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人命与金钱
李所长看了看激愤的人群，然后他看着刚说完话的李中明，说：“这位家属，还有各位父老乡亲！你们悲愤的心情我能够理解！我们先不争论这起事故到底是摩托车的车祸，或者是他杀，从案件发生到现在才几个小时，我们警方所有人加班到现在，连晚饭都没有吃，甚至连水都来不及喝一口！目前案件正在紧密调查之中！警方办案，必须要有证据，证据确凿才能定案！不是坊间传闻就能定案，不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乡亲们，请你们相信我们，我们一定会以公平、公正的原则，来处理好这件事情！当然，我们一直是公平公正的处理每一件案子！我们的宗旨是为人民服务！”
李建的爷爷李隆书，已经六十多岁，依然在工地上干活。此刻他仿佛苍老了十岁，颤颤巍巍泣不成声的说：“李所长！我们相信政府！但是为什么不让我们见我的孙子！家属见死者，认尸是合理合法，天经地义的事情吧！”
李所长和蔼的说：“老人家！您这个问题问得好！我正想给你们说这件事情！由于死者状况特殊，我们的工作人员，需要严密分析调查，这需要时间嘛！如果现在让人看来看去，完全会影响侦破工作的进行！如果诸位想早日结案，还请稍安勿躁！请大家先回家吧！留几位直系亲属在这里具体商谈！”
李中明说：“李所长，你想把我们的人支开，剩下少数几个人，好拿捏一点吧！”
李所长说：“请大家相信我们，四年前，水库发现一起以梁刚为首的杀人碎尸案！作案的四个青年，家里都是在镇上有钱，有头有脸的人物！比如前水利局局长，前客运站站长等，我们都是秉公执法，铁面无私的！虽然还有一个梁刚还在潜逃，但是其他三个犯罪分子，早已经得到法律的公正无私的惩罚，枪毙了！”
李中亮说：“李所长，抓到那四个害死我儿子的学生，能枪毙他们吗？”
这时候人群激愤的吼嚷道：“抓住凶手，枪毙四个杀人凶手！”
我在村公所外面，看着刘运平走进她母亲身边，她母亲正和那群聊天。我骑上二八大杠自行车，飞速的骑到镇医院。我气喘吁吁在急诊科找了一圈，没有看见李建的母亲和李建。
我向急诊大夫打听，才知道他们去了派出所。我又急匆匆骑自行车到派出所外面，把车停在派出所门口旁边。我还没有走进去，就听见派出所里面，人群不断的呼喊“枪毙杀人凶手！
我迫不及待的跑进去，本不是很大的办公大厅，密密麻麻围满了人！大家表情愤怒，如果凶手在当场，毫无疑问，肯定被众人当场打死！我看见李建妈妈依然坐在角落上哭泣，我走过去，轻轻喊道：“马阿姨！”
马小丽看见我也来了，顿时更想她的儿子。她拉着我的手痛哭道：“三娃，我家建娃没了！他再也不能找你帮忙做作业了！”
我瞬间也到达泪点，也哭泣道：“马阿姨，您还有我，我今后就是您的儿子！”
马小丽抱着我痛哭起来，李慧芳的母亲在她旁边，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
这时候李所长大声说：“大家请安静！听我说！”李所长挥舞着手臂，看着渐渐安静下来的人群。
李所长继续说：“我重申一篇！我们警察办案，要讲证据！目前案件初步看，是交通事故，现在正在调查之中，是否有凶杀情节，还不能确定！即使是真的确定是凶杀案，凶手也不会被枪毙！国家有未成年人保护法，甚至坐牢都不会，只有监护人作出民事赔偿！”
李中亮咬牙切齿的说：“也就是说，无论死因如何，凶手都得不到惩罚？”
李所长说：“现在不确定是不是有凶手，事故肇事者肯定会做出赔偿！咱们商定一下赔偿方案吧！”
