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赛
余辽的队伍拿下了半决赛胜利，而洛游也完成了约定。
现在，只差他的履约了。
洛游没有傻傻地等，她发完消息就去睡觉了。
次日，她才看到余辽回复的消息，时间在凌晨一点。
那是一张拍摄有点糊的照片。
他们复盘到很晚，几个人草草煮了泡面，桌上凌乱着一堆喝完的饮料瓶，唯独余辽的位置空了一块，上面只摆了一部黑色的手机，数据线还连着背板的散热器。
“恭喜。”
“你的礼物三天后会到。”
三天后？
洛游心一下子飞了起来，先前压抑着让自己冷静，可她已经无法冷静了。
她抱着顾初暖蹦蹦跳跳，像只发疯的兔子。
“轻点儿，我要窒息了。”
不过，真正被洛游熊抱到窒息的时刻，是三天后她收到礼物的时候。
hx的总决赛正好是周六。
也许神明也默默帮了她一把，总之，这个时间很完美。
余辽送了门票，还是两张。
“可以和朋友一起来。”
总决赛场馆里洛游家挺远的，需要坐一个多小时的地铁再换公交。
那天余辽很罕见地朝经理伸出手：“给张内场票？”
经理先是诧异：“我不是给过秦夕岚了吗，你还有朋友要来？”
“嗯。”他这声应得很模糊，有心虚的嫌疑。
经理立刻放大了这份嫌疑，拽住他：“你不说清楚我不给啊。”
罗文栋的大嗓门在隔壁响起，穿透力直接无视了墙壁：“来我说到做到啊，家人们，这局我输了把桌上手办全抽了！嗯？上局已经抽过了……那这样！我抽两位粉丝送总决赛门票，这个买卖很赚吧？”
“咳，”余辽摸摸鼻子，“抽奖用。”
“害，给粉丝啊，你早说嘛。我还以为你有情况了呢，半决赛那晚开始就魂不守舍的。”经理手上移，改为亲昵地拍了拍余辽的肩。
“你总决赛可别掉链子啊，好好调整状态。”
“嗯。”
其实往常经理会给选手留出邀请他们家人来观看比赛的票，可余辽数次拒绝。
理由是他家里人并不喜欢他打电竞，已经到了厌恶和排斥的地步。
知道“家人”对余辽来说是个会引起悲伤的字眼，俱乐部的人也都很懂事地不再揭余辽的伤疤。
然而，余辽这次却主动提起：“以后都麻烦帮我预留两张票吧。”
他有一种说不清的预感，大概也没多长的时间可以在赛场上了，因此每场比赛都打得很拼。
“yu，”教练突然点他的名字，“我发现你最近打法越来越凶了，决赛上还是稳妥一些比较好。”
对他和队友之间的相处教练完全不担心，因为yu这个名字在hx就是主心骨一样的存在。
从前duo在的时候，duo还会就打法和运营上和余辽争辩几句，现在辅助位换了一位更年轻的小选手，教练思来想去，还是把赛场的主指挥权交给了余辽。
若说压力，余辽的压力不比他这个教练小多少。
上一场他们打败了jr，这次决赛面临的对手是陇时的ls队，他们的运营已经放出了狠话，要报上一场的仇。
“对方打野位擅长蓝领，容错率高，但这是咱们队的短板。一定要在前期把经济优势拉大。”教练说。
余辽属于强开节奏型的，一般来说前期就被hx碾压的队伍基本没有翻盘的可能。ls最近在创新，从运营上找到了能够制衡hx的方法，这让他们每次交战到中期时都很头疼，只能靠余辽切c，或者后期拼爆发。
“蓝领，我可以尝试。”余辽站在投影前，上面播放的还是他们上一场输给ls的视频。
他目光紧紧锁在对方c位在小地图里的移动轨迹，忽然抬手指向某一点。
“这里。”
几人循声望去。
“小洲，小飞，卡着视野从这里绕过去截他们，有可能翻盘吗？”
辅助小飞今年刚满十八岁，操作灵活，开团基本零失误，但有时过于谨慎也会错失良机。
他不确定地眨眨眼：“极限卡视野，感觉成功概率有点低，要模拟一局试试吗？”
几人再度看向教练。教练也陷入了沉思，他抓来一只比在白板上写写画画，片刻后，掏出手机拨通了某个号码，语气有些激动。
