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战役（1）
回家的路上，晨曦坐在车里，盯着窗外的夜景一言不发。这么多年，她以为自己早就接受了被父母抛弃的事实。可当沈芳丽再次提起的时候，她还是被伤到了。
霍祁铭安静地坐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焦躁地情绪也跟着缓和了下来。
心疼地打量着她的侧脸，霍祁铭柔声问：“还在为刚才的事情难过？”
晨曦转过头来看着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习惯了。只是没想到她会那么过分。”
霍祁铭眉头紧锁，语气中仍旧透露着担忧：“我不会放过她的。”
晨曦摩挲着他的手背，感激地说：“嗯，我也不会放过她。”
霍祁铭微微一笑，紧紧握住她的手：“万金的事，有消息了。”
晨曦听了，立马坐直了身子，一扫脸上的阴霾，两眼放光地盯着他问：“fiora同意了？”
霍祁铭点头，“她一开始是不同意的。毕竟万金是阮明茂一手创立的，要动他并不容易。”
“然后？”
“然后我就让francesco去吹了下耳旁风，暗示他阮明茂有转移资产的动作。”霍祁铭说着得意地耸了下肩膀，“只是没想到会那么巧。”
“巧？”
霍祁铭倾过身去，在她耳边小声说：“阮明茂上个月刚从香港佳士得拍了一套十九世纪中叶的欧洲宫廷珠宝，而且没有走公账……”
万金集团最早是做空调零部件起家的。那时空调才刚开始进入中国市场。由于技术水平和经济条件的限制，普通人家根本承担不起。所以购买空调的都是一些机构或企业。
阮明茂工作的酒楼那时才刚开业。老板是个归国华侨，说得一口流利的英语，因此许多来华谈生意的外国人，都喜欢来他们这里用餐。一来二去，阮明茂就从这些客人嘴里听出了商机。
首批空调引入国内市场后不久，售后方面就出现了问题。在使用过程中，空调不时会出现一些问题。可一到维修时，不是零部件需要从海外工厂调货，就是缺少懂技术的维修工人。一段时间下来，惹得客户怨声载道。
偶然的一天，阮明茂从一个来酒楼吃饭的客人口中得知，他们公司正打算在国内寻找可以合作的空调零件加工厂商。看准时机的阮明茂灵机一动，当即向客人保证，说可以帮忙介绍一家自己认识的工厂。
那时的阮明茂，全身上下加起来的钱还不够支付下个月的房租。偏这样一个人，在和客人打了包票后，转身就找所有认识的人，东拼西凑了五百块钱。接着，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就从一个酒楼跑堂，摇身一变，成了一家拥有二十余名工人的空调零部件厂商。然后靠着拆东墙补西墙的方式，在不到一年半的时间，就把当时欠下的钱，合着利息全部还清了。从那之后，阮明茂胆大包天的名号就这样在江湖上传开了。
在那个“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年代，阮明茂靠着这样的手段，在商场上逐渐站稳了脚跟。
就这样顺风顺水了十几年。直到2008年，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爆发，阮明茂的万金集团才第一次遭受了创伤。
为了保住集团，阮明茂不得已咬牙贱卖了手里的大量股份，无奈交出了集团第一大股东的位置，并交棒给了意大利的guardi（瓜尔迪）家族。
guardi（瓜尔迪）是一个源于意大利北部的姓氏，该姓氏的起源甚至可以追溯到中世纪，尤其在威尼斯地区最为常见。瓜尔迪家族在威尼斯共和国时期是着名的贵族家族。家族在艺术领域拥有极高的声誉，尤其以绘画和建筑闻名。意大利着名画家、贵族和威尼斯画派成员francesco guardi（弗兰西斯科·瓜尔迪），以及意大利画家giovanni antonio guardi（乔瓦尼·安东尼奥·瓜尔迪）都是该家族的成员。
霍祁铭看着晨曦，接着说：“所以fiora（菲奥拉）同意了我们的提议，她愿意支持我们收购万金的部分股份。”
晨曦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喜悦：“真的？”
霍祁铭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阮明茂现在应该还不知道fiora（菲奥拉）的意思，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把这件事敲定下来。”
晨曦点点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前方：“放心吧，我有数。”
霍祁铭侧过头来打量着她，心里满是钦佩：“话说，你是怎么认识fiora的？”毕竟瓜尔迪家族不像ferrari（法拉利）家族那般赫赫有名，家族成员为人处世都较为低调，做事更是隐秘。若不是这次调查万金集团，他可能做梦都想不到，自己在意大利工作时的上司，竟然还有着这样的来头。
晨曦问：“你还记得我家玄关的那幅草间弥生吗？”
“记得。”
“其实我当时要买的是另外一幅画。结果画廊的人说，有人愿意出三倍的价钱，希望我把那幅画转让给她。”
“所以，那个人是fiora？”
“本来我买画也就是为了装饰玄关。既然如此，不如做个顺水人情，直接让给她了。”
那是晨曦回国就任天景ceo的前两个月。当时国内的家刚装修完，边左左去看了一圈后告诉她，说问了风水师，对方让她在玄关挂一副色彩绚丽一点的画，可以辟邪消灾。拗不过边左左一天三通的催命电话，她才会跑去苏黎世的画廊买画。
“她当时给了我一张名片。只不过我完全没把她和瓜尔迪家族联系到一起。直到看到万金背调的材料里出现了同样的姓氏，我才想起来。”
“真是无巧不成书。”霍祁铭说。
“是啊，这个世界还真小。”说完，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过了会儿，晨曦突然想起什么：“（这次的论坛）怎么没看到阮明茂？”
“他的秘书说他去海南了。”
“那万金有派其他人参加吗？”
“有，好像是他们的一个副总。”
晨曦听后，若有所思地“哦”了声，努力在脑海中回忆着刚才晚宴现场的画面：“你觉不觉得，段圩的太太今晚的表现有些奇怪？”
霍祁铭想了下，问：“是叫颜霓，对吗？”
“嗯，你知道她？”
霍祁铭歪头一笑，“你知道她有个外号吗？”
“外号？”
“女版阮明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