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怀疑与内讧
陈一诺回到驿馆,就被陈家人叫住,说是陈家辉找。
他看了看自己几十步开外的屋子,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陈家辉的屋子,想了想,到底是没有回自个儿屋子去放下手里头的东西,只颔首过去了。
陈家辉醒着,正和人说话,见着陈一诺进来,眉梢一挑,戏谑道,“哟……瞧瞧,这是谁来了?这不是咱们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嘛,本公子还以为,这位陈公子如今是住在东宫了,怎的,今日得闲,过来看看?”
陈一诺微微蹙了眉头,却没解释,只问,“听说你找我?”
“那个……”在屋子里的几个陈家人面面相觑,纷纷寻了个理由告辞了,陈家辉是陈家少主子未来的陈家掌权人,陈一诺是备受族中长辈看重的天才,这两位……他们谁都得罪不起。
“那个……我突然想起来,炉子上还煮着东西呢,我去看看!”
“哦对,昨晚换下来的衣裳还未来得及洗……”
“我、我……我尿急!”说罢,一溜烟跑了。
陈家辉咬着牙冷哼,“一群没用的东西!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怕的……”
即便如何不服气,这些话到底是压在喉咙里说出来的,有着几分语焉不详的感觉。陈一诺的父辈在陈家只是一支并不起眼的旁支,听话、老实,不会出什么差错,却也并不出彩。是以,在彼此尚且年幼的时候,陈一诺也就是跟在陈家辉身后的小尾巴,老实巴交,话少木讷,是个很好用的小跟班。
偏偏……数年之后,长辈们发现了陈一诺在医术方面的天赋,老祖宗们欣喜若狂,亲自带在身边悉心教导、倾囊相授,陈一诺这一支,自此一飞冲天。
身后完全没有存在感的木讷小尾巴,一下子成了家族中的香馍馍,往日里追着自己的那些小辈们纷纷掉头追着陈一诺,“一诺兄、一诺兄”地叫着,那热乎劲儿就跟鬣狗见了肉包子似的。陈家辉自然是不服气的,为此还曾诸多针对,谁知,没多久就被人捅到了祖父那边,招来了一顿打。
自此后,祖父时不时耳提面命,说来说去都是那几句老生常谈,诸如,“陈家今日不同往日,想要重登辉煌,陈一诺会是极其关键的人物。”
又如,“往后整个陈家都要交给你的,说到底,陈一诺再出色,到最后还不是得听你的?”
这些话听得多了,倒也听出了几分的确如此的道理来,是以这些年陈家辉就很少针对陈一诺了,只是心底里仍是瞧之不起——不过就是陈家的一条狗罢了。
没想到,一趟燕京城之行,这条狗竟然很快找到了新主人,再想想这段时间自己的情况呢?躺在床上生死不明,皇帝莫名其妙颁布了一道赐婚圣旨……两厢一对比,陈家辉心里头的那股子邪火自然是压不住了,挑刺一样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圈陈一诺,目光落在他攥在掌心的小瓷瓶,看起来挺宝贝的样子,哼了哼,“你那是什么东西?”
白色的小瓷瓶,看起来其貌不扬的,陈家辉之所以问起,实在是找不到挑刺的切入口罢了。
问的人没当回事,偏偏被问的那个人反应很是古怪,几乎是话音刚落的瞬间,就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才欲盖弥彰地摇头,“没什么。路边买的药膏。”他不欲解释,陈家辉和陈老的关系势如水火,和姬家也是相看两相厌,左右陈家辉误会了自己的去处,陈一诺便也不打算解释自己这段时间的去处了。
只是,他很少掩饰什么,一个下意识的举动就让他漏洞百出。
几乎是瞬间,陈家辉的眼神突然就犀利了起来,抬了抬手,“什么药膏,给我看看。”
“就路边买的。”陈家辉攥在身后,表情倒是平静,只问他,“找我什么事情?若是没事,我就回屋去了。”
陈家辉伸着手又扬了扬,近乎于理所当然地重申道,“你又没受什么伤,平白无故地买什么药膏?给我看看。”
“我自己用的……没什么好看的。”陈一诺说着,瞧陈家辉的样子,精气神都还不错,约摸着是没什么大碍,左右闲着也是闲着于是想着没事找事儿了,当下转身欲走,“我还有些事情,你自己在这好好休息。”
没走两步,被气急败坏的声音吼住,“陈一诺,你给本公子站住!”
陈一诺站在原地,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懊恼于方才偷懒少走的那几步,转了身平静地看过去,看着明明行动不便却还像一只斗鸡一般张牙舞爪的陈家辉,无奈提醒道,“你身子还未康复,小心仔细着些,别又牵到了伤口。”
陈家辉挑着眉梢冷笑,“你还知道本公子伤了?那本公子伤重卧床不起的这几日,你早出晚归的去哪里了?好大一个病人躺在这里,还是你同门兄弟,你连看都不来看一眼?就这么上杆子地摇尾乞怜去巴结你的新主子呢?”
这话相当不好听。
陈一诺微微皱了眉头,垂着眉眼看陈家辉,对方是病人。他在心底默默这样告诉自己,耐着性子说着,“我有要事……之前你没醒的时候,我每日都来看你。如今你既醒了,陈家上下有那么多人照顾着你,我便也放心了。”
“放心?”陈家辉扯着嘴皮子冷笑,“我看你是恨不得我死在这里吧?若是我死在燕京城里,你就能带着陈家这些人,在谁也不知道的情况下,投靠了东宫是不是?!做了那太子爷的狗!”
声音抖得拔高!
陈一诺都被惊了一惊,慌慌张张地走到门口探头看了看,见外面四下无人,才悄悄松了口气,转身之际,到底是掩了门扉,皱着眉头提醒道,“此处是驿馆,四下难免有别人的耳目,此话若是传出去,你我都讨不得好。家辉,你当慎言。”
陈家辉却在气头上,完全顾不得,只扯着嘴皮子冷嘲热讽,“怎地?难道我说错了?不然你这些日子偷偷摸摸的作甚?还有你手里那所谓的药膏,到底是什么鬼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