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胜利之后●中
陈卜把摊在茶桌上的卷轴妥善的给收了起来，放回了自己的空间之中。
他用行动回答了龙渊的问题。
这不是选不选的问题，而是敢不敢的问题。
陈卜从来就不缺少敢于拼搏的勇气，以前的人生是那么的灰暗无聊，现在的人生是如此的精彩。陈卜想让自己的人生一直精彩下去，为此，他可以押上很多东西。
“虽然我很讨厌这件东西，但我不得不用它，我很清楚，这件东西是我必不可少的。如果没有〖天阶卷〗的话，下次遇到强敌的时候我就只有跑路这一种选择。”
龙渊满意的喝了一口茶，又把桌子上剩余的鸭肉全部都给吃了，这才缓缓的说道:
“你可不止这一种选择，不是吗？”
“你管那叫选择？”
面对陈卜的反问，龙渊只是笑了笑，并没有任何反驳的意思，只是顺着陈卜说的话继续说道:
“你认为那不是选择那就不是吧，毕竟选择的权利在你，〖天阶卷〗是否收下的选择权也在你，记住了，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要忘记这一点。”
“你不也曾经为自己的选择后悔过吗？”
“……”
陈卜再一次把自己的茶杯给满上了，他觉得自己现在需要茶的味道来使自己的思维清醒一些，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面前的这个男人交流的时候自己的脑子总是在忍不住的乱想，这导致很多次自己想问的问题都没有问出来。
“我们还是回归一开始的问题吧，你到底想让我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陈卜渐渐发现了龙源引导他的目的。
龙渊似乎正在把他向着某个方向引导着，可当陈卜仔细的审视自身的时候，他又发现自己没什么变化。
自己还是原来的那个自己，这一切原本就应该是这样的，自己应该没有什么变化才对，除了身体里的力量之外。
想到这里的陈卜不禁感到了一阵毛骨悚然，也许他已经改变了，但这种改变他不知道。
就像是那种潜移默化的，慢慢的改变一样，自己可能觉得自己完全没有问题，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自己终将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一个清脆的响指忽然把发愣之中的陈卜给吓了回来，陈卜有些惊恐的转头望去，发现正是旁边的龙渊打的响指。
龙渊的脸上依然是那副兴趣十足的微笑，他拄着自己的下巴，用一种肯定的语气说道:
“你从始至终都只是你自己，没有任何改变，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我难道会骗你？或者说，你值得我欺骗吗？”
听到这番话的陈卜不由自主的放松了下来，龙渊说的话还是很有可信度的，陈卜拥有着龙渊九年的记录，他很清楚目前的男人是十分可信的，毕竟龙渊可是从灵商商会里走出来的人。
“那么我就没有什么疑问了。”
“既然你没有什么疑问了的话，那我差不多也该走了。对了，我打算在这里下一场雨。”
“……，听起来不错。”
陈卜放心的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就在他准备慢慢的饮上一杯茶的时候，一道奇特的白色传送门突然撕破了不远处的空间，闯入了这片静止的世界。
感到不可思议的陈卜惊愕的转头望去，发现从内到白色传送门里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龙渊。
准确来说，那是一个穿着白金色灵商制服，和自己身旁这个龙渊完全不同的另外一个龙渊。
“你来干什么？没看见我正在休息吗？”
陈卜身边龙渊不悦的皱起了眉头，他似乎很生气，但，也没有动手赶走这位不速之客的意思。
“出了点很麻烦的事情，需要你帮忙，这件事情的麻烦程度比我们想的都要厉害，没你帮忙不行。”
“知道了，路上再讲吧，我现在就跟你走。”
满脸疑惑的陈卜看着两个即将离开的龙渊，突然好像想明白了什么，忽然猖狂的大笑了起来，一边笑还一边说道:
“这就是你创造的可能性吗？你果然还是放不下。果然，这世界上是不存在神明的，只有人。”
