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聂桑桑喊人拿来朱砂，以一滴指中血融合，再大笔蘸取。
“天翻地覆，九道皆塞……以东为西，以南为东！”
戟令落下，聂桑桑大笔在屏风上写下符箓。
屏风发出一阵光来，直接映照在王爷那边，笼罩着他的四周。
旁人只道神奇。
聂桑桑将笔放回桌上，身子突然一软，一旁的国师及时扶住，“你没事儿吧？”
“还未适应这破身子……”
聂桑桑的声音很小，也是累极了才脱口而出。
一旁的国师眼瞳一颤，“你是穿来……”
聂桑桑蓦然抬头，即便满脸疲惫，但一双眼睛噌亮，“你说什么？”
国师抿嘴，眼中带着慌乱，支支吾吾的不出声。
聂桑桑微微侧头，眼睛扫过身后正在走来的李弘礼，了然。
立刻装作瘫软的样子，整个人靠在国师身上，“不知国师可否扶我过去找二公子，我要去看看他。”
国师微怔，随后会意，“好……”
扶着聂桑桑转身，朝李弘礼行礼，“皇上，我扶聂姑娘过去看看二公子，可否？”
李弘礼见聂桑桑脸色苍白，确实不太舒服的样子，便准许。
聂桑桑侧头看向裴长宁，“世子，暂时不要翻动王爷的身体，待我看完二公子便回来。”
裴长宁忧心点头，“还请聂姑娘好好看看二弟。”
“言重了。”
国师扶着聂桑桑走出房门。
一出房门，聂桑桑便收了些力气，“你说穿来的，你也是穿来的？”
国师听闻身旁声音，立刻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咱们进去说话！”
聂桑桑点头。
两人进了裴宴舟的房中，国师将聂桑桑扶到茶榻边坐下，看向两个侍卫。
“麻烦两位，准备些吃食还有补汤来，聂姑娘身子孱弱，需要进补。”
两个侍卫互看一眼，猜到国师是让他俩出去，另有事情要做，他们也相信聂桑桑，便告退。
看着房门关上，聂桑桑立刻起身走到床边，伸手捏住裴宴舟的脸颊，左右看了看。
面色有些青白，中堂团了一股黑气。
聂桑桑抬手便挥散，“体内的阴气又重了些……”
国师扒着床框，探出个脑袋来，“他也快不行了？”
“瞎说什么，”聂桑桑收回手，确定裴宴舟彻底晕过去，伸手握住他的手掌，口中默念几句，手上温度重合，裴宴舟的脸色渐渐见缓。
国师看得出奇，“你做了什么？”
“帮他恢复一下，”聂桑桑一遍握着他的手，一边抬头看向国师，“你也是穿越来的？”
国师猛地看向裴宴舟，见他两眼不动，丝毫不见清醒的样子，放心下来。
“我叫苏向阳，在三年前出车祸魂穿到了这个国师身上……”
聂桑桑哦了一声，“你有什么本事，竟然能当国师？”
苏向阳苦笑挠头，“也是巧合了，我的嘴跟开过光一样……三年前干旱，我一个外来人根本不懂，还是被迫开坛做法胡乱来，居然真的下雨了……”
聂桑桑看着他的脸，与裴宴舟的不同，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稚气，俗称娃娃脸……
单手捏着下巴，“眼大有神，上宽厚下饱满，两耳福坠，确实是强运之人。”
苏向阳虽然不太懂，但能听出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别提多开心了。
“你的意思是，我有很好的运气？！”
“嗯。”
苏向阳都开心坏了，可一想到他现在的国师身份，立刻垮下脸来。
“可是我这个国师，根本就没料，咋办啊……”
盯着聂桑桑的脸看了又看，眼角瞥到她的手正握着裴宴舟的手，灵机一动。
“要不你收我当徒弟吧？！你教教我道术啥的，不然我迟早有一天会在皇上面前露馅……”
聂桑桑摇头，“我不收徒弟，我要找回去现代的方法，不可能待在这里。”
苏向阳惊讶凑近几分，“你知道怎么回去？！”
“暂未，我会想办法回去。”
见聂桑桑有些沉闷，苏向阳立刻搭话，“大师你在现代很厉害吗？”
“那当然！”
聂桑桑从来都很自信！
侧头看了看裴宴舟，见他脸色有好转，起身拉着苏向阳走到茶榻边坐下。
并没有注意到，在他俩转身后，裴宴舟的眼皮轻轻跳动了一下——
“那你现在作为国师，以后咋办啊？”
苏向阳顿时头大，“所以想跟你学习学习呀，算卦看相什么的，总有一样要唬得住皇上啊！”
聂桑桑拿起桌上茶盏，倒了一杯茶，“可是你没道缘，学起来很吃力，还没用。”
“啊？”
“意思是，你不能当道士，学不会道法。”
“那你教我一些能吓唬人的！”
聂桑桑直接抬手拍了一下他的头顶，“不行，坏我道心者，虽远必诛！”
“啊~~~”苏向阳这会儿头更疼了，“那你什么时候回去现代，顺便带上我啊！”