“把二队也叫上来，我们有个新尝试。”
＊
周五。
洛游神神秘秘地折了一个信封，把门票放进去，趁下课塞进顾初暖桌洞里，信封上面还写道：“要不要陪我一起？”
顾初暖拆开信封看到比赛门票时，挑了挑眉：“你要我陪你一起看决赛？”
“你看到我有票竟然不惊讶吗？所以要不要收下陪我一起去？”洛游眨眨眼，她可是激动得睡不着觉。
顾初暖脸上浮现出一股微妙的别扭，顿了顿才缓缓说：“可我已经有了一张票了。”
“嗯？”
“嗯？？？”
洛游愣住了。
总决赛的票真这么好抢吗？无论是新秀hx还是老牌队伍ls，热度在kpl都超级高，黄牛票都炒出跟演唱会一样的天价了，顾初暖此刻的淡定让洛游完全不知所措。
顾初暖解释说：“之前听说余辽会给你寄票，我也想陪你，所以……”
“所以？”
“我找了夕岚姐。”
“……谁？”洛游感觉自己大脑里的某根线打了结。
“就是富婆姐姐啊，她人真的好好。”顾初暖提起秦夕岚时语气软软的。
洛游：“……你们俩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她记得自己当时只是试探性地问了双方意见，再不抱希望地把秦夕岚的联系方式推给了顾初暖。
结果她好同桌今天才交代——她已经跟秦夕岚相处两个多月了。
顾初暖对洛游的措辞有些不满：“什么叫勾搭啊。姐姐答应我考上大学了以后，送我一个超级棒的礼物的。”
听听，这语气甜得她牙疼。
“都叫上姐姐了。”洛游拄着下巴揶揄道。
秦女士的魅力，还真是男女通吃。
叮当。
手机传来一声提示音，屏幕在桌面上毫无遮掩地亮起。
余侈：“洛游学姐，总决赛你去吗？我那天刚好有事去不了，还多出一张门票。”
洛游说自己有，余侈那边秒回知道了，他已经也有了送票的人选。
“哎呦～”顾初暖的声音幽幽飘来，“都叫上学姐了。”
“啧啧，洛游学姐，你的白月光和桃花真不少呀。”
“……”
不过很快，洛游就想到了一个问题。
余辽给了洛游两张票，秦夕岚也给了顾初暖一张。
那……剩下这一张呢？
总不能浪费了吧。
她一开始想到了叶瑶，但她周四要请假去邻市看爱豆的演唱会，对她一个从不接触moba类游戏的人来说，当然是爱豆演唱会吸引力更大。
“那就把票出了吧，我去海鲜市场问问。”顾初暖叼着一根棒棒糖，把头抵在桌沿上，飞速敲手机。
临晚自习放学前，她终于收到了消息。
【我是淮岫本地的，住在百月路，很需要这张票，可以出双倍价，不要卖给别人好吗？】
“我靠双倍？！”顾初暖惊呼一声，意识到离放学还有十分钟，连忙捂住嘴。
百月路和她们学校只隔了一条街，很近。
她想了想，对方id资料显示是一位男性，出于安全考虑，不便暴露真实位置，于是飞速叩字：“好，那我们在六中对面的奶茶店见吧。”
“谢谢。”对方很干脆，直接先转了账。
看到这笔巨款时，顾初暖猛地掐紧了自己的大腿。
她激动得摇着洛游胳膊，小声道：“姐妹，我们要发财了。”
洛游：“……？”
她扫了眼屏幕，皱眉道：“不是说好低价转出去吗，你怎么还收了两倍的钱。”
“人家主动要给，不收才是傻子。”顾初暖撇撇嘴。
“一会儿咱把校服换下来吧，省得被人认出来是七中的。”
洛游：“所以你定在六中门口碰面？”
好损的竞争方式，但她莫名有点爽。
七中和六中虽然对外称“友校”，但竞争起来毫不手软，联考要比，竞赛要比，资源也要比。
每逢考试周，两所学校相邻的整条街都充斥着火药味。
要是穿着七中校服去他们那儿乱晃，绝对是会被“围殴”的程度。
两人跟做贼一样，硬是拖到最后一个离开教室，换下校服外套，如果不仔细瞧裤子侧缝，很难辨认这鬼鬼祟祟的两人是哪所学校的。
“走吧。我跟他约了九点半见面。”顾初暖拉拉洛游的手，掌心一片潮湿汗意，她竟然在紧张。
洛游皱眉：“你怎么这么紧张啊。”
