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两个家庭
点餐是蒋清雨点的，因许弈始终都不挂电话。
明知他在故意逃避跟于思媛有关的话题，生不起来气了，听着听着还有些想笑。
这个男绿茶，暗戳戳的告她状，暗指她是他事业上的绊脚石。
他还找老妈道歉今天订婚没出面，暗指是她任性，昨晚非缠着看电影，熬的起晚了。
说话极有分寸。
吐槽中有正事儿，正事上插科打诨，让人听明白的同时又能感觉到恩爱。
蒋清雨看向一只手帮她剥虾往她餐碟里放，一只手拿着手机分心闲聊的男人，不得不信了一句话。
距离近和距离远，完全是两个人。
不那么熟悉的时候只感许弈冷傲，淡漠，完美深情的不真实，情绪始终稳定。
一熟悉，有点烦他了。
黏人又缠人，害人又气人。
每每都有办法让她大脑像浆糊，跟个没思想的花痴差不多。事后懊恼，后悔，羞愤，都晚了……
如果说她以前拿许弈当男神，可望而不可即。那现在她当许弈是个……人，能看更清楚的人。风趣，温暖，细心，聪明，有斗志……最关键的，好看，好看到让她拒绝不了他很多合理不合理的要求。
这段关系来的迅速，蒋清雨开始并没足够的思想准备。她意识不到他跟于思媛的婚姻会让她越想越多，越想越难受。
掉坑里了啊，爬不上来，不想爬出来。
她就不是个多有理智的人，隔三岔五总想突然的挑刺找茬。
贪心到连他心里曾经住过谁都介意，更介意他跟别人也说过同样的情话……介意很多很多。
有时都介意到让蒋清雨感觉自己飘了。
一被偏爱，爱护，忘了自己曾喜欢的多小心，卑微。一听说他一直对她早有好感，甚至暗恋，大喜大悲后大怒，底气暴增。
“聊完了？”
蒋清雨还没从情绪里转弯，冷冷淡淡扫视刚放下手机的许弈。
许弈把剥好的虾肉在料汁里沾了沾，递了过去。
虾肉剔透，看着就让人有食欲。他手指干净，匀称，修长，更诱人，比很多钢琴手都好看。
蒋清雨担心不张嘴料汁会弄脏她的唇，不情愿吃了下去。
许弈拇指抹了下她唇角：“叔叔跟阿姨喜欢吃什么？阿姨让我下班去接她……”
“我妈喜欢吃海鲜，我爸没啥特别爱吃的。”
“那要不晚上还在这。”
“行。”
蒋清雨帮他夹了一块鱼腹：“你准备订什么时间的机票？”
“明早。”
蒋清雨心情一黯，面色如常：“那一会不得回去收拾行李啊。”
“随便带几套衣服就行。租的那个房子我退了，等下得把家里东西挪廉园那边去。”
“那不是咱姐的房子么？”
“她是买来给我结婚用的，连装修都是偏向我喜欢的风格，健身房画室都有。先住着，好歹在江城算有个家。”
他感慨的随意，她听的心抽。
家是每个哪怕很普通的人都有的，许弈好多年都没家。
她想象不到那个清傲高冷的小男孩放下身段去孤身融入社会的过程该有多痛苦。
从父母的宠儿到没有父母。
从别人家羡慕的孩子变得没有家。
许弈失笑：“怪不得我姐说你圣母，眼泪这么不值钱，你今儿都掉多少眼泪了！又怎么了？”
蒋清雨掩饰：“刚刚在车上聊到哪了？”
许弈：“我去个洗手间。”
“不准去。”
许弈当没听见，快步离开包厢。
这姑娘今天格外执拗，总跟于思媛过不去。
怎么聊？跟现任聊前任，聊深聊浅都是罪过。
蒋清雨看着他背影，揉揉眼睛，笑意多了零点几秒。
……
下午，两人协力把租房里的行李转移到了廉园小区。
大平层，四百多平的面积，有人定期打扫的原因，环境整洁明亮。
许弈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远处湖景跟这个季节尚绿意葱葱的各种视觉景观，心胸开阔。
蒋清雨则饶有兴致的在沙发上翻看许弈收拾过来的一些旧照。
从照片上能看出来许弈从小的生活环境。
