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换
金如玉在扈东名气大,但总的来说不是什么特别好的名声。
扈东最大的几家酒店全在她名下,足够她一个独身女人在小县城里呼风唤雨,并且她好男色,这件事算是人尽皆知,想请金如玉吃饭,找不到合她心意的男人作陪,她是不会去的。
扈东没什么出息的男人天天做着被金如玉看上,然后野鸡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
她的个人账号底下充满了中年男人头像的评论。
“玉,我37岁未婚,你37岁没了男人,可能我们彼此都在等这样的一份缘分。”
“如玉,尽管你很有钱,但没有一个真正懂你的男人呵护你,你的人生终究还是不完整的,也许那个男人就是我。”
“头像本人,已私聊,期待回复。”
让人看了就无语的程度,金如玉本人也确实没那么不挑。
陆娆一露面,金如玉便起身欢迎,她打扮雍容华贵,穿了一件油亮的皮草,十根手指头上戴了六七枚镶着不同色泽翡翠的戒指。她行事风格浮夸,这一点倒是和陆娆如出一辙。
金如玉拍了拍手,高兴地说:“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把妹妹你盼来了!”
陆娆和杨彻左右落座,金如玉的目光落在杨彻身上,眼底暗暗显出暧昧的神色。
杨彻有些不自在地低下头,终于也明白了陆娆的意思,印证了他的猜想。
陆娆叫人把礼物送到金如玉面前,是她前几天在拍卖会拿下的蓝宝石项链,在金如玉的收藏品里一定算不上最顶级的货色,也不至于太抢风头。
“瞧金总这话,我听说扈东想和你吃饭的人都排到了明年三月份呢。”陆娆笑起来时甜滋滋的,狐狸似的眼睛微微上扬,她骨架又小,整个人瘦瘦窄窄的,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不知道到她是谁的人,多半觉得她是那种金尊玉贵豢养在家中的女人。
金如玉哈哈一笑,显然被她这话哄到了:“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
金如玉比陆娆大不上几岁,看起来却色衰不少,毕竟比起陆娆这种甩手掌柜,金如玉看似潇洒,实则有太多事需要操劳,她不是看上去那样简单的女人。
金如玉偏过头看向身后的男孩,佯装出严厉的声色:“还不过去陪陆总。”
男孩儿应声点头说了声是。
陆娆挑了下眉,心说这估计是有意看她的喜好选了个漂亮的,从杨彻入狱期间总陪她出席各类饭局的那个男孩,到后来最出名的那个男明星庄言,大抵都是这种类型。
她心领神会,搭在膝盖上的手刚准备抬起,突然被杨彻按住了手腕。
她扭头看他,发现他脸上没有半分波澜,依旧静静地直视着前方,而桌布下,他却毫不退让地按住了她的手。
陆娆微不可见地笑了一下,也回过头去,她薄唇轻启,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的音量说:“怎么?不乐意?”
杨彻不说话,可他的手指又收紧了些,他的拇指按着她的腕骨,轻轻地揉了揉,这在陆娆眼里几乎算是带着讨好地向她撒娇了。
这时男孩儿已经坐到了她的另一边,开始细致地替她整理餐具,像一只温顺的猫咪一样,轻声细语地和她说话。
陆娆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拿起手机,说:“光咱们几个多没意思,黎恩最近在扈东拍戏,我叫他过来陪咱们吃饭。”
金如玉闻言眼睛一亮,有点兴奋地说:“黎恩??最近演电视剧,很红的那个??”
金如玉尽管财力雄厚,但是没有接触到那个圈层的门路,能叫当红男明星来作陪,这对她来说稀罕得不得了。
陆娆点了点头,毫不在意地说:“懂事得很,只要金老板愿意,什么时候都能叫出来玩,不用看他方不方便。”
应付过了金如玉,杨彻才缓缓松开了陆娆,将手收了回去,仍旧低着头一言不发。
毕竟一旦陆娆开口,就算他不愿意,也不能当面拒绝。对于陆娆来说,偶尔这么利用利用他,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陆娆面不改色地揉了揉手腕,笑道:“娇气得很。”
一旁的男孩儿有点奇怪地问:“陆总说什么?”