“你对钱的掌控比较自由，不懂我这种忽然发了一笔横财的忐忑。我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你说会不会半路上被人抢劫啊。”
“谁抢劫会只抢一张门票。”洛游没好气道。
这个时间六中也放学了，人山人海的，洛游和顾初暖两人紧紧拉着手，生怕被冲散。
她们用目光费力捕捉着那个要碰面的陌生男人。
前面有个人突兀地停下了，就停在奶茶店门前。
“是他吗？”洛游问，“他怎么穿着七中校服啊。”
顾初暖却愣在原地。
“洛游，你觉不觉得他有点眼熟？”顾初暖语气森凉。
洛游脸盲，再加上被人挤着有些难受，所以摇摇头：“谁啊？”
“好像是……班长？”
顾初暖喊出声时，那个穿七中校服的男生已经转过身，看了过来。
他也有点惊讶，手抬在空中，不知道这个招呼该不该打，或者……扭头走掉？
洛游在那次“找家长”之后，再没搭理过桑齐鸣。桑齐鸣也很尴尬，有意无意回避着正面接触。
他一时傻站在原地。
只有为金钱捉急的顾初暖主动迎上前：“班长你要买我们的票啊？哈哈，真巧啊。”
“早知道是你，我就直接送了。还双倍干嘛呀。”顾初暖自然的热络缓解了凝滞的气氛，生怕到嘴的钱砸自己手里。
桑齐鸣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视线不敢看洛游，只是盯着自己的脚面：“没关系，官方已经停售了，现在要一张票很不容易。”
“那请你喝奶茶吧，来都来了。”顾初暖一边推开奶茶店的门，一边冲洛游挤眼，似乎在说，来都来了，忍一忍吧。
洛游只好跟上。
“但我还真没发现，你们小学霸一个两个的，都很喜欢游戏啊。”顾初暖利落地买好奶茶，递给桑齐鸣。
噗、噗。
两姐妹同时将吸管插进杯中，只有桑齐鸣拎着奶茶袋，并没有要喝的意思。
“那个，可以把票给我了吗？”他小心翼翼地说。
“噢，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顾初暖推推洛游的胳膊，她这才勉勉强强从信封里掏出一张，递给桑齐鸣。
“谢谢。”桑齐鸣低着头接过，洛游的视线里，只能看到他稀疏的发顶，一丝不苟的板寸，几乎贴着头皮。
不过这三张票座位号都是相连的，洛游再怎样回避也还是会在比赛当天遇见桑齐鸣。
她不太喜欢这个人，但多数时候也不会直接对他表现出厌恶，总觉得他怪怪的，一边主动地关心，故意把姿态放低到尘埃里，一边又做着伤害洛游的举动。
她很头疼。
选手逐一入场。
洛游紧紧盯着最高的那个人，他穿着和前世一模一样的队服，后背印着hxyu，只是看一眼就心潮澎湃。
心里油然生出一股羡慕，她也好想再从那个舞台上走一走。
观众席里爆发着惊呼，此起彼伏的“好帅啊”“宝宝你今天好帅”“小放今天的发型也好可爱”……
她身后是两位举牌子的小姐姐，余辽的直播间照片和罗文栋的直播间照片拼在一起，只不过余辽直播间没有露脸，是用了表情包贴上去的。
巨大的牌子就举在洛游头顶，明目张胆嗑cp，好在颜值抗打，她硬是把这两张照片给看顺眼了。
bp结束，荧幕上的画面从选手的脸转移到了对局地图。
双方队伍的粉丝很默契地喊出口号，等喊到第三遍时，顾初暖也学会了，被带动着，一起朝舞台挥手呐喊。
“你这粉丝当得不称职。”顾初暖戳戳洛游，示意别的粉丝都带了小旗，横幅，再不济也有俱乐部的小周边。
洛游则一脸严肃，显露出一种不同寻常的专业度，像是带着锋芒，低声警告道：“嘘，开始了。”
洛游视线焦点基本跟解说同步，目光在小地图和画面里来回切换，甚至忘了像其他粉丝那样，去看偶尔弹出的选手实时屏幕。
屏幕里，余辽修长白净的手指在屏幕上飞速划过，画面里的技能特效闪着璀璨的光，身后举牌的小姐姐悄悄开始录屏。
“这场来得太值了，手控党狂喜。”
