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最终还是三人一同到了江家,随行的还有张佑承的副官,方便带他们进去。
站在江府门口,江归夷眨了眨眼睛,临到这时,突然产生了一点胆怯。
她在想,父亲会不会认出她,应该能的吧,东知,杨嬷嬷和张寂云都能认出来。更何况虽说那几年父女关系不怎么样,但怎么着她也是实打实的被宠过几年的。
察觉到她的情绪,风听灼朝他身旁挪动了几分。江归夷听到他身上叮叮当当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不自觉的偏头去看他。
“你不用担心,我们看到能抓到凶手的。”风听灼看到江归夷突然转过来的脸,表情有些不自在。
看到他这幅样子,江归夷轻轻挑了挑眉,倒是没想到他还怪会察觉别人的心情,一时间对他有所改观。也知道他聪明,从刚才祁鸢那神经的话中也明白了七七八八,索性朝他点头:“对,我十岁修仙到现在,怎么着也算个天才。而你又是南悬天少主,实力不容小觑肯定不用担心。”
她笑着看向风听灼,看起来烦心事驱散了不少。
恰好在此时,王副官也敲开了江府的大门。
江归夷站在后方,隔着人群看到了站在前面的江路,十几年不见,他变得沧桑了不少,看这肚子,看起来这些年也过得不错。
交涉的事是王副官来的,不知道私下里张佑承和他说了些什么,他倒是一副心惊胆战的样子,期间时不时的往后看看他们三个,看起来似乎是十分担心他们开口说话,江归夷有些不明所以,但碍于现在的情形,还是老老实实的在一旁待着。
“江员外,这是从修真宗门里赶来的修士,负责此次案件的侦破,还请江员外尽力配合。”王副官是个铁面无私的人,板着一张脸浑身上下散发着浩然正气。
江路对他还是很尊重的,他是生意人,场面话自然是信手拈来。他先是抬起手让王副官不必行礼,紧接着便将目光看向他们,昨天他见过风听灼和祁鸢,唯独江归夷还没来得及见。
在看到江归夷面无表情的脸时微微一愣,但还是没说什么继续说道:“昨日见过两位了,没成想还有第三位修士在,真是有失远迎。”
“我也没想到这个案件会发生在我府上,真是劳烦格位走这一趟了,还请格位早日为我这小姨子申冤,再让她入土为安。”江路如此说着,脸上带着惋惜,说着让了让身子,让他们进来。
他们跟着王副官进了府中,江归夷站在风听灼侧后方挡住了大半张脸,突然感受到目光,一抬头便看到了祁鸢。
现在江归夷一看见他便觉得他不安好心,特别是看着他居然朝她勾唇一笑,一看就是憋着什么坏心眼的。看他这幅样子,现在这情形也不适合动手,江归夷索性偏过脸去不再看他。
一路上都是江路带路,他脸上并无什么悲伤之情,看着只是脸上多了些憔悴,毕竟府中发生了这种事情,忙的还是他。临近年末,他应当是很忙的。
他派人将林窈的尸身放在了柴房里,似乎是觉得靠近尸身有些不吉利,在离柴房还有段路程的时候他便停下。
“前面我就不再进去了,还请诸位请便。”说罢他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即将目光对准江归夷。
看着她有些面熟的脸,江路心中泛起涟漪,这张脸跟他的结发妻子很像,看年纪,似乎跟自己的大女儿很像。结合她也修仙的特点,江路隐隐期盼些什么。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思量片刻还是开口道:“这位修士,请问我该如何称呼你?”
“我姓江。”江归夷双手抱胸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实在是不愿给他什么好脸色。
得到回答,江路怔愣在原地,双手抬起似乎是想搭上她的肩膀但被江归夷一个眼神吓退。
江归夷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看了他一眼随即冷笑一声。这幅样子实在是太过于熟悉,简直是跟她娘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但碍于外人在场,在加上江归夷的态度。江路这么一个注重面子的人肯定不会强行和她父女相认,他自知理亏,也只江归夷的脾性,江路不再坚持只是表情看起来很僵硬。
他的双鬓已经染上了白发,已经不再是印象中那个顶天立地的父亲了,或许,在他毫不犹豫的将自己扔到那个骗子手上时就已经不是了,也可能更早。
“江员外,我们有案子要查,你如果有什么知道的请说,不知道的话就不要妨碍我们。你若是闲的没事干的话,倒不如劝劝你夫人让她好好想想昨晚的经过,亦或者劝劝她让她将尸体送到府衙里去。”江归夷受不了他这幅样子,看起来像是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一般,让人受不了。
看着她说话的表情,以及说话的语气,反应最大的是王副官,他起身挡在江归夷和江路面前,阻挡他们的视线:“江员外,江姑娘一直都在宗门修炼,不太懂得和人相处,还望您见谅,多多包容。”
目光被阻挡,江路反应了过来,他眼眶微微湿润,看着王副官的行为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王副官现在站在二人面前,一脸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做什么。但他也是个呆的,在看到江路微微湿润切悲伤的眼睛时,王副官一本正经的抬手感受着风,突然道:“江员外,这风也不大啊,怎么能吹出泪来呢?是不是眼睛不好要不要找大夫来瞧瞧”
看着他如此正经且带着凝重的表情,又或许是他诚挚的三个问句,让江路说不出什么重话,但他还是没忍住撇了撇嘴:“早就听说王副官能说会道,善解人意,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一般人听到这话都知道这是个反话,但王副官却十分认真的朝他一拜:“多谢江员外夸奖,卑职会更加努力的。”
江归夷站在王副官后面,看不见江路的表情,但是听这话的语气,应当是相当有趣的。没忍住笑出了声,但没在这里停留,拉着风听灼的手腕直接推开了柴房的大门。
一推门率先感觉到的就是浓重的血腥味以及盖在尸身上已经染了一大片血的白布。
江归夷用袖子捂住鼻子走上前掀开了盖着的白布,直接看到了林窈那张已经灰败的脸。
“带上手套吧。”风听灼在一旁看着不自觉的皱着眉,看着江归夷的动作适时的递上手套。
“多谢。”
江归夷用手轻轻捏住她的下颌弄开了她的嘴巴,她俯身看去,便看到了口中残留的鲜血。
“仵作那里给的死因是什么?”
