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野望和情感
这声音是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轻佻,还带着几分不屑。
公主殿下的宫殿当中竟然回留有男人过夜,这件事若是传了出去,只怕别说神朝,整个天下都会震动。
好在是此刻常乐宫内没有任何一名内侍存在,除了宁瑶之外,就只有这名开口说话的青年。
宁瑶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回头去看。
青年从侧室中走出,揉着自己的后腰呻吟着说道:“云舟上待的太累了,要是再不停下,我感觉自己都要被憋死在里面。”
宁瑶淡淡道:“过了今晚,你就离开。”
青年正是陆海棠,他在淮海城与宁北等人分别后其实并没有出城,而是找机会躲进了云舟当中,他五道同修,是修行界的天才,对于云舟的操控之法也有所掌握。
虽然不能做太多,可躲藏在云舟之上避免被其他人发现还是能够做到的。
目睹了黑连山下的战斗,然后又一路跟着回到了京城,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世上还有什么是比皇宫里还要更加安全的?
“走?我可不走,就在你这里住下了,你那些手下臣子整天正经事情不做,就想着用我的项上人头去讨好妖国,还有绣衣使的人也在到处找我,这世上可没有比你这里更加安全的地方了。”
陆海棠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样,做出了一副打死也不离开的模样。
他在这里,只怕让绣衣使和右相等人的脑袋想破了都想不到他会在宁瑶的寝宫里。
想到此处,陆海棠忽然笑了起来,满脸的得意之色。
宁瑶转身看着他,沐浴在火焰当中的神凰虚影一闪而逝,强大炙热的气息席卷在常乐宫里的每一处角落,她的目光逐渐变得冰冷:“在竹园之时就说过,从那以后,你我再无任何瓜葛。”
陆海棠挑了挑眉,嘴角掀起一抹嘲讽:“还真是一个冷酷的女人,睡了我就想不认账?”
宁瑶目光中寒芒一闪,宫殿内压迫十足的气息在这一瞬间都紊乱了起来:“你找死。”
没有人敢直视宁瑶的双眼,因为那双眼中有着绝对的冷酷和威严,但陆海棠却在和这双眼睛对视,而且脚步不仅没有后退,反而是向前迎着她走了过来。
强大的气息迎面压来,让得陆海棠的衣衫猎猎作响,他走到了宁瑶的面前站下,看着那张无比威严却又极为精致的脸庞。
两个人站的很近,近到了能感受到对方的鼻息。
以前有个人曾说过这样一句话,两个人距离如此相近,不是要亲嘴,就是要打架。
宁瑶目光微乱,缓缓地侧过了脸:“你不该杀七皇子。”
陆海棠随意笑了笑,伸了个懒腰道:“他敢扬言要娶你,那我就敢杀他。”
宁瑶沉默了下来,大殿当中炙热的气息逐渐消退,她轻声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愿意帮我。”
陆海棠走到那面墙壁之前站下,抬头注视着这整个世界:“这世上有很多搞不明白的事情,就像我也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你一定要坐那个位子。”
宁瑶看着他,脸上的神色再度变得冷淡起来:“我不坐,你打算让宁北坐吗?”
陆海棠出现在淮海城救了宁北一命宁瑶当然已经知道了,明知自己再被神朝追捕依旧冒着不惜暴露自身的风险去救人,这是不是说陆海棠的选择是宁北,而不是她宁瑶?
面对宁瑶的怒火,陆海棠摇了摇头,轻声道:“于我来说,你们两个谁坐上那个位子都没什么不同,重要的是坐在那里会失去很多。”
宁瑶道:“但也会得到很多。”
陆海棠侧目望着她,面上带着平静:“在结果没有出现之前,我们永远也不知道是得到的多,还是失去的更多。”
“宁瑶,我们有多久没有好好的说过一次话了。”陆海棠目光中带着回忆,像是回到了那年桥上撑伞的一天。
宁瑶没有说话。
陆海棠知道,一个人的野心是没办法改变的,这位公主殿下的脚步不会因为任何事情所停下:“你要做的事情很大,这很困难,势力之间是难以被调和的,而如果用武力镇压,过程必然不会太好。”
宁瑶道:“可结果是好的。”
“可付出的代价却太大了,破灭之后的重生,这和神隐的信念并没有什么分别。”
“分别很大,神隐的新世界是看不见的,神也是看不见的,而我就站在这里。”
她说的没错,她就站在这里,和神隐不可见的未来比较起来,她的未来是可见的。
陆海棠摇了摇头:“看来我们还是没办法达成共识。”
他不想让宁瑶背负的太多,因为他不想让宁瑶太累,身为男人,他很清楚,自己要做的是尽最大可能帮助宁瑶达成野望,而不是一边说着她太累而一边又避开不理。
可正如他刚刚所说,这个过程中的血腥和代价太过沉重,会死很多人。
这个大一统并不值得被继续下去。
两个人都没有在说话,常乐宫的门窗都在紧紧闭合,外面并没有夜风和月光照落进来,宫殿里只有烛火在闪烁。
映衬着两个人的影子倒映在地面上。
“你还打算在那里站多久?”陆海棠推门走回侧室,一只手搭在门上,回头看着墙壁前的宁瑶问道。
宁瑶并没有说话,双手放在身前腰间,静静望着墙壁上的地图一言不发。
陆海棠摇了摇头:“过两天我回去看一眼胖老头儿,然后就离开这里。”
宁瑶还是眉头说话,只是在陆海棠转身的时候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
这一晚的月亮很圆,南来居的生意很好,白鹤楼的灯火彻夜不绝,每一座城市都有两种画面,身为全天下最繁荣的朝歌城自然也是如此。
只是京都将这两个画面给无限延长,百姓们安居乐业金吾不禁的享受着昌盛的生活,在水面上欢呼雀跃,载歌载舞。
庙堂上的暗潮汹涌则是在黑夜里奔波,不知多少马车和探子不停地出现在各个深巷的门院里,在水面下注视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