“别光看手了，他们要打团了。”
顾初暖在一旁眼花缭乱地问：“速度也太快了，我还没看清人，团战就结束了，解说嘴也飞快，所以这波算余辽他们赢了吗？”
“还早，”洛游说，“这才bo7的第一场。”
前两局打得有来有往，hx率先拿下一分，紧接着ls掏出了他们最擅长的阵容——仍然是蓝领打野体系。
解说席分析hx这局不占优。
这次请来的嘉宾里有遗憾止步于胜者组决赛的jr战队——duo。
“大家好，我是jrduo，”duo自我介绍得很熟练，丝毫没有卡壳，像是完全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作为曾经在hx待过的选手，我对余辽还算比较了解，他并不适合蓝领打野。”
“不过现在蓝领体系很吃香，不少战队都在练习，不知道hx的新教练是否有考虑让选手尝试。”
这局余辽选了英雄娜可露露，高爆发野核，缺点是前期弱，缺乏控制。
洛游脑海里刚分析完，duo也提出了这一点。
新辅助选手英雄池不深，拿手英雄被ls给ban掉，对方似乎也看出了hx的弱点，重点针对他们的辅助位，而余辽的绝活英雄镜和曜也被禁掉，第一局使用过了宫本武藏。
教练和余辽对话了很久，选框里，澜和娜可露露频繁切换。
“哎呀，教练还是年轻了。这直接走进对面圈套了呀。”
“就看余辽能不能救火了。”
观众席窸窸窣窣地讨论着，洛游捏了捏潮湿的手心，目光有些冰冷，仿佛已经预见了结局。
五人的团队单靠一人的奇迹，想法太天真。
他们输了。
“哎呀！”
水晶爆破的瞬间，耳畔传来顾初暖重重的叹息。
hx内部似乎出现了小小的分歧，他们离场后一直从台上交流到台下，罗文栋表情很激动，余辽也在不停说话。
解说席大肆分析hx现阶段的短板问题——需要突破原来的舒适区。
反观ls，夺回一分后气势暴涨，选手们自信满满，心态上的微妙变化让hx接连丢失两局比分。
1：3了，赛点局。
洛游这边观众席的气氛犹如冰窖，顾初暖也不再跟随着欢呼或尖叫，而是丧丧地窝在椅子中间，抱着胳膊，嘴里嘟囔着赢面的渺小。
一直在座位上紧张的桑齐鸣忽然深呼吸，吐出长长的一口气，不知为何，他看上去轻松不少，脸上的表情甚至可以用愉悦来形容。
“他们要输了吗？”他淡淡地说出进入赛场以来的第一句话，终于对自己的身份——一个普通而冷漠的观众，有了实感。
“我们不会输。”洛游低低地说。
“可是，如果这局输了就彻底没机会了，就算赢了，还要连赢三局才可以夺冠，最后一局还是巅峰对决。”
前两场比赛桑齐鸣看得云里雾里，他干脆搜索起比赛的规则，此刻学着台上解说的语气，云淡风轻地分析。
“那也是机会。”洛游语气很笃定。
bp阶段，教练仍然在余辽身后停了很久。
他似乎陷入了纠结。
随后，选框亮出了一个英雄——夏侯惇。
观众席一片吸气的声音。
不知谁扫兴地说了句“回家”。
不少人开始坐立不安，洛游身后的小姐姐干脆放下了牌子，嘀嘀咕咕商量着一会结束去哪里吃饭。
顾初暖捂着脸，有些无助，她不敢看下去了。
桑齐鸣伸了个懒腰。
洛游望向台上那五个人。
蓝领英雄，意味着打野需要给队友更多的支援，将经济更多地让给自家c位，必要时上去抗伤；也意味着，需要将关键的击杀交给队友，将信任完全交付。
其实洛游能理解余辽倾向于野核打法的原因，他原生家庭造成的缺乏和不安，总是伴随他在做决定时，更希望依靠自己，而不是把生死权交给别人。
让一个被伤害的人交出信任是很难的一件事。
可他这样做了。
这局的开团和击杀需要交给辅助苏烈和中路不知火舞。
镜头里，罗文栋擦了擦汗，频繁地眨着双眼。
其他人表情也很严肃，相比第一局，轻松的氛围不复存在。
台上选手们戴着耳机，大概听不清观众席的呼喊。
可洛游还是喊了，比前几局都要大声。
“hx，加油！”
