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会回来的
距离奈马城五里外的森林。
大卫牵着马，安妮坐在马上，而里奇坐在安妮怀里。
里奇问道：“我们要跟着他们去他们的商店吗？”
大卫摇头：“不，我们要去他们的定居点，况且他们也不是固定的商人，而是旅行商人，所以他们不像固定商人那般，在城镇和村庄拥有固定的商店。
旅行商人只会把他们的商品带到市场上，参与每周一次的“市场”和每年两次的“集市”；
不过说起来，在各个城镇的广场上，倒是有他们的固定摊位，并且他们有权零售从工匠那里买来东西。”
达戈尼特插话道：“朋友，你说的不准确，我们并不可以随意交易，也要遵守各地统治者制定的贸易规则，比如只有完全拥有城镇权利的本地商人才能自由出售他们的商品，哪怕是那些来自大城镇的大型商队，也要取得当地领主的许可，才能在外地投机。
另外，如果发现旅行商人不讲诚信，比如少称了，那么旅行商人不仅会受到严厉处罚，还要被永远禁止进入外地领地。”
这时，一队人马赶了过来。
里面不仅有凯等一系列商人，还有兰马洛克和他手下的雇佣兵。
凯看着马上的安妮，眼睛顿时挪不开了，主动走上前来，微微鞠躬问好：“美丽的女士，想必您就是大卫的母亲吧！”
对于凯的反应，大卫倒没感到意外，因为他母亲本来就很漂亮，否则也不可能成为威廉泽曼的情人。
而安妮也礼貌地回复凯道：“是的，您就是凯先生吧，刚刚大卫已经跟我说了，如果不是有您的帮助，他可能已经凶多吉少了。”
凯正想和安妮多谈几句，可马猴也在这时发现了大卫，其心情顿时变得极差，还没走到面前，便吆喝道：“那不是乔治酒馆的伙计吗！奈马城的执政官正抓他呢！”
说着，马猴便拔出长剑，剑尖直指大卫。
大卫根本不怕，拔出匕首，反手握住把柄。
凯开口道：“兰马洛克先生，我花钱是为了雇佣你们，保护商队的，而不是来伤害我朋友的。”
马猴语气不善地说道：“难道你们想包庇罪犯吗！”
凯讥笑道：“马猴！你什么时候，去当奈马城的守卫了！我怎么没听说过呀！”
马猴怒道：“凯！难道你今天真要包庇这小子！”
大卫喊道：“马兰洛克先生！抓我是您的意思，还是这尖嘴猴腮的意思？”
马猴听见大卫骂他，立即就要冲上前去，解决大卫。
马兰洛克长枪一拦，将马猴挡了下来，然后看了一眼大卫，又看了一眼马猴，淡淡说道：“马猴，我接受了凯的委托，那么在完成委托前，便不会去做其他事，如果你一定要抓这人，我不会帮任何忙。”
看着坐在马上的马兰洛克，马猴只觉一阵反胃，觉得对方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就是在恶心他。
不过想归想，马猴可不敢这么说，“老大说的是，不过对付这小子，我一个人就够了。”
凯想替大卫挡住马猴，但被大卫拒绝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凯劝道：“大卫，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嗯，我明白。”
看着大卫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马猴当场被气笑了，提起长剑便刺了过去。
大卫快步后退，似乎是怕了马猴的长剑。
马猴嘴角一勾，看着自己长剑离对方腹部只有十几厘米，不禁将手臂全部伸出，希冀长剑能够刺伤大卫。
大卫等的就是这一刻，速度陡然增加的同时，用匕首挡开对方长剑，并顺势侧身靠近马猴。
马猴一惊，想要收剑格挡。
但大卫并没给他机会，一个侧身踢，便将马猴踢翻了。
摔了一跤的马猴一边快速起身，一边嚷嚷道：“混蛋！你有本事别后退呀！”
马兰洛克开口道：“马猴，输了就是输了。”
马猴心中不服，但马兰洛克的话，马猴也不敢违背，只能将气咽到肚子里。
马兰洛克骑马走到大卫面前，赞许道：“看你的样子，也就十七八岁，没想到竟然能把马猴踢倒，等你到了二三十岁时，一定是个勇猛的骑士。”
大卫客气道：“您的胸襟同样让我佩服。”