牙牙学语之时的驾驶舱照片，看着不起眼的小毛衣在当年根本没几个人舍得买，很小就被父母收拾的像个小王子……
他父亲照片比较少，寥寥一些家庭合照。可就算是年龄最大的一张，气质跟形象也极为出众，衣品放现在都很时尚。母亲看着很知性温柔，戴着眼镜，眼角处似都含着笑意，大方，美丽。
唔，又找到一张有意思的。
开裆裤，拨浪鼓。
蒋清雨瞄一眼许弈背影，偷摸把相册拿更近些仔细的看。
好周正可爱的小东西……
她悄悄拿手机拍下，保存了起来。
许弈转头：“你看什么呢？”
蒋清雨头也不抬：“我发现许茴姐更像你爸，气质跟相貌都有点像。”
许弈：“对，但她脾气跟我妈差不多。”
“阿姨啥性格？”
“不孝，不顺……我妈跟许茴虽然是亲母女，可一点都不对付。相看两厌，可能是俩人都能从彼此身上看到自己，受不了另一个自己。我听我爸说的，俩人只要在一块三天一小闹，十天一大闹，每次我爸都里外不是人，两头落埋怨……”
“哈哈，哪有你这么评价自己亲妈的。”
“我妈确实不孝顺啊，她要是孝顺就不可能嫁给我爸了，我外公外婆是在我爸有钱之后才对他有的好脸色……”
蒋清雨：“那你像谁？”
“我实际上也更像我妈，只不过下意识的模仿我爸，觉得男人该是那样的。时间一久，有了面具。”
“叔叔这人照片上看就很容易有安全感。”
许弈点头：“奉献型，把一切都奉献给了家人，身边人。优点明显，缺点也明显，我小时候最崇拜他。懂事后反而格外佩服我妈，佩服她那种让人听话，并愿意听别人话的能力，她近乎完美补足了我爸的缺点……”
说着，他走过去，把蒋清雨搂在怀里一块翻着，聊着。
蒋清雨享受这种难得的氛围，想听他说更多关于这方面的话：“难怪许茴姐当年闹那么凶，她恐怕早看到了未来。你看一整个相册大部分是你照片，都没她几张。”
“她照片不少，被我妈丢了。”
“那你爸妈到底偏心不？”
“偏心不偏心不知道，肯定是更疼我一些。亲戚跟我说，我五岁前多走几步路爸妈都怕我累，出门大部分是在俩人之一的怀里，要星星月亮都能找人定制个模型出来，没动手揍过我任何一次……许茴从小挨的数不清，我妈抽她跟吃家常便饭一样。”
“你那么安静聪明，长相又好看的能把人给融化，谁舍得动手打你呀……你看这张照片多可爱，嘴唇跟涂口红一样，看着就想哇呜一口。许茴姐实惨，赶上阿姨年轻脾气最爆那个阶段出生的……”
“快成年都能把父母差点给折腾疯，你应该能想到她小时候得有多折腾。”
许弈贴着她侧脸，合上了相册：“宝贝，纪阿姨真的经常揍你啊？”
蒋清雨：“嗯，我性格太跳，她性格又急。不过最多也就拧我耳朵，或者在我屁股上打几下，没有对我动过真格的，我爸倒是正八经的被我妈给家暴过……”
“咋家暴的？”
“反擒拿，抬脚踹，上拳……当时我才七八岁，都把我给吓哭了。躲卧室里偷偷拨报警电话，警察也没出警……”
许弈古怪：“啥原因？”
“记不清楚，就是吵着吵着我妈开始动手。然后我爸顶着个熊猫眼抱着我就去我外公家了，他比我眼泪还多，闹着要跟我妈离婚，说我妈不尊重他……”
许弈搂紧她，用她身体压住快笑痉挛的肚子：“怎么解决的矛盾？”
“我妈不久后跟来了嘛，我外公骂她几句，她不情不愿给我爸道了歉。我爸前脚还在掉眼泪，一听道歉，后脚就屁颠颠抱着我跟她回家了……”
许弈：“你停一下，肚子快笑的受不了。宝贝，咱能不能别这么逗比。”
蒋清雨：“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爸妈和好之后，我妈还又单独教训我一顿。怪我报警给她丢人，让我以后不准乱打电话。”
许弈缓了好久才忍住不笑：“走，接叔叔阿姨吃饭去，快到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