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不了了
“你叫什么名字?”江筱试探着。
蛇妖收起了脸上的表情,仿佛在努力回忆。
他眉头微蹙,神色几经变换,整个脸庞好似都呈现着复杂之色。
终于,渐渐平静下来,只剩一抹迟疑与思虑,浓重如雾。
一旁的江筱见状,忍不住开口打破了蛇妖身上的复杂之色,
“不是,大哥,我就问你叫什么,有那么难回答吗?”整得跟是什么机密一样。
“我叫……恦卿……”
似乎这是什么很久远的记忆,好不容易努力记起,却又不确定是不是这样。
这次复杂之色转移到江筱脸上了。
不会吧,还真是面前这条蛇?
但是,她还是觉得不像。
一条蛇的气质能说变就变吗?梦里那个男人给人的感觉……很温和……
不像她面前这条,周身的气质诡秘十足,从某些方面看,也有些不谙世事。
她还得再想想……
难道是兄弟?亲戚?所以名字相近也就能说通了。
“咚咚……”门被敲响了。
“乖乖,该去祭奠你姑姑了。”老太太的声音随之从门外响起。
“好,来了噻。”
等姜老太的步子走远,江筱看向一旁的蛇妖,面无表情。
“还不走?是想和我一起去吗?”
“好啊。”蛇妖大言不惭,一点听不出好赖话。
“不是,你去干嘛啊?吓死我奶奶吗?”
蛇妖搞不懂了,不是她叫他去的吗?略一思索,想到了问题的要害。
身形陡然变小,缠在了江筱的手腕上,远处看就像是黑色的镯子。
“这样就不会了”蛇妖不耐烦的声音从她手腕处传来。
江筱懒得理他,怕老太太等太久,在衣柜里拿出了一件比较素净的衣服换上。
也没顾及手腕上的蛇妖,心里想着,再像人本质也是条蛇,怕什么。
没注意手腕上的蛇妖紧了紧。
正值夏季,山坡上的草很高,随风摇曳,连绵不断,似海浪起伏,仔细看去,一些各色的小花藏在其中。
没多久,老太太就带江筱来到了一片空地,老太太说,这里是姜家的祖坟,原本女不成婚是不能入自家祖坟的,可当时老太太以死相逼,才为自己死去的女儿争取到一席之地。
边上的那个,就是姑姑的墓碑。
“孩子啊,娘来看恁了,恁……在那边还好噻?别担心娘,娘很好……钱不够了就托梦给娘……”
江筱老老实实的跪在墓前,边听着老太太的碎碎念,边抬头看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和她眉眼处确实有些相似。
“乖乖,还记得不,恁小时候恁姑姑经常抱着你到处串门呢。”
江筱硬着头皮点头。
老太太见状,哭的更加汹涌。
“一转眼恁都这么大了,恁姑姑也离开俺好几个年头了,今年恁20了,恁姑姑在恁10岁的时候没得”
说着说着,看向江筱的眼神更加疼惜,“恁啊,长得跟恁姑姑像,性气也相似,懂事又善良……”
江筱看着这样的老太太,心底也是酸涩,
“奶奶,别哭了,姑姑不在了,还有俺呢,俺代替姑姑照顾恁。”
老太太满是皱纹的脸上出现一丝欣慰,随后自顾自的讲了起来。
“恁姑姑啊,从小就心气高,学习就好,不像恁爸爸,不是读书的料,小学没上完就辍学了,恁姑姑可是上到了初中呢,要不是家里实在供不起,恁姑姑也不会辍学了……谁知道,十七岁那年,就掉进河里,淹死了……”
说到这里,老人情绪越发激动,江筱上前抱住她,手在她身后不断安抚。
“奶奶,俺也想小姑噻,可是,恁别哭了噻,小姑肯定不想见你这样。”
江筱看着墓碑上的照片,默默发誓,她一定会替姑姑照顾好老太太的。
……
晚上,蛇妖又摸到了江筱房间,找到床就躺了上去,江筱看着驾轻就熟的某条蛇,有些许无语。
她还是不明白,他俩什么时候熟到可以睡一张床了。
“下去。”
江筱看着床上一动不动仰躺着的蛇,忍无可忍。
床上的蛇无动于衷,
“我说你……”是不是有病啊
话还没说完,床上的蛇就化为蛇形,把人五花大绑,直接掳到了床上,蛇头轻轻压在江筱胸口。
嗓子里有节奏的蛇鸣,沙哑怪异的声音中透着疲惫。
“别吵,这里已经被我占领了。”
哼,身为大蛇,他怎么能没领地呢。
“我现在很累,别说话了。不然我……拿板砖……呼死你。”
似乎对‘呼死’这个次略带不解,说着的时候迟疑了一瞬。
还很累,她看他是杀人杀累了。
江筱:……傻逼蛇。
古有西北锤王,今有山村砖蛇?
