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黑铁堡
钢铁王国的首都——圣塞尔城，黑铁堡，城堡通道。
空气中一如既往的弥漫着浓郁的白蜡气味，仅凭那些巴掌大小的气窗根本无法让这滑腻的味道消散出去。
脚下不停的约翰王子露出一脸作呕的表情，下意识地捏住了自己的鼻子，身后的索却大咧咧地抱着怀里的剑亦步亦趋的走着。
“我真的无法理解，你是怎么忍受的了这里的气味的？”约翰王子有些好奇地问道。
索漫不经心地答道：“如果你也闻过敌人肠胃里没有消化掉食物的气味，还有尸体长时间腐烂散发的恶臭，那你一定会觉得这里的气味还挺不错的。”
“喂，索！你别说了，我快要吐了，难道杀过人的都像你这么恶心吗？”
约翰王子差点呕了出来。
“恶心吗？我倒是更愿意做被恶心的那个人，至少还活着。”索意味深长地说道。
约翰王子不想继续这个充满气味的话题，连忙换了一个问题问道：“索，有一件事情你发现没有？”
“什么事？”
“最近父王找我谈话的时候，总让你陪我一起。”
“这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我现在的身份是你的贴身护卫，陪着你不是应该的吗？”
索有点难以理解眼前这位王子的脑回路。
“你不觉得奇怪吗？你每次只是到父王面前露个脸就走了。”约翰王子解释道。
“哪里奇怪了？你们父子之间的对话我可没有半点兴趣。”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根本没必要陪我见父王，只要把我送到黑铁堡就可以了，难道在堡里我还会有危险吗？”
索有点明白王子的意思了，他尝试着解释道：
“最近钢铁王国可不太平，一旦平静的水面泛起波澜，那些长时间沉在水底的东西可能就会浮上水面。
我想查尔斯陛下可能是充分考虑你的安全问题，这也很正常。”
“你真的这么想？”
约翰王子停下了脚步，回头直直地看着索说道。
“不然呢？”
无惧地迎上这位未来国王的目光，索依旧大大咧咧地微笑着，虽然索是一名剑圣，但这类问题真的不是他的强项。
没有从对方的脸上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约翰王子突然把脸凑了过来，小声地问道：
“你有没有觉得，父王可能是在用你防着黑纱国师？”
“啊？”
对于这个猜测，身为剑圣的索显得十分错愕。
“如果父王安排你来不是为了保护我的话，那只能说明他是有意在我们谈话的时候，让你盯着黑纱国师。”
索仔细回想了一下，说道：“是这样吗？我可从来没有接收到国王大人这样的命令。
而且就算你的猜测是真的，我不明白的是，陛下这么信任黑纱大人，还会防着他吗？”
约翰王子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问道：“我觉得不是这么简单，索，我问你，你对这个黑纱国师了解多少？”
索抓了抓头上蓬松的头发，答道：“黑纱国师啊！说起来你对他的了解应该比我多吧，我到圣塞尔城才几年？
黑纱在陛下身边已经超过二十年了吧，他不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吗？”
“这正是奇怪的地方。”约翰王子轻声细语地说道，“虽然我认识他几十年，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甚至是男是女我都不确定。”
“这几十年来，你从来没有见过他面纱下的样子？”索好奇地问道。
“没有，不仅是我，我想整个圣塞尔城，除了父亲，应该没有人见过黑纱的样子。
我们不知道他从何而来，也不知道他为何而来，更不知道父王为什么信任他。
他就像一片黑暗的迷雾，看不到里面的任何东西。”
看着索陷入了沉思，约翰王子继续问道：“你觉得他的实力怎么样？”