听到脚步声,江归夷开口问他。
王副官面露不忍,表情看起来有些气愤,他道:“经仵作检验,她应当是死与昨日凌晨,并且发现她舌头上被咬了一个大口子,伤势不轻,应当是生前受到惊吓不小心造成的。但是死因依旧是被开膛破肚,活活疼死的。”说道这里,他的声音明显小了不少。
看着肚子上的伤口,伤口崎岖,看起来并不均匀,中间有着青紫的印记,看起来像是被人从肚子中间直接撕开一样。内脏依旧不在身体里,已经消失不见。
已经确定是同一只妖了。
从尸身上已经看不出来什么了,江归夷摘下手套放在木板上,面无表情的将尸身盖上。
看着她一系列的动作,风听灼站在她身后问:“你认识她吗?”
“认识。”江归夷回答:“关系不好,我很讨厌她。”她如实说道。
得到回答风听灼也没有再问,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看完了就出去看看别处有没有线索。”
“王副官,你今早来过这里,对需要查看的地方应当是清楚,劳烦您带路了。”
他们出去的时候江路已经不在了,连带着祁鸢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这里是柴房,距离这里不远处的花园便是发现了尸体的地点,尸体发现时都已经冻硬了,身上也覆盖在雪,要不是下面有血迹渗出,还真的不容易被注意到。”
江府和记忆中的并没有什么差别,树还是那些树,假山还是那些假山。
江归夷眼尖,刚走到地方,便看到假山后面蹲着一个人,他身上披着的披风还露在外面,似乎是察觉到了,便伸手将那衣角给扯了进去。
她倒是没想到江府里还有一个胆子大的,一时间有些好奇便悄悄的走到假山旁看着他。
蹲在假山后面的是个小男孩,看起来有八九岁的模样,看着身上的穿着,倒不是侍从所能拥有的。
似乎是察觉到了目光,小孩便抬头往上看去,这一看被下了一笑一屁股坐在了雪地里。
倒是有趣,被吓到了倒也一声不吭的。江归夷起了性质低着头问:“你叫什么名字,不知道这里晚上死过人吗?”
小孩抬头看着江归夷,只是刚摔在地上便忙不迭的起身理了理衣服,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我是江府的公子,我从未在府中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又是谁?”
看着他这幅反客为主的模样,看着他遗传了林菡的眉眼不禁笑了笑,倒是没想到,她离开后家里面居然还多了一个小孩。
“我是来查案的。”江归夷回答。
“你的名字呢?”小孩坚持不懈的问:“我明明是先问你名字的,为什么先回答你是谁”
他倒还是个犟种。
江归夷微微歪了歪头看着他这幅样子起了坏心眼,她笑着抬起腿,然后用了些力将他重新推回雪地里面听起来带着威胁:“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江靖然从小到大就没被别人这样对待过,他从小便是府里的宝贝,摔一下都心疼的不得了,更别说被人这样推倒了。
但是现在江归夷的脚还放在他肩头,虽说不疼,但也是用了力让他站不起来的。
江靖然努力了几下并没有站起来,面上羞赧,竟也没有大喊大叫只是默不作声的努力起身。
江归夷有些惊讶,林菡和江慈宁这两个人居然还养出来了一个脾气好的哑巴,当真是不可思议。
见他急得要哭出来的模样,她便收了脚还不忘威胁几句:“我们在此处查案,最好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见她这幅恶霸模样,江靖然一噎,话压在嘴边没有说出来,他下意识的看向王副官,他如今正被一个青年拦着靠近不了这里半分。
深知自己没有任何反抗能力,虽说心有不服,但他还是甩了甩衣袖,有些不服气的走了。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
看着他的背影,倒还算稳当,还真是个哑巴,一时间江归夷有些担心,这孩子该不会有什么缺陷吧,要真是有的话,定是父母和他亲姐姐作恶太多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