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末日硕鼠
有的人活着，但他已经死了。
……
落叶镇西边几公里外，有一处挨着大河的小山坡，这里有一栋装修豪华的别墅，别墅四周砌着高高的院墙。
这座别墅是王振的，本没有院墙，只是在落叶镇聚集的人口越来越多后，也许平日里亏心事做得多了，让王振没有了安全感，于是连忙雇人起了一道高高的院墙。
王振以及陈勇等人，在将粮食运回去后，几人一合计，觉得外面那帮人断粮后肯定会发生暴动。于是纷纷将各自家里的物资运到这里，抱团取暖。
这座别墅，几乎聚集了落叶镇所有有钱有势的人，他们不知从哪里弄到了几把枪，与外面的民众隐隐对峙了起来。
……
张怀仁自清醒过来以后，便一直不吃不喝，沉默不语，他双眼黯淡无神，浓浓的无力感，充斥着他的内心。
徐武一大早便去给病人做治疗，临到中午才回到他的临时住所，他跟张怀仁住一个帐篷。
“回来了？群众情绪还稳定吗？”
见徐武回来，张怀仁沙哑着嗓子问道。
“嗯，还好，他们还不知道粮库的事情，不过我估计也瞒不了多久。”
“哎，是我们工作没做好，我愧对他们，可我想不到哪里还有粮食能解决这么多人的吃喝问题。”
他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
“王振说的没错，我早先就派了人去省里联络上面，但省里早就乱了套，那里建筑倒塌严重，他们自己都忙不过来，而且主事的人，去世的去世，病倒的病倒，秩序不存在了。”
徐武沉默不语，这事他没法插嘴，他现在能做的，便是尽自己能力多救些人。
“老徐，你觉得这个世道还有救吗？”
徐武摇摇头，他也充满了担忧。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么多人的生死担在我们的身上。”
张怀仁挣扎着坐了起来。
“咱们得自救，老徐，咱们得自救，咱们绝不能坐以待毙。”
他看着徐武，眼神里有着祈求。
“我虽然有公家身份，但在这里，那些人都是你救的，你在群众之中威望非常高，他们都听你的，就由你来牵头，带他们活下去。”
徐武依旧没有言语，他将自己缩在斗篷里，眼睛定定地看着炉子上被蒸汽顶得哐哐直响的水壶。
“老徐，出了事我顶着，非常时期得用非常手段。”
徐武转头看着他。
“你以为我是怕担责任吗？我就是一个平民老头，我能以什么名义让大家都听我的？”
“这件事，缺一个契机，以后再说吧。”
……
徐武与张怀仁面色忧愁地看着剩余的粮食物资清单，徐武仓库里存的粮，除了留下一些给两个孩子，也几乎贡献了出来。
然而所有粮食加起来也最多可以支撑十来天。
“省城不是有几个大粮库吗？人死了这么多，粮食肯定是有的，咱们组建一个车队，去省里拉粮食去。”
徐甫在一旁建议道，他是个激进派。
“咱们那两个大人物，不是拉了许多粮食藏在他们那个小城堡里吗？让他们交出来，也能多撑些时日。”
文涛这些日子帮着徐武干了不少活，他的工作也干不下去了，索性带着几个愿意过来的同事一起帮忙。
“嗯，也是个办法，这些蛀虫是时候清理了，不然留着他们，迟早是个祸害。”徐武拍板道。
张怀仁以为他动了杀念，连忙问道。
“你准备怎么做？他们可轻易动不得。”
“让他们回省城吧，他们不应该留在这里，他们不是自恃身份吗？让他们回省里整顿秩序。”
“明天再去吧，今天有点晚了，再多找些车。我来带队，老张你留下看着营地。”
徐武拉着张怀仁走到角落，悄声道。
“现在时机到了，你做些布置，在营地放出点消息，尽量让更多的人知道王振等人的恶行。”
做出决定后，第二天，徐武带着人往别墅赶去。
这是一处装修豪华的别墅，在大门以及四个墙角都建了了望台，上面还有人拿着枪警戒。
见徐武等人过来，那些守卫的人连忙呵斥道。
“站住，什么人，也不打听打听这里是什么地方，也是你们能够乱闯的吗？再往前一步，我可开枪了。”
徐武将头上的斗篷拉下来，满头银丝露了出来，那标志性的白发白须，落叶镇就没有不认识的，几个守卫面面相觑，他们倒真不敢对徐武动手。
徐武冷着脸，“告诉王振，老友来访。”
王振接到消息后，连忙爬上了望台。
“老徐，你来做什么？”
徐武看着了望台上的这个人，当日在农贸市场作秀的人就是他。