……
之后,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几天,江筱打听着离开这里的方法,这个村庄太偏僻,虽然有所隶属,却是属于乡镇管不到的地方,所以说是穷乡僻壤也不为过。
那个男人的尸体被找回后,江筱就嘱咐郝佳佳不要出门。
蛇妖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天没事就变小了缠在她手腕上,她去哪里,他就能在哪里,但这并不妨碍,他出去杀人。
村子上基本每天都会有被蛇咬死的人。
江筱觉得,他迟早会得报应,但这跟她没关系,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郝佳佳送出去,远离这里。她做了两手准备,如果把人送不出去,她就只能想办法联系镇里的警察局,可这地方别说电话,连送信的都没有。
可变故来的太快,甚至有些措不及防。
“姜小花!恁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呢?给俺交出来。”来人正是那个男人的爹娘,带着一帮村民,旁边还跟着一个五大三粗长得凶神恶煞的男人。
等江筱走出房门的时候,正看见江老太与那些人理论,“恁们什么意思啊?恁家儿子弄丢了人,就怀疑是俺家亲戚了?”
老太太鬓发已白,面对对面凶神恶煞的人们丝毫也没有退缩,坚定的站在自己孙女这边。
“老嫂子,恁年纪大了,俺们不和恁理论,恁把小花叫出来,让她把那闺女叫出来,俺们把三儿叫来了,他一看就知道是不是了。”
开口的一个看起来十分好说话的中年男人。
“老李,别废话,反正俺们带了这么多人,大不了就直接硬抢!”
死去的男人的娘,体格健壮,像个泼妇一样不管不顾。
姜老太摇了摇头,“她婶子,俺们邻里八辈的住着,恁就非要弄这么难看?”
谁知道这句话不仅没有劝说住妇人,反而情绪更加激烈。
“嫂子,别扯没用的,今天恁就交出那个女人,俺们也不是不讲道理,要是真不是,俺们立马就走。”
没等姜老太再说什么,江筱冷笑的走了出来,“婶子,恁这是想干甚么?私闯民宅吗?俺可告诉恁,这可是犯法的!”
走到姜老太身边,把人护在身后,冷冷的看着那些人,尤其是带头的两人。
江筱的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尤其一道视线最不加掩饰,也最猥琐。
江筱连看都没那人一眼,心里直恶心。
“姜小花,恁别跟俺说什么违法,俺就是一个村妇,俺什么也不怕,恁今天就给我把人交出来,要不俺们就把恁家扒了!”
江筱眸子里的冷意更甚,模样看着真有几分骇人,王婶子眼神闪躲,差点漏了怯。
江筱眯着眼,步步逼近,
“婶子恁好大的口气,人还没有见到,恁就确定是恁要找的人了。”
王婶子忍不住步步后退,
江筱直击要害,“是不是等人真的出来,不管是不是,恁带了这些人,反正什么都凭恁一张嘴,到时候怕是直接将人掳走,好给恁那死鬼儿子配冥婚吧!”
王婶子恼羞成怒,“恁这死丫头片子,含血喷人!”
“是不是含血喷人,恁心里清楚。”
王婶子看人是不会主动交出来了,直接冲身后喊到
“给俺把那死丫头找出来!”
话音刚落,后面的几个男人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
说是找人,其实是四处砸东西。
身后的姜老太气的身子发抖,姜家唯一还算能顶事的人瘫痪在床。
“好啊,恁们王家,俺老太婆,跟恁们拼了!”
老太太说着就要拿起一旁的扫帚,被江筱拦住了。
王婶子见状冲江筱得意的笑。
江筱忍无可忍,大跨步上前,一把抓住王婶子的头发,朝墙上砸去,一下接着一下,一声重过一声。
“你个煞笔,我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姓江!”
“犯事,犯到你江奶奶这来了,就你这煞笔,你也配当我长辈,我呸!”
她是真气着了,连口音都不掩饰了。
说着,就把人砸在地上,一拳一拳砸去 。
王婶子只剩惨叫连连的分,终于,她的惨叫声吸引了砸东西砸的正起劲的人们。
都是王家本家的,看到自己家人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欺负,没几个人能受得了,更何况不讲理的王家人。
“呜呜呜,恁们快来就俺,这个死丫头片子,竟然敢跟俺动手!”
上来就要把骑在王婶子身上的人抓住。
“住手!”
郝佳佳从角落里走了出来,眼角通红,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看来是哭过。
刚刚还像场闹剧一样的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一个男人打破平静,看向女生的眼神就像是一件货物。
“就是她,那天俺卖给王虎的女人,就是她。”
男人凶神恶煞,脸上还有一道疤,看起来就像恐怖分子。
男子话音刚落,周遭就嘈杂起来。
“把这个女娃娃带走!”一直很少出声的王老头开口。
江筱看向女生,
“郝佳佳,快跑!别回来了!”
女生却笑着摇了摇头,眼角却有眼泪落下。
“筱筱,我不跑了,我跑不了,我跟他们走。”女生的话砸在地上,让人的心里一片酸涩。
这些人找来的时候,江筱第一时间找到她,让她收拾东西逃跑,她很清楚自己出来将要面对什么,可是,她不能那么自私,躲在角落里,看江筱为她跟这些人拼死拼活。
郝佳佳被几个壮汉抓住,眼泪还在不停的流。
看着这样的郝佳佳,她脑海里再次冒出那个疯女人,一时之间,两人在她脑海里连接起来,她很怕,这样鲜活的女孩最后的结局是走向死亡。
江筱感觉自己从没有这样恨过别人,她现在真希望,这些人能够死在她面前。
不知为何,到了现在,她反而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