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助姝归界
满头银发的族长郑重地敲响了夙石旁边的钟声，他的声音苍劲而有力。
“命脉将破，姜末望归。”
“殊死一搏，助姝归界。”
姜末只有连姝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归界，归哪里？
他看向愣住的连姝，“阿姝，姜末的劫，渡不过去。但是你，可以渡姜末众生。”
“你是候神，是选定之人。”
“……”
月芽走到她面前，她笑着问：“阿姝，阿姝，渡姜末众生吗？”
连姝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她根本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一次一次的，没有尽头的。
但是这次她成了所有人的希望。
可是她一个人也救不了啊，她哭出声，“可是，可是哇，我一个人谁也也救不了啊。”
“我救不了月芽，救不了阿涟，救不了阿婆，救不了凌大人，救不了青狄，我根本谁都救不了啊。我只能看着你们一次一次死去，一次一次，在我面前死去啊 。”
月芽慌忙地用她小手擦着他们的眼泪，“阿姝不哭，阿姝不哭，救不了就救不了，没什么事的。”
姜末要亡了吗？不，姜末只是要回去了。姜末要回归那个令姜末牵绊又痛苦的故土。
姜末的所有人，包括这片土地上不愿意离开的亡灵要回到故里了。
在一切没发生之前，连姝只是单单以为，她是候神这一件事，让他们看见了希望。
让姜末活下去的希望。
连姝不知道他们在计划着什么。
连姝以为所有人把希望寄托于她，让她用这个能力创造出一个和平幸福的结局。
她站在所有人面前，泪流满面，声音哽咽中带着坚定：“我会赌上所有帮助姜末度过这个劫难。”
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看着她都在温和地笑着。
连姝有一瞬间迷茫和无措。
有一种不安蔓延在心底。
……
他们在最后的黎明前举办了一天后的祭典。
连姝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她以为大家对这场即将到来的劫难有了最大的把握。
连姝有一瞬间恍惚。
仿佛这只是极其普通的一天，普普通通的明天依旧会到来，大家依旧会幸福地生活在姜末。
大家把食材拿出来，把珍藏的酒拿出来，姜末点上了灯。
祭典前夜，他们载歌载舞，像是风暴前夜的狂欢。
除了连姝，似乎所有人都特别开心。
青狄坐在月芽旁边一副守护者模样，巫师凌有些无奈地换了个位置坐着，刚好在宿罗身边。
一黑一白的两个人，一个神秘头发遮住了半只眼，一个圣洁白布蒙住了双眼，两个人凑一起颇有黑白双煞之感。
樾渊在和那个兽人暴听一起pk食量。
而连姝被他们簇拥着坐在了中间。
她僵硬地坐在椅子上，听着每一个人的发言。
希雾说：“要是能回去，我想吃一朵希糸的蘑菇。”
宿罗有些好奇地问：“希糸的蘑菇真的那么好吃吗？”
希雾点点头，她比划着，做出一副非常幸福的模样：“希糸的蘑菇可是全天下最好吃的蘑菇了。”
她扭头看向连姝：“有机会你一定要试试。”
阿涟姐姐温柔地抱住了她，“其实我最期待的就是，我们阿姝好好长大就好了。”
阿涟给她端出来非常多她爱吃的。
玄庙在一边不解风情地开口：“记得每日温习魂语。”
然后玄庙遭阿婆一巴掌：“这时候了还说什么魂语。”
米樘魄在旁边哈哈大笑。
玄庙一个眼刀子过去。
米樘魄摸摸鼻子：“你这丫头，要是到了上界无依无靠，可以投奔我家……”
阿婆一巴掌又甩到了他身上：“话太多了……”
他们好像在托付什么，在和她告别。
可是应该不是这样的，她要和他们一起作战啊。
连姝握拳：“我想一直一直留在姜末，和大家一起。”
她努力找到可以救大家的办法，再让她多试试……她这个能力。一定可以改变姜末的。
他们都在笑，只有连姝忍不住哭了。
到了那个表演节目的环节，今年轮到了连姝，她已经准备了很久了。
如果没有那些事情发生，可能她会很高兴地表演节目，度过一个快乐的盛燎节。
华胭撺掇着，让连姝快点上去表演。
华胭拉住连姝的手，非常激动道：“期待了很长时间了，阿姝，阿姝，快点去给大家表演一下啦。”
连姝站在了人群中间，他们目光指向她，她缓缓看了一圈。
所有人都在。
连姝开始了她的表演。
华胭教她的舞，融入了舞长刀的元素，没有伴奏，她听见了众人的欢呼声，仰头止住想要流泪的冲动，长刀飞旋，她腰身柔软，向后自然弯腰，带起翩翩衣摆。
长发在空中打旋儿，她白皙通透的脸上带上了一丝红晕，紧接着妙曼的身姿带着绝美的舞步在中间旋转。
长刀在手中划破长空，柔美的舞步加上犀利的招式，别有一番韵味，最后转身落下。
众人纷纷鼓掌。
连姝精心准备了很久的舞蹈，最后她道：“我把这个舞取名守护，虽然我没有太强的能力，我也会好好守护姜末的。”
她含着笑，眼中有泪，“明年的盛燎节，我还可以表演更好的节目。”
“无论重复多少次，大家一定可以看见明年的盛燎节。”
她如此对其他人许诺。
他们把她当成了希望，那她就把希望带来。
华胭凑过来，醉醺醺地捏着连姝的脸蛋：“愁眉苦脸一整个晚上了，再皱眉，你也成了老婆子了。”
她端着一杯乳白色的汤碗，把碗贴近连姝的嘴边：“听师父的，把这个汤喝了，一晚上就看着你悲悲切切的。”
连姝看着乳白色汤，最终听话地一饮而尽。
味道有点甜，还有点涩，她感觉到不对劲，尝出来了药味，似乎还有酒味……
谁都知道，连姝沾不了酒。
再抬头，她又看见了，其他人脸上的笑意。
她突然莫名其妙的心慌。
“要好好长大啊，阿姝，祝你平安顺遂。”希雾甜糯糯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舍。
然后眼前开始模糊。
朦胧中，她周围所有人看向她。
这个汤里面有什么？是酒，还是让人睡觉的药物？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做？
不行的，她不能睡着，不能睡着……
“好好睡一觉吧……醒来了一切就好了。”月芽笑着，贴着她的脸颊，握住她的手。
米樘魄挑眉:“哼，谁要一个小丫头来守护姜末。重来许多次，拿我们这群老家伙当成废物了吗？”
“对不起了，阿姝。”是温柔的阿涟姐姐。
“一路顺遂。”
是阿婆。
“连姝，往前走，别让我看不起你啊……”
是青狄。
她拼命想要睁开眼睛，问问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为什么瞒着她？
连姝掉入了无尽的黑暗中，挣扎着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