索有些不确定地说：“我和黑纱大人近距离接触过几次，也暗自探查过他的气息，他的实力应该在六级到七级之间。”
约翰王子摇了摇头，反驳道：“不对，我怀疑他至少是七级，甚至可能是八级。”
索露出了非常夸张的表情，惊呼道：“八级？怎么可能？他的气息绝对不是剑圣级别的。”
“在我大概十岁的时候，在一次宴会上，一位总督想要挑开他的面纱，探查他的真面目。”
“结果呢？”
“结果他失败了，黑纱很轻松地就躲开了，而那位总督当时已经晋升七级很多年了。
这件事当时发生在一个偏僻的角落，几乎没有人看到，但正巧被我看到了。
还好那次这位总督没有成功，不然父亲大人诛杀的就是他了。”
“那也不能凭这个就说他是八级强者，七级的强者之间实力差距还是很大的，躲开一次轻微的挑击并不是什么难事。”
“后来我曾经拜托一位七级魔法师测试黑纱的实力，得出的结果是六级，如果他可以把七级的实力伪装成六级，那他是八级强者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了。”
“八级强者是受到《旧日条约》的管理的，他不可能隐藏自己的身份。”索反驳道。
“所以我猜测，他会不会是某个已经死亡的八级强者。”
“但据我所知，最近百年的晋升的8级强者都健在。”
“比这更早的呢？”
“王子殿下，人类有记录以来的极限寿命不过才150岁，八级强者虽然掌握了强大的力量，但依旧没有摆脱生与死的轮回，你的意思是说黑纱是个快150岁的人？”
“难道没有这个可能？”
“从我和他几次的接触来看，我觉得他不像一个老年人。”
“有没有可能他是没有被神圣联盟登记的强者。”
“不可能，不要小看神圣联盟的实力，那是连我都会情不自禁颤抖的存在。”
幽长的通道没多久就走到了尽头，约翰王子和索默契地不再谈论这个话题，只剩下两边的烛火在轻轻地摇曳。
“父王！”
走进熟悉的议事大厅，约翰王子对着高居的王座打了声招呼，轻舒一口气。
这里是黑铁堡内气窗最多的一个房间，白蜡的味道少了很多。
“你来了，我的孩子？”
查尔斯国王的声音从王座上传了过来，充满了疲倦，像是久睡未醒一般。
“是的，父王。”
约翰低头答道，一旁的索对着王座欠了欠身子，算是行过礼了。
查尔斯国王仿佛这才看到约翰身边索，他缓缓地说道：
“索，你也来了，最近钢铁王国不太平，加隆又不在圣塞尔城，约翰王子的安全就靠你了。”
索大咧咧地答道：“放心，查尔斯陛下，有我在，相信没有人能伤的了约翰王子。”
查尔斯国王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有你在，我很放心。你们先下去吧，我这个岁将迟暮的老人有些话想跟我的儿子谈谈。”
“是，查尔斯陛下。”
索行了个礼，看到一个人影从王座后面的黑暗中缓缓走了出来，是黑纱国师。
“黑纱大人，我们还是一起？”
索想到了刚刚约翰王子的话，眼前的人很可能是也是一个剑圣或魔导士级别的高手，他的眼睛不自觉地一直盯着对方。
“好的，剑圣大人。”
黑纱中性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传了出来，并没有在意索肆无忌惮的目光，但却有意无意地提到了剑圣这两个字。
两人离开之后，偌大的议事厅里再次只剩下了查尔斯国王和约翰王子，但是这次年迈的国王并没有从他的王座上走下来。
“父王，不知道今天召我来是为了什么事？”约翰率先问道。
“最近发生的事情，都知道了吧。”
查尔斯国王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喜怒。
约翰试探着问道：“父王指的是希维尔和诺顿家族的事情？”
“嗯，这件事你怎么看？”
好在约翰早有准备，答道：“凯恩·希维尔和马杰里·诺顿先后在自己的辖区病故，我感觉不太正常。”
“嗯。”