陆娆摇头,说:“没什么,说家里养了条狗,娇气得很。”
“狗?妹妹也喜欢养狗?”菜陆陆续续上了桌,金如玉用筷子捡着盘子里的花生,顺着问,“什么品种?我前两年养了一只藏獒,现在还是见人就咬,可真送走也不舍得。”
陆娆随意地回答:“不是什么名贵品种,不过养得久了,确实不舍得。”
杨彻在一旁罕见的十分沉默,耳廓却悄悄红了。
饭局进行到一半,黎恩姗姗来迟,金如玉一和他见面便喜出望外,他记着陆娆和他说的话,今天把金老板哄得高兴,她买两个电影剧本给他演一演。
黎恩嘴甜,在富婆的聚会向来混得很开,金如玉被他哄得合不拢嘴,整顿饭都眉开眼笑。
黎恩走后,金如玉喝得上了脸,还有点意犹未尽,但她没忘记正事,抬手示意陪在陆娆旁边的男孩先出去。
杨彻也站起身,伏身在陆娆身边说:“我就在门口。”
等包厢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陆娆的笑容里才显露了些锋芒:“之前说好的,无论董文秋给你多少分成,我都可以多给百分之五,我知道以金总的家业,这百分之五不足挂齿,不过我来扈东,做生意次要的,主要是想交金总这个朋友。”
她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那笑容落在金如玉眼中,竟已是摘取胜利果实的姿态。
“而且,我虽不敢自诩是聪明人,可是董文秋,却是十足的蠢货。”
此话一出,金如玉抬眸,眼神已经变了,她用酒杯碰了一下酒瓶,发出清脆的叮铃一响,她说:“可我如果想交扈北的朋友,何不和万誉合作呢?”
陆娆抿唇,眸色沉沉,她说:“用不了几年,扈北只会有一家姓陆的公司。”
万川和金如玉的合作在这里敲定,出门前,金如玉整理着衣服,若无其事地提起:“果然还是你的身边人,这么舍不得?”
陆娆的手落在门把上,她浅浅地笑了一下,然后说:“养得久了,确实不舍得。”
金如玉耸了下肩,识趣道:“那我只好不夺人所爱了,我看他的眼珠子快掉到你身上了。”
两人出了门,看见杨彻在不远处,抓着一个正在闹事的男人的手臂,走近看,居然是醉得面红耳赤的董文秋。
金如玉冷着脸吩咐酒店的人叫安保过来:“干什么吃的,乱七八糟的人也放进来。”
董文秋前些日子在饭局上喝多了酒,骂金如玉是荡,妇,两人结了仇,但董文秋的景区是扈东的龙头,金如玉纵然不想忍气吞声,也不能为所欲为地和他做了断。
此时,董文秋看见陆娆和金如玉站在一起,气火瞬间上涌,他骂道:“果然是你这个婊子!”
话刚出口,杨彻便用近乎要将他的手臂折断的力度按住了他,脸色阴沉得可怕。
倒是陆娆表情愉悦,步调轻快地走到他跟前,凑到他耳边说:“董老板,要多习惯,往后我还会继续赢的~”
她直起身,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我好不容易来扈东一趟,想去董老板的拳场看看,结果一打听,说是拆了?怎么会呢?董老板不喜欢看拳赛了么?”
看陆娆春风得意的样子,董文秋脸色更难看,可被杨彻按着,他动弹不得。
陆娆拍了拍杨彻的肩,然后回头和金如玉招手告别道:“改天来扈北做客,我找几个更好的陪金总玩。”
金如玉点点头,然后示意安保把董文秋拖出去。
杨彻收起冷冽如冰的眼神,松开了董文秋,董文秋瞬间失重,一头跌到了地上。
他跟着陆娆走出酒店后,低声问她:“我耽误你的事了吗?”
陆娆抬眸看他,觉得他这幅样子很好笑,故意逗他:“嗯,金如玉说我连个男人都不舍得,肯定很不靠谱,让我找别人搭伙吧。”
杨彻听出她在开玩笑,这才松了一口气,替她拉开副驾驶的门。
上车后,陆娆突然发问:“要是你今天真的耽误了我的事,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杨彻眸色微动,半晌才反问:“你想让我怎么补偿你?”
陆娆好像真的有点醉了,她酒量向来很好,但在金如玉这个酒鬼跟前看来还是不太够用。
她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车平稳地行驶在公路上,陆娆偏过头,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杨彻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心中默默地说了句,辛苦了。
其实她确实不是很在意在扈东的生意做得有多大,她只是很想赢董文秋。
他自作多情地想,在她对董文秋的胜负欲中,会不会有百分之一,千分之一,是为了他呢?
到了他在扈东的住所,他娴熟地将陆娆从车上抱了下来,轻车熟路地将她送回了房间。
他弯腰将她放下时,她环着他后颈的手臂突然一紧,她仰起头,两个人的嘴唇差点碰到了一起。
她带着酒气的炽热的呼吸瞬间将他侵占。
杨彻慌乱地偏过头,她的嘴唇堪堪蹭过他的侧脸。
怎么喝多了碰到个人就要亲
杨彻把她放下,再把她搭在他肩上的手臂拉了下来。
他心里明白,陆娆怎么样都行,但是他不行。
陆娆能对他为所欲为,是因为在她心里,他不是什么对她有图谋的男人,只是一条从小养到大的狗,只要她想,就能把他像玩物一般剖开赏玩,只要她需要,就能把他送给随便别的什么人。
他不能与她光明正大地接吻,此刻如窃贼一般的偷欢又有什么意义。
他不能再抱有那种得过且过的侥幸心理了,如果他稀里糊涂地接受了这个吻,也只会想要更多,可陆娆给不了他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