李中亮恨恨吼道：“未成年人保护法！我儿子是未成年人，是受害者，请问，他得到保护了吗？他现在连命都没有了，尸骨未寒，我们现在连尸体都看不到！请问未成年人保护法在哪里啊？难道未成年人保护法，就是保护凶手，保护坏人的吗？真正需要保护的人，却得不到保护！那我是不是可以找一些未成年人，把那些坏人杀了，也是只做民事赔偿啊？”
李说长说：“请不要激动！更不要冲动乱来！国家的法律法规，我们老百姓只能执行，没有任何权利去改变！你想找未成年人去伤害他人，性质完全不一样了，你就是主犯，到时候枪毙的人就是你！”
李中亮说：“李所长，你能让我们见肇事者吗？我们要亲自和他们谈！”
李所长说：“鉴于情况的特殊性，让你们见面，是不可能的！你们见面后，场面失控的责任太重大了！甚至会把事情升级恶化！造成不可挽回的严重后果！我可以协助助商谈，协商解决才是上策！”
大家对李所长的一套套义正辞严的道理，找不到反驳的余地！李中亮蹲下来，情绪失控的痛哭道：“我的儿子就这样白死了吗？天理何在啊？老天爷啊！你睁眼看看吧！”
李中亮痛哭的时候，李所长说：“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就要面对！现在你们悲痛的心情，我能够理解，就算你们现在，群情激愤，一起来和政府敌对，杀光我们派出所的警察，或者去杀了肇事的学生，请问李建能活过来吗？冲动的后果你们能承担吗？每家人都上有老下有小的，你们出事了，你们的家人怎么办？老人怎么办？孩子们怎么办？生活还要继续，最好的办法，就是商谈一下赔偿金额，我在一定范围之内，能做主，帮你们说服对方给经济补偿！这在放学途中发生的事情，我还能帮你们说服学校，做一定程度的补偿！你们商量一下吧！商量好了，派几个做主的人，来我办公室协商！我几个小时没有喝水了，现在肚子饿得咕咕叫！我先回办公室喝点水，你们商量好了就过来我办公室！”
李所长转身走回了他的办公室，坐在办公室椅子上，一直绷着的身体顿时松懈下来！赶紧喝口水压压惊，刚才稍微说错一句话，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场面！
众人看见李所长离开现场以后，看见民警杨朋的嘴唇已经渴得起壳了。大家不由得对李所长的话相信了一分。众人七嘴八舌的商谈了起来！因为经常在工地上干活，工伤死亡的人，目前的赔偿在二十万块钱左右。这个性质这么恶劣，得多要几倍！
大家商讨十几分钟后，李中亮没有心思去，他心灰意冷，再多的钱也换不回自己儿子的命。
李中亮心如死灰的说：“哥，爸，还有各位叔伯兄弟，你们帮我谈吧！我现在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李建的母亲听说给儿子报不了仇，只能给钱赔偿以后，一直抱着我痛哭，最后又哭昏迷过去了！
我赶紧喊道：“李叔叔，马阿姨哭晕过去了！”
众人听见我的呼喊，马上过来掐住马小丽的人中，派了几个人把李中亮和马小丽一起送医院急诊。我也跟着上了医院。
他们商量叫李隆书、李中明父子俩，还有李家十几个一起从省城回来的人，去李所长办公室商量赔偿事项！剩下的一百多个父老乡亲和李家的亲戚朋友，依然在大厅里，帮李建家助威，没有结果，绝对不离开！
杨朋和几个民警，依然在大厅看着这帮余怒未消的人，怕他们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李隆书李中明十几个人，进到了李所长办公室。李所长见来了这么多人，马上站起身，说：“我想请各位坐，但是这里座位有限，不够大家坐的，你们大家随意坐吧！坐不下的老乡，只有先委屈站一下！”
