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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卫宴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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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倾禾唇口微张,眼里满是震惊:“留白怎么什么都跟你说?!”

    先前让他去问留白吃得下饭的法子,顾倾禾还担心他会借着天家嫡子,纯正血脉的王爷身份去威胁留白。

    现下听完他这句“不脏”,她顿时觉得她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谁家兄弟会把这些稍显私密的话一一交流出去啊?!

    她被惊得思绪难得迟钝了下来,之前还会敏锐怀疑留白永安郡王的身份,这时已经全然断片了。

    直到她眼睁睁看着眼前的紫衣少年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和留白完全相似的脸,她整个人直接呆住了,愣在原地毫无反应。

    少年挑起那双清亮的圆眼,微垂的眼尾随着他的动作上扬,他嗓音染笑,用着平常清越的声线道:“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卫宴时。”

    他肆意张扬的面孔下细藏着不易察觉的忐忑,但他不想再欺骗她了。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从小他就明白。

    只是在经历那几个月后,他刻在骨子里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和身份。

    没有记忆,肌肉也会帮他记得。

    所以在她第一次问起时,他说我就叫留白。

    不是隐瞒,而是他不喜欢卫宴时这个名。

    是他喜欢她取的名。

    后来,在她明确表达她恨卫宴时,说卫宴时是害死她爹娘的人之时,他对这个名字的厌恶更上一层楼。

    同时,他也庆幸因为他的不喜欢,而没告诉她自己的真名。

    再之后,就是他刻意的隐瞒和逃避了。

    他怕她知道害死她爹娘的人就是她日夜相处轻哄偏宠的眼前人,他怕她因为这份恨收回对他那份独爱。

    他来之不易,想要珍藏的爱。

    她曾对留白说,‘泉清水流活,林深好藏拙,得到人不孤,下笔留白多’,‘留白’取自这首诗。

    她还说,希望之后的他,会有人将他喜欢的、想要的主动送到他面前。

    从来没有人对他这样说过。

    所以他小心翼翼地想要维护这份轻哄,谋取这份偏宠。

    直至记忆恢复的这两天,他才明白他的不配,他的卑劣。

    黑暗吞噬人心,他做了错事,被她一次次拉回,他不想再隐瞒,也不想再躲在阴暗的角落窥探她的生活。

    他想和她光明正大的站在阳光之下。

    春三月的黑雨脏与不脏,其实没人比他更清楚,只是他有了心魔,才会被藏在暗处的人来回操控。

    他需要别人的肯定,肯定地告诉他不脏,而不是避而不谈,苦口婆心地告诉他这事不怪他,让他淡忘它别去想,最后望向他的目光又充满怜悯与痛心。

    顾倾禾感觉自己就像坐在黄色的气泡游艇上,海浪一波一波地扑朝小游艇扑过来,荡得她刚坐稳,转瞬又朝左边扑去,整个人都晕头晕脑的。

    两波海浪一前一后扑过来,她荡着身无意识度过。待稳住心神后,她不得不感叹一句这后浪的劲就是比前浪要足。

    她抬眼看还颤着心在等她接话的少年,嘴角情不自禁抽了下。

    生生被气笑了。

    她心想,这人可真会找时候坦白。

    早不坦白,晚不坦白,偏偏等她心软,对他要改观的时候坦了白。

    怎么就这么会呢。

    顾倾禾面无表情道:“王爷,还记得那日你问过我的话吗?”

    卫宴时当然记得。

    那日,在她说卫宴时是害死他爹娘的仇人之前,他们还做了个假设。

    ——他问:若我是卫宴时呢。

    ——她道:若你是卫宴时,那我们就此别过。以后再见,便是相敌之人。

    那时,他又慌又恼,连忙反问借此掩盖自己。

    ——他说:若我不是卫宴时呢?

    ——她回:那你就只是留白。

    现下留白的身份再也不需要他特意去销毁,它就已经自动没了。

    卫宴时轻垂眼睫,神色黯然道:“看在我主动坦白的份上,顾姑娘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又来了!

    他又来了!

    顾倾禾内心发出声声嚎叫,她之前就是被他这可怜巴巴的声音和模样迷惑了!

    以至于忘了这人是个黑心的芝麻汤圆。

    看着白软糯叽,实则老谋深算!

    虽然顾倾禾最爱吃的就是黑芝麻汤圆,但这不代表她能原谅他。

    她一想起方才她还傻乎乎地建议他去问留白使用“糯泪”的吃饭法子,顿觉自己是傻子她姐给傻子开门,傻到家了。

    脚趾在布鞋里狠狠抓了两下,顾倾禾一脸冷漠道:“王爷还是趁我还没有对你起杀心,快走吧。”

    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古代,也只有她敢这样对一个恶名在外的王爷这样说话了。

    偏她自己还没意识到。

    当然,她也无需害怕,因为她身旁一直陪着她的黑衣男子已经握住了剑,跃跃欲试一般想要替她出头了。

    谢拂衣真没想到眼前的紫衣少年会主动坦白身份,明明前些天还怕得要死,生怕被人发现,被他威胁一句带着人连夜就走了。

    今日一见,倒是让他高看了眼。

    不过,就算他今日不说,他也准备在小姑娘面前点破他的身份的。

    省得他家小妹总是为那什么留白伤神。

    想到这,谢拂衣眼一眯,不禁怀疑这人是看穿了他的想法,才选择坦白的。

    他打量的眼神,卫宴时自然敏锐地察觉到了,他右手转着银灰面具,朝男子轻轻一笑,端得是几分不正经。

    透过他这个笑容,谢拂衣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王爷好心机。”他讽刺道。

    “不敢当不敢当。”卫宴时敛眉握紧手中的面具,低声道,“待我回宴都查明事情真相,会给二位一个交代的。”

    谢拂衣神色瞬间冷了下来,丝毫不领情地刺道:“若王爷要推翻的是先帝的决策,该当如何?”

    卫宴时道:“事情的真相如何,就是如何。”

    顾倾禾还没搞清状况,眨着眼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转。

    谢拂衣嗤笑一声,毫不给面子道:“王爷可能没那个本事。”

    想要推翻先帝下的旨意,重查元景十一年的血案,可不是他一个没权没势,空一个名头的王爷就能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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