!”谢子雯心领神会:“盛朵,我现在开了一家清吧。我们加个微信,等哪天你和陆先生都有空了,我请你们喝酒。”
盛朵惊道:“你开了清吧?”
忽然,有新的顾客来买鱼。谢子雯接待了那位顾客,熟练地给鱼剥皮称重。
谢妈妈:“雯雯之前是调酒师,赚了些钱。想着自己干总比打工强,所以我们一家人攒了点钱,给她开了家清吧。平时海鲜市场生意不好的时候,我们就去清吧里帮忙。”
盛朵竟有些触动:“挺好的。”
她看着谢子雯帮妈妈干活,忽然想起来了以前的谢子雯。因为害怕妈妈是搓澡阿姨被人笑话,所以在学校里假装是有钱人。交了一堆狐朋狗友,最后还反被那些人中伤。现在谢子雯当了妈妈,想必也体会到了妈妈的不易。
谢妈妈又给盛朵装了几条鲫鱼,盛朵推脱不掉,便想着给谢妈妈转账付钱。结果谢妈妈突如其来说了一句:“这两袋鱼是我们的心意,盛姑娘要是再转钱,我这心里更过意不去了。”
陆尽尧反而接过了鱼,笑道:“我替她收。”
谢妈妈看着他和盛朵,回笑:“谢谢陆先生,希望你和盛姑娘年年有余,好事成双。”
陆尽尧嗯了一声:“我和她的好事确实快了。”
“”盛朵脸红气急道:“你瞎说什么!”
谢子雯送走了老顾客,和妈妈相视一笑,惊喜道:“盛朵,恭喜你啊。”
“我和他不是,你们误会了!”盛朵慌着找补。
陆尽尧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忽然俯身当着众人的面,吻了盛朵。
一瞬间,周围摊子的卖家都看了过来,所有人像是吃到瓜了一样偷着乐,把盛朵羞到无地自容。她匆匆地告别了谢子雯和谢妈妈,也忘了留电话号码,直接跑出了水产市场。陆尽尧一直宠溺地看着盛朵,沉浸在捉弄她的喜悦中。
谢子雯看着陆尽尧深情的眼神,忽然说:“陆先生,原来浮光魔术的创始人是你。当年盛朵用它开解了我,我猜你在她心里的位置一定很高。九年前你在她的身边保护,现在她身边的人还是你。时间改变了许多事情,但是好像并没有改变你和盛朵。我并不相信魔术,但我相信变魔术的人。盛朵肯定也和我一样,我信任的是她,但盛朵相信的是你。”
陆尽尧回看着谢子雯,“魔术只是一个幌子,相信魔术的人,之所以认为自己真的看到了浮光,那是因为她本身就相信浮光存在。只要心怀期冀,你的人生早晚会浮现光彩,哪怕只是短暂的一瞬间,你也会紧紧地把它抓住。你现在有了孩子,你的浮光不是已经出现了?”
谢子雯怔然,心里竟涌现出一丝酸楚:“谢谢你,陆先生。等到你和盛朵结婚喝喜酒的时候,请一定要告诉我。我想为你们调配出一杯名为‘浮光’的喜酒,请给我一个机会。”
陆尽尧浅笑:“好,我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
夕阳时分,陆尽尧从海鲜市场出来后,把东西放进了车后备箱。他看到盛朵坐在停车场外的长椅上,笑着说:“还以为你走了,看来你还是舍不得我。”
“这里是公共场合。”盛朵心里不高兴,“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陆尽尧:“我说什么了?”
盛朵:“你还装傻,你刚才说你说”
“你是介意我说了咱俩好事将近?”陆尽尧思忖着,“可谈恋爱不就是奔着结婚?反正都是迟早的事,早说晚说没有区别。”
“当然有!”盛朵心慌道:“你在外面乱说,万一传到了爸爸妈妈耳朵里怎么办?”
陆尽尧:“那为什么就一定要瞒着他们?我有这么见不得人?”
盛朵磕巴道:“不是见不得人,我只是”
“你只是顾虑的太多。”陆尽尧坐在了她的旁边,叹道:“现在恋爱谈了,章也盖了,你还在犹豫,不就是因为江寻?”
他知道?
可是不应该啊,陆尽尧怎么会知道江寻让她孑然一身?
她只是不想把危险带给陆尽尧。
盛朵心虚道:“你提他干什么,我不是因为他。”
陆尽尧:“那你是因为什么?你现在编个理由,让我听听。”
盛朵:“什么叫编个理由!”
陆尽尧失笑:“好,你不编,我帮你编一个拒绝我的借口。”
“”盛朵吐槽:“拒绝你还用找借口?我有一大堆理由,个个都是重量级。”
陆尽尧点头:“哦,个个都是重量级的借口,那你编的还挺累。”
“我说了我没编!”盛朵脸红地偏过了头,不想理他。
蓦地,陆尽尧换了一个话题:“浮光魔术我是教过你,但是以前只教了一半,你想不想把后面的也学会?”