查尔斯国王没有接话，示意约翰王子继续说下去。
“父王曾经和我说过，在政治上任何巧合都是有人刻意为之。所以我这几天收集了相关的情报，发现有几个疑点：
第一，在诺顿家族举行葬礼的时候，少了遗体观瞻的流程，这不符合我们钢铁王国的丧葬风俗；
第二，帕里斯城的城主亨利·希维尔在城外的庄园发生了火灾，整个庄园烧成一片废墟，城主本人却失踪了；
第三，我发现马杰里·诺顿在死前曾经偷偷离开过辖区，这件事他并没有向中央政务厅报备。至于他去了哪里，我暂时无法确认，但我觉得他很有可能去了帕里斯城。”
说到这里，约翰王子停了下来，试探地看了看王座。
“继续。”
查尔斯国王的声音传来，没有一丝情绪。
约翰继续说道：“如果把这希维尔家族和诺顿家族的事联系在一起的话，我大胆推测他们私自进行了会面，地点有可能就是在亨利·希维尔的庄园里。
至于他们为什么会死在哪？我暂时也不得其解，还得需要更多的情报才能确认。”
查尔斯国王突然叹了一口气：“两大势力的首脑人物同时死亡，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啊，现在外面肯定是流言四起了吧。”
约翰支支吾吾地说道：“父王，我倒是听到了一些传言，就是不知道该不该讲。”
查尔斯国王说道：“我们父子之间，如果还不能坦诚相待，那只能说明我这个父亲做的太失败了。”
约翰忙解释道：“父王，我没有这个意思。正如父王所说，两大势力的首脑同时死亡，类似的事情上次发生还是在三十五年前，所以……”
“所以他们都认为这次是我再次想清洗国内的势力？”查尔斯国王讥笑着说道。
“确实如父王所说。”
查尔斯国王突然站了起来，激动地说道：
“对玫瑰王国的战争即将打响，希维尔家族且不去说他，诺顿家族关系到整个王国部队的军需，我这么做又有什么好处呢？”
“我也是这么认为，但是……”约翰欲言又止。
“我的孩子，如果这真是一起谋杀，你觉得凶手会是谁？”
查尔斯国王的语气恢复了平静。
约翰思索了片刻，道：“我也思索许久，还是很难得出答案。
凯恩·希维尔是坚定的反战派，玫瑰王国和冰雪王国都没有作案的动机，而尤金家族的那帮墙头草更没有这样的实力。
凯恩·希维尔和马杰里·诺顿本身就是高级武者，还配有七级的护卫，想要刺杀他们简直是不可能的任务。
除非……”
“除非什么？加隆是吗？你也觉得我最有嫌疑？”
查尔斯国王再次拔高了声音。
约翰连忙跪下，道：“父王，现在大家都在讨论三十五年前的事，这件事与大清洗的手法几乎一模一样，这很难让人不怀疑？”
查尔斯国王长叹一口气，道：“约翰，这件事必须查清楚。
第一，马杰里·诺顿为什么要和凯恩·希维尔碰面？第二，他们究竟是被谁杀死的？第三，帕里斯城城主嫌疑很大，用尽一切办法找到他。
我不想再次背负三十五年前一样的骂名。”
“是，父王。”
“我经常和你说，政治的秘诀在于相互制衡，现在这种平衡已经被打破了。
就像一面镜子一样，完整的时候光滑平静，一旦碎裂，那就会变成各种锋利的尖刺，扎伤所有试图再次维持平衡的人。
我听说巴莱特家的小儿子去了达玛行省？”
“是的，父王，听说那里出现了所罗门王宝藏的消息。”
查尔斯国王沉寂了许久，似乎在回忆什么事情。
“所罗门王！确实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可惜，他终究是个凡人。”
约翰没有听懂，但他知道问了也不会有答案，这样的问题他已经被拒绝太多次了。
“上次我说让你去见见你哥哥，你没有去吧。”查尔斯国王突然问道。
“是的，这几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实在抽不出时间去见他。”
“找个时间去见见他吧，很多问题，他或许给你答案。”
“是，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