聂桑桑收回手，双手抱胸，“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去，我在现代还是个大道士呢！”
“你——”
——“魂穿？现代？”
苏向阳与聂桑桑同时对视，两双眼睛瞪得如灯泡一般大。
僵硬着脖子，用力一点点扭过去——
只见裴宴舟正坐在床边，面目阴寒盯着他俩……
“我、我们说的是……”
裴宴舟眼中蕴含着无尽的冰冷，似乎下一刻，便要将两人彻底吞噬一般。
“你们究竟是谁！”
两人哑口，根本不敢言语。
他们现在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就是异类！
两人心间不约而同一起想着——完了！要被火烧了！
聂桑桑一个闪现，直接到了裴宴舟的床边，“二公子，你听我狡辩！”
“也听听我的狡辩啊！”
苏向阳简直前后脚便到，两个人脸都不要了，哭唧唧地坐在地上，一人一条大腿摇晃。
“二公子，请听我们细细说来呀~~~”
裴宴舟看着往日端着的国师，此时竟然跟个女子一般哭哭啼啼，还如此作态，顿时厌弃，直接一巴掌拍在他后脑上。
“礼数何在！”
苏向阳被迫委屈巴巴地坐在一旁，不再敢伸手。
聂桑桑见他被打，那脑壳儿声响可不小，也跟着收回了手。
蹲坐在一旁，双手合十做小姿态，“二公子，您问，我们回答，但这件事千万别跟别人说啊！”
苏向阳点头如蒜，“是呀是呀！我们不想被烧啊！”
看着两人如此模样，方才好的头，此时又开始疼起来了。
抬手抹额，“都别吵！”
聂桑桑和苏向阳同时捂住嘴，不敢吱声。
见这两人眼巴巴地望着他，无奈之感灌满全身。
裴宴舟揉着脑门儿缓解胀痛，“魂穿是何意？方才听你们说，好似不是这里的人，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聂桑桑缓缓放下手，“我们要是说了，您能不能放过我俩啊？”
“先说！”
语气满是不耐，实在难以平心静气。
被他这么一喊，聂桑桑扁扁嘴，低下头闷声道，“我俩是另外一个地方来的人，魂魄知道吗？魂魄上了一具已经死了的尸体，得以还阳，大致这个意思……”
一句话清晰明白，但裴宴舟只觉怪异，“何为现代？”
苏向阳双手抱着膝盖，一个大男人缩成一团。
“现代就是不是这个时代……怎么说呢，就是不同一个世界……就是……哎呀！桑桑你说！”
他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毕竟有些语术这里的人根本不理解……
聂桑桑也苦恼，思虑了一会儿，方开口，“现代是一个时代，你们这里是古代，若是换算来解释的话，我们来自好多年，甚至上千年之后……”
“千年之后？你们撞坏脑子了？”
裴宴舟根本不信，如此荒唐之事！
听到他如此说话，聂桑桑猛地抬头，一把抓住他的大腿——
“我身为大道士！怎么会变成乞丐饿死街头？！你想想，我这么有本事，会让自己饿死吗？！”
说着又指了指苏向阳，“你想想，他是不是也有了些看不透的变化？比如性情、动作或者习性啥的……”
裴宴舟听着她的声音，总觉得有些刺耳，直接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聒噪。”
聂桑桑立刻紧抿双唇，眨巴着一双大眼睛，乖乖蹲坐着。
裴宴舟紧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方察觉自己的手还捂着她的嘴，立刻收回。
又侧头看着苏向阳，此时的他，竟然也学着聂桑桑的举动，一双大眼努力展示他的真诚……
这一左一右，裴宴舟只觉头大。
“行了，我姑且信了，你们快起来别看了！”
聂桑桑和苏向阳狂喜，竟然同步抱了一下裴宴舟的大腿——
“多谢二公子！”
说时迟那时快，裴宴舟想一人给一巴掌的时候，他俩同时起身了……
这两巴掌，只觉空虚。
聂桑桑刚站直，想要查看一下裴宴舟的情况。
突然，喉间一股腥甜涌了上来——
“咳！”
一口浓郁的鲜血喷到了裴宴舟的裤腿上。
“桑桑！”
苏向阳惊得忙慌起身，伸长了手想要扶她一把。
但有一双大手先他一步接住了聂桑桑的身子，“你怎么了？”
聂桑桑全身无力，伴随着鲜血吐出，还有一阵眩晕感，根本站不稳，直接倒在裴宴舟的怀中。
“有、有人动了我的阵……”
聂桑桑就这么靠在裴宴舟怀中，尽量平稳呼吸，渐渐稳定下来。
抬手擦了一把嘴角的血，刚要站起身来，因着无力又倒回他怀里。
裴宴舟单手搂着她的腰，轻轻一托拉到床边坐着，眼底有不易察觉的惊慌，“你要做什么？”
“带我过去看看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