两个龙渊并没有理会猖狂大笑的陈卜，直接就穿过传送门离开了，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笑了一会儿，陈卜渐渐的停了下来，周围的时间开始恢复了流动，继续留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了，接下来，该去做一些正事了。
〖锻灵池〗领地主城内的一处茶滩处，琰焰姜钰白百度三人依然坐在茶摊处休息，现在人有点多，可以通行的街道上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三人决定多休息一会儿，等人流变少一些再继续逛庆典。
“琰焰，你说陈卜这样把自己分成那么多份不会精神错乱吗？”
白百度无聊的把茶杯丢到了空中，然后又轻巧的接住，她其实是不怎么喜欢茶的，但是我也只有这处茶摊可以休息了。
还没等快要无聊的睡着了的琰焰回答，一个陈卜忽然凑了上来，往桌子上放了一份香气扑鼻的烤肉。
“我当然不会精神错了，只要记住我思故我在这句话，我就不会迷失自己。”
原本都快睡着了的琰焰忽然精神了起来，她热情的招呼身边的陈卜坐下，一边用筷子品尝着烤肉一边问道:
“陈卜你刚刚干嘛去了？我们一直在找你来着。”
陈卜看了眼正在不远处搭讪着茶摊老板娘的姜钰，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准备离开。
姜钰最近其实还是干了很多事的，就比如救助那些没有了家人的孤儿们。
不知道为什么，姜钰在救助孤儿这方面显得特别积极，每一个小女孩都被她照顾的特别好，不过就算是男孩子她也不会在照顾的时候表现出嫌弃，顶多是将洗澡之类的工作交给别人来做罢了。
白百度并不知道姜钰这么做的理由，可她也不会去问，毕竟每个人都有一些自己的秘密，贸然冒犯可就不好了。
“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做，祝你们玩的开心。如果有事情要联系我的话，那么哪里都有，我随时联系就好。”
“那个你要去哪？”
琰焰有些不舍得准备拉住刚要离开的陈卜，然而附近的人群这时突然产生了一阵骚动，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琰焰一行人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发现一个小女孩子此时正死死的纠缠着一个陈卜，言辞激烈的说着什么。
“你为什么一开始不来？！如果你早来几天的话，爸爸妈妈都不会死！你明明可以早点来的！！你为什么不来？！”
那个被纠缠住的陈卜手上还端着一个空盘子，盘子里的食物已经掉在了地上，沾满了泥土与污渍。
“……，抱歉。”
良久的沉默之后，陈卜也只能说出这句话了，他想不出其他的回答，似乎，他只能做出这一个回答。
“都是因为你！！！如果你早点来的话，爸爸妈妈就不用死了！！！都是因为你！你为什么要把大人们全部都变成灵晶卖出去？！因为你！他们甚至都不能轮回！！！”
“……”
“你怎么不说话？！你凭什么不说话？！难道我说的不是真的吗？！难道你就这么心安理得吗？！”
“抱歉。”
陈卜和小女孩引起的骚动吸引了很多人，围观的人们一开始还有些声音，可随着小女孩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控诉，在场的众人都没有了声音，全部都陷入了沉默。
是的，小女孩说的全部都是事实。
每一句话都是无可厚非的事实。
陈卜确实拯救了这片领地，用一种十分残忍的方式。
这个世界是存在轮回的，人死之后的灵魂会慢慢的沉寂，如果这时候有息水流淌过灵魂的话，灵魂就会随着流淌的息水进入地下的深处，最终汇入那条传说中的河流，进行轮回转世。
可如果一个人化作了灵晶的话，他的灵魂就会被封存在灵晶里，无法用常规的方法取出，更没有办法让普通的息水带走。
如果灵晶内的灵魂在十天内没有被带走的话，就会直接消散在灵晶里，成为灵晶的一部分。
灵晶是一种很有价值的东西，用途广泛的同时也十分的稀少，是市面上十分抢手的货物。
陈卜把那些已经死去了的士兵变成了货物，换来的胜利与今天的庆典。
那个小女孩越说越激动，甚至从自己的背后抽出了一把菜刀，狠狠的砍在了陈卜的身上。
