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想待在这儿
她站起来的一瞬间,两只手腕同时被抓住。
一侧是萧子允,刚抓上她的手腕,便立刻松了。而洛松承昱则紧紧抓着她的手腕,眼神晦暗不定,死死盯着她。
洛松承昱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只是她站起来时,洛松承昱生出了一瞬间的害怕。
到底是怕她真的解出来后请求放她自由还是怕她为子允求情,或者是莫名的就不希望她崭露锋芒,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但她居然连算学都会,这样的女子,到底是哪里来的?
“卫子书?”皇帝不确定地问:“你解出来了?”
孟子书皱着眉,一脸严肃,她的心现在很乱,洛松承昱的手还在桌下死死地抓着她,那力道将主人情绪展露无遗。
孟子书用余光瞄了眼他,见他神色严肃,后牙槽紧紧咬着,周围空气似乎都凝固住了,令人窒息。
“卫子书?”
可能皇帝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吧,直呼其名好了。
“陛下。”孟子书暗自深吸一口气,说:“臣女刚才贪杯,不胜酒力,将衣衫弄污了,想回去换一件,还请陛下允准。”
话刚说完,手腕上的力道就撤了。
“哦,朕还以为你能解出这三道题呢,可惜了。”
“让陛下失望了,请陛下赎罪。”
“什么罪不罪的,在场那么多男子都解不出来,难道朕都要一一治罪吗?”
一听这话,孟子书就紧张了,皇帝却摆摆手说:“行了,衣服污了就回去换吧,你想让你兄长陪你还是承昱陪你啊?”
这话调笑意味很重了,孟子书眉头微皱,不答。
“陛下,还是让恭亲王陪她回去吧,臣虽为兄长,但始终男女有别,不比他们二人亲近。”
一句玩笑,轻松不少,在场很多人都笑了,皇帝自然也应允了,只有孟子书和洛松承昱并不开心,一路压抑着回到了帐篷。
一路上,他们一句话也没说,回道帐篷里,依旧一句话都没有,作者把自己都写郁闷了,就想孟子书现在蒙头大睡,明天重启。
洛松承昱从身后环住她的腰,下巴在她肩上蹭了蹭,问:“你真解出了木板上那三道题?”
“并没有,你不要想多了。”
孟子书任他抱着,没有任何反应,声音也是,平淡如水。
“你若解出了三道题,打算让陛下答应你什么?是想让他收回成命,放你回家,还是打算让他不要给子允赐婚?”
“嘁,你这问的,我甚至不知道该说你想多了还是想少了。”
“何意?”
“我的请求只有一个:请陛下今晚能应允我三个请求。”
洛松承昱:……我靠,还能这样操作!
“今夜之事我一定彻查清楚。”
“查清楚了皇上能收回成命吗?”
“不能。”
“那有什么好查的。”
洛松承昱没再说话,孟子书也没再问,她知道他彻查不仅是因为萧子允兄弟被赐婚,更是为了将来考虑,暗箭难防啊。
“我一会儿可以不回去了吗?”
“可以,我会派人禀报你不胜酒力,已经歇息了。”
“谢谢。”
“你我之间,不必道谢。”洛松承昱停顿了片刻,又说:“子允的事,我一定给他个交代的。”
“又不是你害他的,交代什么?”
孟子书是真没明白这句话,而且,在孟子书看来,刚才萧子允提出洛松承昱也没有结婚这事很突兀,她还没想通。
“他是为了我才娶乐尧的。”
听到这里,孟子书真的没办法不动如松了,挣开他,问:“什么鬼?为了你?你别告诉我他喜欢你。”
洛松承昱一口老血堵在心里,真不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
“京中子允这般大的公子都早已结婚生子,子允的未婚妻于四年前病逝,所以他的婚事才耽搁了下来的。”
“跟今晚的事有关?”
“也许陛下今晚是真的只想给子逸指婚,但子允的事情既然提出来了,那今晚就肯定会有个结果,这一点,子允和在座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看着孟子书越皱越紧的眉头,洛松承昱知道她没听懂,继续说:“所以,在刚才那么短的时间内,子允为我,也是为你做了他能做的最好的谋算。”
“什么鬼?关我什么事?”
“你以为他为何会提那句:我也还未娶妻?”
孟子书摇着头,心想:塑料兄弟情……
“让你做王妃,我是向陛下请过旨的。”
孟子书震惊,道:“你,你还真……”
“是,所以,子允刚才是又为我争取了一次,但陛下依旧未同意。”
“然后?”
“乐尧一心想嫁我,这你是知道的,她一直看你不顺眼,这你也是知道的。”
“请别大喘气,一次性说完,谢谢。”
“我若娶了她,你在府内的日子定是……”
“行了,请停止你那无休无止无聊无稽的意淫,萧子允要娶纪乐尧是他的事,纪乐尧想嫁给你也是她的事,这所有的事都跟我无关,别什么美其名曰为了我,pua谁呢。”
孟子书直接打断:“萧子允如果不想娶老婆,可以直接跟皇帝说,我就不信皇上会杀了他。觉得你不想娶,觉得她对我敌意很深,所以就帮你娶了她?呵呵,什么鬼一样的圣父人设。”
“士为知己者死。”
说到这儿,孟子书鄙视非常,轻蔑地笑出了声。
“请收起你们的慈悲心,不要擅自篡改别人的命运,谢谢。你和萧子允都不喜欢纪乐尧,那就别耽搁人家啊,不喜欢又娶回来放着看,什么玩意儿。”
“从此她就跟你府里的那些女人一样,天亮了盼你,天黑了等你,呵呵,你们何德何能,凭什么!”