马兰洛克淡淡一笑，没有再多说，骑着马，缓缓向前。
凯招呼着同伴道：“上路吧！我们得赶在日落前，到达雷克村。”
大卫收好匕首，回望了一眼奈马城，“账我记下了！终有一天！我会回来的！”
……
夕阳西下，寒风呼啸。
在路经一座山坡后，天空忽然下起了小雪，一粒粒的，落在地上，悄无声息地融进土里。
凯从马车上的一个木箱中拿出雪白的兔毛大衣，并走到驮马身旁，递给了安妮：“披上这个吧！这样的话，你和这个小家伙都能暖和点。”
安妮推了推手，惶恐道：“这太贵重了！万一弄坏了……”
一旁的大卫看着厚实的兔毛大衣，打断安妮道：“谢谢了，我们一定会爱惜它的。”
凯摆手道：“一件兔毛大衣而已，不用这么客气！”
这时，一座村庄慢慢出现在眼前。
里奇指着成长方形分布的小村庄道：“好奇怪呀！这个村子怎么……”
凯热情地说道：“你想说沿着道路建屋对吧！其实房屋这样分布，是因为，原先这里并没有村庄，只是来往商人多了，加上路途遥远，只能在这里安营扎寨，所以这里慢慢就发展成了村庄。”
大卫看了一眼凯，虽然知道对方在故意接近里奇，但因为没有恶意，索性也不管对方。
而里奇不会想这么多，反而一个劲地问得不停：“原来这么回事，凯叔叔，那还有没有其他原因导致村庄形成呢？”
凯也不嫌烦，详细说道：“当然有，一些村庄，甚至是城镇，还会因为某地矿产丰富而慢慢形成，另外，还有一些是属于皇家的，专门帮助皇室看守他们的领地。”
商队刚进入村镇，恶臭便扑面而来。
里奇捏着鼻子道：“好臭呀！”
大卫看着泥泞的地面，以及随处堆弃的粪便垃圾，也不禁皱了皱眉。
凯习以为常地说道：“村庄的管理很薄弱，并且没有专门的人清理街道，所以环境方面，并没有奈马城那么干净，不过也不是城池越大越干净，如果城池过于庞大，也无法随时保证环境干净。”
大卫问道：“这里就是你说的雷克村？”
凯回道：“没错，哦对了，你们还没有帐篷和棉被，待会我让达戈尼特给你送过去。”
……
搭好帐篷后，达戈尼特又给大卫他们送来了吃食：“这三碗肉粥是你们的。”
大卫接过肉粥道：“谢了。”
达戈尼特看了一眼安妮，抠了抠脑袋道：“没事，如果不够的话，那边还有，额，那个大卫，你要是觉得身体有些脏，可以来跟我说，我就在前面那个白棚子旁边。”
大卫看了一眼达戈尼特说的白棚子，其位于几个木屋后面，只看得见一个白色的屋顶，“好的，辛苦了。”
达戈尼特古怪地笑了笑，然后离开了。
……
入夜，天气变得更加寒冷，大卫害怕母亲和弟弟着凉，于是准备向凯再借一套被子。
大卫在营地周围找了一圈，没有看见凯的身影，忽然想到了达戈尼特的话，于是向那个白棚子走去。
白棚子的围墙是由几个木桩和一条长长的白布组成。
在里面昏黄的油灯照射下，投射出一个个曼妙的轮廓。
如果耳朵尖一点的，还可以听见阵阵喘息声。
大卫不傻，自然明白里面在干什么，只是有些震惊，原以为这个时代仅是“卖面包”而已，没想到还有浓厚的澡堂文化。
“大卫，你怎么现在才来！”
大卫闻声看去，就见达戈尼特油光满面地从白棚子里走了出来。
达戈尼特拍了拍大卫的肩膀，一边走，一边将大卫往白棚子里带，“快走吧，再慢点的话，凯又要买时间了。”
大卫不解地问道：“凯买什么时间了？对了，我是来借被子的。”
达戈尼特坏笑道：“先去享受一下，要不了你多少时间，毕竟谁的第一次不短呢？”
说话间，达戈尼特已经将大卫推进了白棚子里。
达戈尼特指了指一个方向道：“快去换衣服吧！”
一个吊着形状如魔女耳环般胸脯的中年妇女靠了过来，热情地招呼道：“哟！好俊的小伙子！欢迎您来到澡堂！毕比琼斯快把火烧旺点！”
名叫毕比琼斯的女子听到妇女的吩咐后，立即在火堆里添了几根柴火。
随着柴火被点燃，火焰也跟着疯狂扭动，烧红了放在火堆上的石头。
毕比琼斯用一个夹子把烧红的石头夹出来，然后放到一个铁桶里，最后再用凉水浇在上面，顿时冒出一大片水蒸气。
大卫惊呆了，这玩意不就是低配版的桑拿吗？没想到这么落后的时代，澡堂文化却遥遥领先！
中年妇女见大卫看呆了，还以为是大卫没见过，被吸引到了，“欧，我亲爱的客人，这是从芬兰传过来的新玩意，能够帮您驱除寒冷。”