李所长说完，把他自己的椅子，搬到李隆书身边，说：“老爷子，您姓李，我也姓李，说起来我们是家门儿，都是一家人！先姑且不排辈分，您比我年长，我就敬您为长辈，您请坐！”
李隆书也毫不客气的坐到李所长的椅子上，离沙发近的几个人，挤着坐满了沙发，其他的人都站着。
李所长说：“各位老乡，你们商量结果，赔偿多少钱合适啊？像这种交通事故，十四岁的孩子，一般赔偿十四万就可以了！”
李中明大伯的一个儿子，叫李中文，名字文质彬彬，平时脾气一点都和文不沾边，脾气暴躁冲动，他早就忍不住了！李中文骂道：“李所长，刚才还说家门儿，一家人，他妈的一家人有这样算计一家人的吗？赔十四万，我呸！我把你儿子撞死，赔你十四万，你干不干啊？”
面对这种情况，李所长只有忍，小不忍则乱大谋！
李所长说：“这位兄弟，请息怒！我并没有下定论，赔偿十四万块钱给你们，我只是说常规的情况下！我们现在不是正在商谈吗？你说说，你们商谈的结果！”
李中文说：“这个性质很恶劣，最少赔偿八十万！”
李所长不由得深吸一口气，说：“这位兄弟，你知道在镇上买一套房才多少钱吗？镇上买一套一百三十平方米的大三居，才三万多块钱！你知道在县城买一套房多少钱吗？县城买一套一百平米左右的八万多块钱，特别好地段的房子，才十二三万！你这一开口，就相当于二十多套房子了！价格太离谱了！”
二零零一年，房价相当便宜，很多胆大的，借钱或者贷款买了房的，后来涨价几十倍，大赚特赚！
李中文眼睛一瞪：“李所长，你说多少钱合适？”
李所长说：“我建议二十万左右比较合适！可以在镇上买六套房了！”
李中文说：“二十万？你把李建还给我们，我们找县公安局解决！找法医分析判断，到底是摩托车事故还是他杀！县公安局解决不了，我们就上市公安局，市公安局解决不了，我们就上省厅，省上解决不了，我们就上中央！我就不相信，我们泱泱大国，找不到一个说理的地方！都说天下乌鸦一般黑，我相信天下也有白的乌鸦！”
李中文一番话，唬得李所长一愣一愣的！李所长也相信，如果达不到一定的数字，肯定摆不平这场暴风雨，他们完全能一直坚持闹到县里，再闹到市里省里，甚至闹到中央！这样就得不偿失，自己的乌纱帽肯定不保！如今只有多破财，反正不要自己出钱，一个个的养儿不教，给自己添了多少麻烦了啊！让他们破破财买个教训吧！
李所长说：“你们也不用吓唬我，没用的！八十万肯定不可能的，你们就是告到国家主席那里，也不可能赔偿八十万给你们！我在寻思寻思，给你们赔到三十万，已经超过交通事故一半多的赔偿金了！你们来之前，我给学校的陈校长打电话沟通了，学校答应补助一万块钱！我还可以继续找陈校长争取一下，估计能争取到两万块钱，加起来就有三十二万块钱！你们看如何？”
要价八十万，是大家在愤怒下商讨的结果，也确实有点太离谱了！李隆书自己也觉得离谱了。
李隆书说：“李所长，八十万是高了一点，这样吧，一口价，六十万！你看怎么样！”
李所长心中想，这样讨价还价也不是事，越早谈妥越好！李所长咬了咬牙，狠下心说：“家门，六十万我做不了这个主！老是讨价还价也没有意义，好像我们拿李建的生命，当成一场生意一样，这样对死者也不敬！这样吧！加学校的补偿款，一共赔偿四十万！如果你们觉得合适，我们就把协议签了，我通知他们，明天上午准备钱！明天上午十一点钟，你们拿走四十万现金！李建的人你们也带走！如果还谈别的，恕不奉陪！你们爱告上面去就告上面去，到时候估计最多能得到二十万的赔偿！你们想想吧！你们商量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