盛朵嘟囔道:“你的半吊子魔术,我不感兴趣。”
陆尽尧笑:“你明明很受用,还把我们在摩天轮上的事告诉了别人。”
“我没有!”盛朵坚定道:“当年你带我坐摩天轮,这件事我谁都没告诉过!我只是借用了浮光魔术这个名字。”
陆尽尧:“那忘记痛苦,记住幸福又是怎么回事?你把魔术和这句话混在一起,你比我更爱乱说。”
“”盛朵说不过他,又开始打岔:“东西都买齐了,我要回家给奶奶煲汤。”
陆尽尧勾唇道:“又打算糊弄我?”
盛朵面无表情:“你的问题太多,我又不是十万个为什么,回答不了你。”
陆尽尧笑得开心:“还在糊弄。”
盛朵受不了他了,笑就笑,该死的是他笑得又很好看。
陆尽尧现在真的越来越像回到了19岁。
盛朵忽然有些恼:“你别再笑了,也别看着我。”
陆尽尧无辜道:“为什么?你是我女朋友,我不看你看谁?”
“”盛朵被他撩得气红了脸,“看天空、看马路、看哪儿都行,不要勾引我!”
勾引?
陆尽尧嘴角微微勾起:“你觉得我在勾引你?”
盛朵的心里小鹿乱撞,紧张到“腾”地站起来,支支吾吾道:“没错反正我不会中计也不会被你迷到。”
“此地无银三百两。”陆尽尧也站了起来,笑着去牵她。
“”盛朵盯着牵住的手,磨磨蹭蹭地跟着陆尽尧。
快走到车前时,陆尽尧忽然说:“那个浮光魔术,等你什么时候想学后半部分了,你主动告诉我,我再教你。”
“”
陆尽尧让盛朵坐进了副驾驶,他探身帮盛朵系了安全带后,眼睛又盯着盛朵的嘴唇。
他是要亲我吗?
盛朵脸盘发烫,美目闪着流光,连睫毛都在发抖。
突然,陆尽尧抬眸看着她,坏笑:“这次才叫勾引,刚才不算。”
盛朵的脸红成了烫手山芋,羞斥:“陆尽尧!”
陆尽尧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弄乱了她的头发,却欣喜道,“以前怎么没发现,谈恋爱这么有意思。”
画廊里,万褚听老板说自己的画被代序平用200万买走,惊讶到觉得奇怪。
他离开画廊时,门口有一位穿着职业套装的女性问好道:“万先生,我是代董事长的秘书安娜。我们董事长很欣赏您的画作,希望能请您共进晚宴。”
万褚错愕:“你们董事长要请我吃饭?”
安娜笑:“是的万先生,还请您能赏光。”
万褚:“”
周末,唐瑞兰约赵书凝来家里做客,问赵书凝对陆尽尧现在是什么看法。
赵书凝礼貌道:“阿姨,我和尽尧现在只是朋友。”
唐瑞兰:“你就没想过改变一下关系吗?你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是大学老师,你们家也是书香门第。而且你和尽尧爱好相似,大学专业也相同。如果你愿意的话,阿姨可以给你搭个桥,让你和尽尧试一试。”
赵书凝第一次有些犹豫:“阿姨,其实尽尧对我”
忽然,吴婶说周见林来了。
赵书凝一看到周见林,当下便感觉坐立难安。
唐瑞兰:“你来了见林。”
周见林:“不好意思阿姨,我刚下班,路上有点堵车。”
唐瑞兰:“没关系,坐吧,书凝也刚来不久。”
“”周见林看了眼赵书凝,发现她面色苦闷,还以为是赵书凝嫌弃他。于是站着说:“我就不坐了阿姨,我一会儿还有事,您有什么吩咐现在就告诉我吧。”
“行。”唐瑞兰简单直接道:“你和朵朵最近怎么样?现在朵朵也不回桂园,我问尽尧你和朵朵有什么进展,他又一直给我打马虎眼。我想着还是我亲自问你比较好。”
“原来是这件事。”周见林又扫了眼赵书凝,忽然直接出卖了自己的兄弟,“不过阿姨,这件事你还是亲自去问朵朵吧。尽尧是朵朵的男朋友,而且我也有自己喜欢的人。”
此话一出,客厅里的人全都傻了。
他当着唐瑞兰的面把赵书凝拉了起来,直言且告白道:“阿姨,她就是我喜欢的人。我和朵朵只是兄妹,我想娶的人只有赵书凝。”
“你疯了吧周见林?”赵书凝甩开了他,“尽尧是怎么和你说的?你就是这么替他保密吗?”
周见林:“我本来也没想说,但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了,你让我看着你和尽尧相亲?”
“”唐瑞兰闭上了眼睛,已经开始压抑怒火。
赵书凝羞愤地告别了唐瑞兰,离开了桂园,周见林也紧跟着追了出去。
客厅顿时鸦雀无声,吴婶捏着冷汗说:“太太,刚才那俩孩子说的话不太可信吧?”
“不可信?”唐瑞兰冷笑着,“我看他们说的就是实话,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为什么朵朵要搬出去。还有尽尧,处处帮着朵朵和我对着干不过他们两个是什么时候走到一起的?我竟然完全没发现。”
吴婶也很奇怪:“平时尽尧和朵朵两个人,真的看起来就只有兄妹之间的感情。太太,我觉得不太可信。”
“这件事你不用管,我自有办法查清楚。”唐瑞兰说完,又警告道:“吴婶,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不要给他们俩通风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