大卫回过神，装作第一次看见的样子道：“芬兰吗？确实新奇。”
中年妇女也没嘲笑大卫，只是带着大卫去了一个白布围起来的隔间：“凯登·克罗斯！来客人了！”
声音落下，一个仅披着白色毯子的女人走了过来。
中年妇女指了指大卫道：“快帮这位客人洗洗身子。”
凯登·克罗斯走到大卫背后，一双手轻轻搭在大卫的肩膀上，并将小嘴凑到大卫耳边：“我来帮您脱衣服吧。”
感受着凯登·克罗斯喘出来的热气，大卫想拒绝，可话却卡在喉咙里。
修长的双手慢慢滑落，钩到了大卫的裤绳。
大卫按住凯登·克罗斯的双手，淡淡说道：“我还有事，下次再来。”
凯登·克罗斯双肩一张，仅披在身上的白毯顺势落在地上，“我手太细了，摸起来不柔软，你摸摸这个，保证又软又暖。”
大卫转过身，狠狠地抓了一把，“你没骗我，但我今天真的有事，下次再来找你。”
说着大卫便离开了。
刚出隔间，就碰见了凯。
而凯见大卫出来，神情古怪地说道：“达戈尼特不是说你刚刚才来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大卫无语道：“我不是来洗澡的，外面天太冷了，我怕母亲和弟弟着凉，所以来找你再借一套棉被。”
凯恍然，“这种事，找达戈尼特就行了。”
大卫更加无语：“我说了的，可他一个劲地把我往里推。”
凯笑道：“也是，达戈尼特就这样，对了，我记得马车里还有一套厚被子，我去帮你拿给你母亲。”
大卫才不会让凯和自己母亲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婉拒道：“谢了，不过大家赶了一天路，也都累了，我就不麻烦你了。”
凯耸了耸肩，也没继续劝说：“好吧，那我现在带你去马车拿被子。”
……
另一边，
马猴正和两个汉子在林子里商量对策。
“没想到让大卫那小子跑了！”
“马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找机会杀了大卫！”
“我觉得我们不用对付大卫，反正大卫不知道是我们杀了乔治，况且，就算他知道了，也未必会找我们麻烦。”
马猴将长剑插入土中，恶狠狠地说道：“你的意思是，放任一个十几岁的小屁孩不管！埋下一个隐患，等待某一天爆发？”
（注：中世纪十四五岁就成年了。）
提议不管大卫的汉子立马闭上了嘴。
马猴冷哼一声，最后说道：“我们正在护送商队，所以现在杀大卫明显不合适，因此 我准备到达目的地后，再找机会除掉大卫。”
另外两个汉子觉得有理，于是这事就这样定下了。
……
之后几天都没发生意外，不过路上也再没出现类似雷克村里的澡堂了，倒是让大卫失落了好一阵子。
凯指着前面的山林道：“翻过那座山，我们就到约翰伯爵的领地了。”
大卫问道：“你们定据点在约翰伯爵的领地内？”
“是的，约翰伯爵是卢森堡家族的人，在其获封这片领地时，我们就来这里定居了。”
大卫对家族的概念有些模糊，于是趁机问道：“你似乎对各个家族都很了解？”
凯摇头道：
“其实我也只了解神圣罗马帝国的大家族。
比如：巴本堡家族，起源于奥地利，其影响范围扩展至士瓦本、巴伐利亚等地。
而卢森堡家族，起源于卢森堡，其影响范围广泛，包括波希米亚、匈牙利、勃兰登堡以及神圣罗马帝国本身。
前任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查理四世，就是卢森堡家族的成员。
对了，还有匈牙利国王，西吉斯蒙德，以及神圣罗马帝国现任皇帝，瓦兹拉夫，他们作为查理四世的孩子，同样是卢森堡成员。”
大卫听后，好奇道：“你说的这些，怎么都来自其他国家呀？波西米亚难道就没有土生土长的大家族吗？”
“有，但很少，要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许多大贵族都允许外地人来波西米亚，难道仅仅因为一些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