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半碗粥
冰冷的海面,一眼望不到尽头,只有波光粼粼的浪花,不断地翻滚。
赵睿眼前一片模糊,但仍然不断地滑动着胳膊。
也不知过去多久,他终于没了力气,沉入海水中。
冰冷的海水,带走最后一丝热量,他的身体仿佛铅块,不停地下坠。
幽暗的海底,有着无数的怪鱼,有的仿佛剑刃,有的仿佛长枪,还有的全身长满利刺。
无数的怪鱼,瞪着双眼,死死盯着赵睿。
“救命!”赵睿想大喊,然而他刚一开口,海水便疯狂灌入口中。
片刻后,汹涌的海水竟形成漩涡。
旋涡的速度越来越快,仿佛光一样流动,直到整片海洋在他的口中消失。
“海水没了,怪鱼去哪里了?”赵睿想着,全身上下突然痛起来。
内视之下,整片海洋的怪鱼,竟随着海水进入他的体内,正疯狂地破坏着他的身体。
骨髓中,刀头鱼大口地啃食,发出咯吱的声音;
血管中,利刺鱼不断地伸缩身体,扎穿每一根血管;
肌肉中,剑刃鱼横冲直撞,切断所有的组织;
“痛!我好痛啊!太痛了!啊……”呻吟中,赵睿从梦魇中醒来。
只是梦里梦外,要命的疼痛并无区别。
他挣扎着睁开双眼,前方模糊一片,只有微弱的光亮。
“煞刑结束了吗?可是为何还是那么疼。”
赵睿试图挪动身体,然而刚有所动作,更加猛烈的疼痛便如山洪般袭来。
他眼前一黑,再次陷入昏迷。
也不知过去多久,赵睿再次醒来。
冰冷的土石,微弱的灯光,他似乎被扔在一个半人高的土洞里。
空气中,土腥味夹杂着汗臭味,难闻到极点。
赵睿双手扶地,尝试着撑起起身,后背立刻传来钻心的疼痛。
他记得之前在受刑,对方抽了九十鞭后,便将他绑到煞坑上。
再后来,除了疼痛,他什么都不记得。
看来受刑结束后,自己被扔到这里。
赵睿想着,不再做无谓挣扎,深吸一口气,尝试运转法力。
经脉中,阴冷的煞气无处不在,几乎将一切冰封。
赵睿叹一口气,只得慢慢汇拢气若游丝的法力,一点一点将煞气逼出。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洞外隐隐约约传来咚咚的锣声。
又过一阵,洞口出现一双穿着布鞋的脚。
“居然醒了!”一三十来岁的汉子蹲下来,又道:“道友,你的功法,品级相当高啊!”
说话之人国字脸,身穿短衣,手中端着半碗米粥,尚有微微的热气冒出。
赵睿口唇干裂,嗓子中如要冒出火一般,见到热粥,立刻问道:“这是给我的吗?”
“六队的规矩,受了煞刑,醒来都有这么半碗。”国子脸道。
“谢谢六队的道友……”赵睿说着,突然想起之前发粥时,陈文鹤曾说三日不给六队食物,于是问道:
“不知我昏迷多久,若我没记错的话,六队应该受到牵连,三日都没有饭食。”
国字脸长叹一声,道:“已经是第四日,队中有低阶修士饿死,你们才被分过来。”
赵睿一惊,问道:“已经四日了!我有位师弟,不知是不是也被分到这里?”
“就你旁边的洞穴,不过他还没醒。”
赵睿放心一些,又问道:“怎么会有人饿死?这里既是矿场,不是该让大家吃饱,才有力气挖矿?”
国字脸苦笑,道:“挖矿,挖什么矿,这山早就被挖空,这里只有牛马。”
赵睿满面疑惑,问道:“牛马?这里面不知有什么说法。”
“牛马拉磨,吃得太饱, 就没心思干活,陈家严格控制食物,便是想最大限度地压榨此处的修士,源源不断地为他们提供灵石。”
“你不是说山已经被挖空,那大家如何提供灵石?”
国字脸解释道:“所谓修士,不管修炼何种功法,无非是打坐吐纳,吸收天地灵气,进而精进修为。可若是吸收的灵气,不用来提升修为,而是转移到别处呢?”
“转移到别处?此话怎讲?”赵睿仍然不解。
国字脸拿出一枚灵币,放到赵睿眼前道:
“道友用过灵石修炼吧,里面的灵气耗光之后,灵石就会变成灵币。既然修士能从灵石中吸收灵气,是不是也可以把灵气再逼回去。”
赵睿惊得目瞪口呆,他以往只道灵石都是开采而来,从没想过还能人为制造,于是道:
“照你这么说,挖矿只是借口,只是为了将咱们囚禁,充当制造灵石的工具。”
国字脸点点头,道:“道友,按照规矩,醒来后的第二天,也就是明日,你便要开始缴纳灵石。按照你的境界,需要缴纳四块下品灵石。”
赵睿一惊,道:“我身体尚未恢复,也不知如何将灵币还原成灵石,明日如何上缴?”
国字脸从胸口拿出一本薄薄的册子,道:“蕴养灵币的方法,就在里面,道友一阅便知。至于明日上缴灵石,这是陈家定下的规矩,他们可不管咱们死活,没有灵石,便没有饭吃。”
赵睿万分无奈,见那半碗粥快要凉透,于是道:“道友,能麻烦扶我坐起来吗?”
国字脸点头,当下拉住赵睿的胳膊,向洞外拽去。
“轻点……轻点……”赵睿疼得龇牙咧嘴。
一番折腾,赵睿方才坐起,不过已是满头大汗,嘴唇发紫。
国字脸将粥送到赵睿嘴边,道:“道友,不是在下催促,你可得尽快恢复。”
赵睿点头,张开干裂的嘴唇,咕咚咕咚地喝起来。
也就是两三口,那粥便见底。
赵睿于是摇头,示意对方可以了。
“道友,你这可是浪费啊!”国子脸将石碗仰起,张开大嘴,不断地抖动。
片刻后,几滴粥水落下,落入国字脸口中。
国字脸伸着舌头,直到再也没有一滴落下时,方才满足地咂吧起嘴巴。
接着,他又伸出食指,在石碗上刮起来,最后将手指放进嘴里舔干净,方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