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治疗
祝凝递过去一支冰菱花：“到时候麻烦你帮我把这朵花带给姐姐吧。”
她手中的冰菱花，是一支双花，一朵蓝色一朵白色，两根枝条缠绕在一起，汲取着一根枝条上的养分，然后各自盛开着。
左秋眨着眼：“这个没问题，我回学校可以给你姐姐带封信或者是你录像，我都给你带过去。”
祝凝弯弯眸：“我都准备好了。”
她拿出一叠厚厚的信封和一块留影石，她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她说：“如果失败了，到时候把信封隔三个月送给我姐姐一封，我在上面写了日期。”
祝凝诚恳地看着左秋：“如果，我真的没有挺过去，麻烦左秋回魂师了……”
她按照日期写了很多封信，并且编好了理由，为什么不能使用留影石，为什么在姐姐放假的期间不在霜月城，也为什么要离开姐姐十年之久，每一条都编了理由。
总之，她把能想到的都写了下来，并且用留影石录下了好多影像。
这是她最后能做的了。
左秋收回手，他摇摇头：“等你好了，你自己去送，你亲自去说，这样你姐姐会更加高兴的。”
一封信，一朵花他还是能送的。
但是寄托了遗愿的物品……
左秋想，还是让祝凝好起来，自己倾诉那些情感。
祝凝弯眸，温柔地笑着：“那就等我好了。”
……
治疗开始。
祝凝躺在雪白的魂绸上，黑色的字体缓缓流动着，她嘴里也塞了一块木头，手臂被绑在了床上的柱子上。
左秋和不归卿守在她身边。
祝凝让他们把留影石打开，那上面是她每次和姐姐通话的录像和声音。她想要是坚持不住了，也许听见了姐姐的声音就能快点好起来。
左秋神色肃穆，精神紧绷。
不归卿拿出了一颗微微透明的厄种和一片红色的晶体。
白色的光芒笼罩住了祝凝，透明厄种和晶体同时开始缓缓融入祝凌体内。少女眉心的蓝色雪花印记开始闪烁。
他们两个人不敢喘气，静静看着这一幕。
左秋缓缓念起魂语，祝福之力不断涌入祝凝的体内。
留影石开传来各种对话的声音。
祝凝雪白的的长发铺开了，周围放着那些雕刻的冰菱花，额头上沁出汗水，她强忍着不发出声音。
疼，全身都在疼，也许灵魂也在疼。
针扎刺骨的疼痛，密密麻麻吞没了她的意识。
祝凝眼角沁出泪水。
她想站起来，不想成为姐姐的累赘，她想和姐姐一起环游燎原大陆。她想重新奔跑起来，到时候可以扑进姐姐的怀里。
她不想看见姐姐流的泪水，让姐姐一直活在悔恨中。
留影石放着她和姐姐的对话。
祝凌说：“……想回家，想陪着你。”
“我们永远也不能分割……”
“我想治好你的腿……”
“以后我们去更远的地方……”
“不疼……不疼……我不会离开你……”
“你是我最爱的妹妹……”
“我想把腿给你……”
“阿凝是世界上最好的妹妹。”
姐姐也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
她浑身颤栗，刺骨的疼痛席卷全身，少女紧紧咬着牙，木头已经被她咬碎了一层。
太疼了，太疼了……
那些阴暗的想法也涌了上来，它们缠着她，告诉她能重新站起来是根本不可能的。
这就是那些厄种残留的意念，它们想拉着祝凝走向深渊。
它们蛊惑着她：“你会站不起来的，会永远瘫在床上，你姐姐也会日日夜夜痛苦地流泪……”
“堕入绝望吧，根本撑不住的，这个世界从不会有什么希望……就算你的腿好了，你也无法回到安全区了，你的姐姐会因为你变成了怪物而讨厌你……”
“你也变成了人人喊打的存在……连带着你的姐姐也成了罪人……”
那些声音细碎无比，不断拉扯着她的希望。
祝凝在疼痛中挣扎着。
她逐渐听不见外面的声音，整个人像是沉入了黑色的湖底，缓缓落下，紧紧攥着的手突然缓缓松开。
左秋皱起眉。
现在情况有点糟糕了……
少女暂时失去了意识。
留影石还在断断续续地发出声音。
这个空间中只剩下左秋不断念着魂语的声音。
不归卿神色暗沉下去。
樾渊背着剑斜靠在门口，仰头看着月亮。
祝凝是他带来的，他不希望她死掉。而且他也很好奇同化过程，因为不归卿说，也要将褚修同化了，所以他就想来看看。
左秋不让他待在里面，把他赶了出来。
……
圣燎学院。
祝凌捂着胸口瘫倒在地上，心脏处传来剧烈的痛感，她不自觉呢喃：“妹妹……妹妹……”
白眸中蓄满了泪水，她跌跌撞撞冲出门外。
月光照在冰蓝色的长发上，她捂着胸口向着一个方向跑。
泪水啪嗒啪嗒落下来，心脏一抽一抽的，她感觉到蔓延出来的疼痛侵袭着她的心脏。
她朝着西南方跑着，那是戚野的方向。祝凌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方向让她如此牵绊。明明妹妹是在霜月城，应该是北方。
可是直觉告诉她就应该去西南方向。
祝凌穿着单薄的衣服，神色痛苦，脚步不停，期间还绊倒了石头，狠狠摔在了地上，她不顾身上沾染了许多灰尘，下一秒又立马起身。
在花园中打坐的连姝忽然睁开眼睛。
她起身，眉头微皱。
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晚还有人跑出来。
连姝朝着听见动静的方向看去。
忽然瞳孔一缩。
她看见了祝凌穿着单衣在林中奔跑着，身体微弓，剑也没拿，脚步踉跄，跌跌撞撞往前跑。
连姝朝着祝凌奔去。
走近了，她看清楚了祝凌现在的样子，头发乱糟糟的，身上也沾染了许多枯枝败叶。
连姝紧紧拉住了祝凌，她语气带着关心：“怎么了？怎么了？晚上怎么出来了……”
祝凌想挣开连姝，连姝抱得很紧。
她拉住了祝凌，语气严肃：“怎么了？先别着急，我给你想办法。”
祝凌突然卸下力道。
她低低地自言自语：“妹妹，她在疼……她在疼……她在叫我……”
祝凌小声低喃着：“她在疼，她在哭……”
连姝安抚着祝凌：“现在这样我们没办法回去，而且霜月城离这里太远了，我们一时半会儿回不去，我们先试着联系一下祝凝可以吗？”
祝凌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紧紧攥着连姝的袖子：“回家，我要回家……”
连姝拍了拍祝凌的背：“别着急，我们先去找班导，霜月城太远了，圣燎学院我们也一时半会儿跑不出去……”
连姝特别冷静地分析着。
祝凌僵硬地点点头。
不知所措的祝凌如同水中飘摇的浮萍，她紧紧抓住连姝的袖子，把连姝当成了能依靠的存在：“回家，妹妹在哭，在喊着我……我听见了……”
泪水啪嗒啪嗒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