陈卜并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那把小菜刀甚至不能破开他的衣物，可他却感受到了疼痛。
一种无形的疼痛。
器二一这个时候挤开人群冲了进来，不停道歉的同时连忙把自己的侄女给抱走，一副十分抱歉的样子。
闹剧似乎就此结束了，可原本热闹的庆典仿佛就被加入了一块千年寒冰一样。原本热闹的人群们变得沉默，变得死寂了起来。
有些心疼陈卜的琰焰四处转头看去，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所有的陈卜都已经消失不见了，那些原本有人的摊位上空空荡荡的，显得十分冷清。
过了没多久，原本热闹的庆典就已经变得三三两两了，琰焰有些不开心的坐在茶摊上，想发火，但又不知道该向谁发火。
向这些领地里的居民吗？还是向刚刚的那个小女孩？
这件事情似乎谁都没有对错，可总要有人来负责的。
“琰焰，下雨了诶。”
听到白百度说话的琰焰不开心的抬头看去，发现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下去了一层毛毛细雨，她觉得这场剧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叮铃——，叮铃——”
一声声奇怪而又有节奏的铃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街道上，白百度和琰焰顺着铃声传来的方向望去，看到了刚刚消失不见的陈卜。
陈卜这个时候用一张黑色无面的面具盖住了自己的脸，他的右手上正在摇晃着一个漆黑的铃铛，左手上提着一盏燃烧着绿色火焰的八角漆黑灯笼，而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艘凭空漂浮着的木舟。
那艘木舟就这样在离地面上不远的地方凭空漂浮着，木舟里并没有坐人，反而是盛满了水，看起来十分的古怪与不合理。
“看呐！是息雨！这个时候居然下起了息雨！”
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大喊声，原本冷清的庆典这时候居然再一次热闹了起来，原本已经闭起了房门的人们纷纷打开了自家的门，他们看见了天空中的息雨雨，也看见了带着一艘木舟前进的陈卜。
还没等琰焰反应过来，一群又一群的人就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他们手中用木碗接起了一碗息水，接满了半碗之后又在碗中点燃了一根白蜡烛，最后跑到了陈卜背后的木舟处，把放入了白蜡烛的木碗放进了木舟里。
说来也奇怪，陈卜背后的木舟明明很小，可当人们把装了白蜡烛的木碗放进去的时候，那只木碗居然也变得很小很小了起来，木碗里明明装满了水，却漂浮在了木舟里的水面上，静静的燃烧着。
琰焰总算想起来了，她以前见过这种雨。
传说中的息雨。
化作了灵晶之后的人确实没有办法被普通的息水把灵魂带走，但却可以被息雨带走。
只有从天空自然落下的息水才可以被称作息雨，一旦从天空落下的息水接触到其他东西的话，就不能再被称作息雨了。
在这片大陆上，只有到了每年〖息雨节〗的时候才会下起息雨，像这样明明没有到节日却下起息雨的事，大陆的历史上只出现过一次。
陈卜就这样走走停停，一步又一步的行走在〖锻灵池〗领地的主城内。行走期间陈卜一句话也没有说，就算有人和他搭话他也不会回的。他就这样默默的走着，直到走遍整处〖锻灵池〗领地才停下。
琰焰和白百度在这期间就默默的跟在陈卜的身后，也不觉得无聊，就这样默默的跟着。
在这段期间有人哭泣，也有人开心。就像是在送别自己的亲人一样，陈卜背后的木舟里放满了密密麻麻的木碗，每一只木碗都代表了一位已经逝去的灵魂和其家人对其的思念。
陈卜最终在〖锻灵池〗领地的中心处停了下来，在〖锻灵池〗领地的最中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堆起了一座高高的红色灵晶小山，琰焰知道这些灵晶就是已经死亡的赤甲军们化作的，可还是好奇为什么这些灵晶会堆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