“你不开门请我进去坐坐？再怎么说，我于你，也有救命之恩。”
“你带着这么多人，我可不敢请你进来，说吧，有什么事。”
“好吧，老夫也不废话，交出你们藏起来的粮食。王振，这种腌臜事，你怎么能干得出来？”
“哼，老东西，你们收拢这么多人就是自寻死路，可别拖着我们一起陪葬，粮食你们想也别想，现在请你们离开，枪要是不小心走火，我可不负责任。”
徐武盯着他看了一阵，他对身后众人挥了挥手。
“你们退到后面去，离这里远一点。”
众人闻言，往后面退了一些。
“叔，怎么办？要强闯吗？”丁启年问道。
“交给我，你们再退远一点。”
待众人退远后，徐武突然加速往前冲，了望塔上的人见状，连忙看向王振，王振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
但见徐武直直的向着那扇铁门撞去，只听“嘭”的一声巨响，那厚厚的铁门被撞得抛飞出去，重重地砸在院子里。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
“这是超人吗？”
“快，快，打死他，别让他过来，开枪，开枪。”
王振吓得失声尖叫。
徐武没有言语，冲到了望塔前，三两下就爬了上去。
随手抓住想向他开枪的人，直接从了望塔上扔了下去，那人发出一声惨叫，摔晕了过去。
徐武拎着王振的衣领，将他提溜着下到院子里，几个耳光扇过去。
“老夫跟你好好说话，你就是不听，非要老夫动手，贱骨头。”
“怪，怪物，你这个怪物。”王振被吓得语无伦次。
别墅里的人听到动静，纷纷赶出来察看情况。
陈勇一看到徐武，以及徐武手里拎着的王振，吓得一哆嗦，那两米的身高此刻压迫力十足。
女人们惊声尖叫起来。
“让他们放下枪，不然我捏死你。”徐武向着王振威胁道。
“把枪放下，快放下。”
王振在徐武手里挣扎着，他感觉自己快窒息了，此刻，他就像一条被渔夫提在手里的鱼，无力地拍打着徐武的手臂。
护卫们面面相觑，不得不放下手里的枪。徐武向着院子外面的众人挥手示意，震惊中的众人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跑过去收缴了对方的武器。
众人面带崇拜地看着徐武，等待他的下一步指示。
“所有男人，自己出列。”
一众浑身衣着精致的权贵，磨磨蹭蹭的走了出来，这个时候他们大概也看出来了，反抗是没有用的。这段时间，他们干的事，也让这些人感到心虚。
“带上你们的家属，立刻离开这里，落叶镇不欢迎你们。”
“凭什么，你有什么权利驱逐我们？”
这些人闻言，顿时情绪不满道。
“凭什么？就凭你们干的这些破事，还有脸待在这里？要不要将你们压到那几十万群众面前，细数你们的大罪？”
说着，徐武又向身后众人吩咐道。
“留几个人看住他们，不允许他们带走一粒粮食。其他人进去找找，看看他们将粮食藏在哪儿了。”
众人连忙进入别墅搜查，不一会儿便有发现，徐武赶过去一看，那是一处建在别墅地底下的停车场，占地面积颇大，此刻被王振用来存放粮食。
徐武吃惊地看着眼前的地下仓库，满满当当堆满了粮食。
他一把抓过旁边的王振，盯着他的眼睛。
“你们偷运粮库里的粮食不止一天两天了吧？外面可是有几十万人在饿着肚子，等着吃饭，你们怎么敢的？你们的良心呢？”
徐武面色冷如寒霜，此刻，他想到了一个词语来形容这帮人做下的事，“草菅人命”。
事实证明，当威胁到自身利益时，大多数人是没有良知的。他们为了自身利益不受损害，任何事情都做得出来。
和平时期，有强权压着，这些人尚且敢盗卖粮库，贪赃枉法。当末世来临，失去了枷锁，这些人还有没有道德底线谁也无法得知。
徐甫再一次感受到了人性浓浓的恶。
“叔，这些人渣，去了别处也是祸害，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徐武也不想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们，但如何处置他们是个棘手的问题。
“咱们无权处置他们，就放他们走吧，离开这里，他们什么都不是。”
将物资装车后，徐武等人目送着这群权贵老爷登车离开，彻底消失在视野，这才动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