被她的嗓音带动着，不少人从有气无力地喊口号中醒过来，纷纷挥舞起手中的应援物品。
镜头移到她这里时，洛游毫不犹豫绽放出明艳的笑容。
即使是0比3，只要还有一局拿分的机会，都是希望——
在破碎中绽放出的奇迹。
发育路烊烊拿了狄仁杰，他打得很谨慎，把自保技能牢牢捏在手里。
而余辽随辅助游走支援，终于在中路找到一波机会，不知火舞大闪抓到对面的沈梦溪。
余辽借机占领敌方野区，优势如滚雪球一般逐渐扩大开来，等ls反应过来时，已经难以挽回。
终于赢了。
下一局仍旧是蓝领，余辽和上路配合，拿出了阿古朵马超体系。
3：3。
解说已经激动了，决赛场上能够看到巅峰对局的场面，无论是对专业人士还是对观众来说，都是一场视觉盛宴。
当然，粉丝的心里就不太好受，频繁地坐过山车，飞上飞下。
顾初暖捂着心口去拉洛游的手：“没想到比赛这么刺激，看得我手脚冰凉，全身发抖。”
巅峰对决，从选英雄开始就充满了不确定性，每一步更是慎之又慎。
其实有些固定体系很好猜测，双方三个位置的选择都一模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看镜像对决。
洛游重点关注在打野位，教练会给他拿什么？
是稳妥考虑，继续选蓝领；还是相信他，给他绝活英雄。
教练给了他绝活英雄！
洛游几乎要从座位上站起来了，她用力捏住手指，感受着呼吸频率的加快。
近距离地在台下看余辽用他前世最拿手的英雄，仿佛那个赛场上意气风发的少年又回来了。
“双方射手公孙离对彼此的走位都很了解，一波团战下来，两边竟然毫发无损。”
“澜似乎有想法，小鲨鱼逼近河道，他扑上去了，咬住了对面c位！但是对面太乙给了复活，射手站起来后，余辽这波可能没办法走了。”
“打野倒下了——hx这边全员血量不佳，他们要不要撤退？”
“快看苏烈这个位置，他在卡极限视野操作！不知火舞也在绕，截断了公孙离的回伞，天哪！这波五人的配合堪称绝妙！”
“不知道这个视野卡位是谁想出来的点子，如果没有事先练习过，那真的是配合太默契了。”
“打野这波一换五，立大功——”
罗文栋在小洲和小飞的护送下，一路狂点水晶，台下观众席已经变成了沸水，前排粉丝早就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洛游还坐在原地，身影几乎被波浪起伏的人海淹没。
她眼角滚烫。
赢了，赢了。
桑齐鸣回头的时候，看见洛游哭了。
他幻想过很多次女孩在他的身边落泪，或感到或无助。
可从来没想过，她会为台上的某个男人掉眼泪。
而他却被无视在一片阴影中。
他站了起来。
暗处，女孩被泪水洗过的眼睛特别亮。
但跟他说话的人，是顾初暖：“诶？班长你不看了啊。”
“我先走了，这里太吵。”
“……奇怪，高价买了票又不看到最后。”
身边位置空了，洛游毫无察觉，她仍然盯着台上的光，那么亮。
原来，从台下的视角看他们比赛，是这样的。
她混在人群中，成了海洋里小小的一朵浪花，随着其他的浪攀升、降落。
台下的海洋在为台上的月亮喧哗。
台上的月亮却因为灯光太亮，而看不到海洋。
主持人把冠军选手们请上台。
捧杯的瞬间，余辽忽然朝这边望了一眼，视线很短暂地掠过，仿佛只是无意识的动作。
可洛游被钉在了原地。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变成了一只蝴蝶，扑簌簌、扑簌簌，扇动着翅膀。
扑簌簌——
她不由自主地举起了手，仿佛自己的无名指上还戴着熠熠发光的冠军戒指。
原来，是这种感觉。
原来前世的余辽是这样，冲夺冠的她举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