“这事从头到尾你们有征求过纪乐尧的意思吗?直接帮别人确定命运,你们那么牛逼的吗?搞笑!更甚者,纪乐尧她是你妹妹!”
“最最重要的是:请别打着为我好的幌子,谢谢。跟我毛线关系。”
最后一句甚至是吼出来的,实在可悲、可叹、可恨!
洛松承昱刚一伸手,孟子书立刻后退,抬手制止,激动道:“别碰我,你觉得萧子允在帮我?你觉得你很爱我?呵呵,谢谢你们,我不配。”
说完,手一抬,指着门说:“你走吧,我想休息了。”
“恭亲王殿下,陛下遣奴才来问问您跟卫昭仪何时可以回去。”
不等洛松承昱说话,门外太监的声音就想起了。
“有劳公公走着一趟了,我们马上就好,谢谢。”
“你不是不想回去了吗?”
“我不想落人口实。”
“若非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
孟子书稍一用力把手边的梅花捏碎,然后头也不回朝门口走去。
洛松承昱:……她想干嘛!
总觉得这几章作者都快把他写成哑巴了。
作者:天地良心,你话本来也不多。
回到宴席,一派歌舞升平的场面,甚是和谐,但在场所有人内心是怎样的,就没有人知道了。
其实现在很像现代公司聚餐的后半段,老总早就已经跟几个重要内部人员玩儿嗨了,哪儿还有心思关注下面的小虾米员工有没有早退散场。
那皇帝为什么还要专门遣人去叫他们回来呢?
孟子书见那个太监凑到皇帝耳边复命,皇帝眼睛一亮,说:“卫子书,朕听说你琴艺甚佳,你献上一曲吧。”
孟子书傻了,可能更多的是懵了,什么鬼?谁说的?
卧槽,刚打算要是再有人让她作诗,就让他们闭嘴,结果冷不防的来了个这?
“不,不是的陛下,臣女,臣女琴弹得不好,臣女年前才开始学的。”
“年前学的?”
“是。”
就当孟子书以为她这么说了之后皇帝会生气,会追究那个胡说八道的人的时候。
皇帝却幽幽开口:“年前才学,琴音便能被人记住,看来确实学的不错,那献上一曲吧。”
孟子书的脸上都快纠结出皱纹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作者。
纠结之际,已经有人把琴摆好,孟子书闭眼深吸一口气,上吧。
一首曲子,她故意弹得错漏百出,来啊,相互折磨啊!
一曲毕,孟子书起身微微行礼,说:“臣女笨拙,污了尊耳,还请陛下恕罪。”
皇帝本来听了这么折磨的一曲心里挺窝火的,但让他这么一说,瞬间有点理亏,人家一开始说了自己弹得不好的,也不好治罪。
那举荐的人……
这卫子书怕是故意的吧,哼,胆子不小。
但她年前才学的,要说弹得多好,肯定也不可能,不一定是她故意的。
孟子书自然不知道皇帝心中的百转千回,她只是知道自己心中愤恨,却还没有具体计划,也不敢轻举妄动。
皇帝眼神悠悠,看着孟子书,一秒,两秒,三秒,空气静得令人发寒。
“卫子书。”
“臣女在。”
“你说你儿时常到学堂外面偷听,那可有关于梅花的诗句?”
孟子书知道要藏拙这个道理,但也知道最后一名不仅会得到别人印象深刻的鄙视,还会被人嘲笑。
她清清嗓子,缓缓地开口:“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她语速不快,平静地念出□□的这首,平直自然,又蕴含哲理,将不屈的乐观主义精神展现得淋漓尽致。
沉默了片刻后,皇帝点头,开启评价:“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嗯,将梅花俊美坚韧、孤傲挺拔、英姿勃发书写得很好,令人向往。”
“陛下,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从另一层面展现了梅花无私谦逊。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更是有种淡然宽容,与世无争的高人形象。”
“是啊,词中托物言志,尽显豪迈乐观、光明磊落。”
“最妙在反其意,与以往咏梅诗词皆大不相同。”
“想来,此作者,定是位风骨奇伟的高人。”
“谁作的?”
孟子书知道皇帝这话是在问她,抬头说:“一位姓毛的夫子。”
她身形笔直,语气不卑不亢。
“他现在何处?”
“毛夫子早已归隐,臣女并不知道他在哪儿。”
“毛夫子能做出如此荡气回肠的短章,想来才华横溢,但为何名声不显呢?”
“他只是臣女家乡一名夫子,一生只为造福乡里,让乡里人过上幸福的生活,不为其他。”
“不想还有如此品性高洁之人。他可还有其他佳作?”
“有很多的,只是臣女不才,记不住太多。”
“诶,你别自谦,能记多少是多少,三言两语也行。”
孟子书静静看着皇帝,间或转了转眼珠,看看其他人,心中越发想念她所生活的时代,那个有毛主席的时代。
“人生易老天难老,岁岁重阳,今又重阳;一年一度秋风劲,不似春光,胜似春光。”
“还有一句我很喜欢: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
说到这句,她自己已经轻轻笑了起来,说真的,年龄越大,越喜欢毛主席呢。
看着孟子书由衷的微笑,洛松承昱有一瞬间是失落的。
她一定很喜欢这位夫子吧,她也一定很怀念以前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