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间隔
慧心文化。
许茴又如最无聊的那段时间，临时居住在了董事长办公室。
总经理李湛很有能力，基本不需要她干涉工作。
但还是习惯呆在这，至少每天听听会议也比家里来的有意思。
看了眼接近傍晚的窗外，赤红的阳光遍布着整个城市。人车来往，悠然相宜。
像一幅画。
许弈画室的窗前如果出现这种景色，他会很快静心的坐下来，一坐就是好久，家里的画室也处处都是类似的作品，人，物，景。
她一直都认为许弈年龄虽不大，思想上却是个很有哲意的人。当然，无论画家，文学家，首先都要懂哲学，擅思考。万物，万事，万人，以至于整个世界都试着努力去具化，去描摹和思考。
想保护他，想看看他有没有成长……想很多事，只是没有想到他刚到燕城的第二天，在她还来不及去做什么的时候，一切就都结束了。
既欣慰骄傲，也失落到无法言明。
他似乎不需要她了。
那个十五岁就足够骄傲的小孩，二十六岁还是骄傲的对她连句抱怨都没有。
孙东裕被拦车发展到现在，他只主动给她发过一条微信，告知要回永城。想去送他，人也早早已经到了半道。
他懂她。
她也懂他。
本该有默契的两人，就是奇怪的因此疏远了，疏远的她措手不及。
苏诗诗敲门走了进来。
她想说什么来着，一时又看着她背影出了神。
红色温暖的阳光洒落在她身上，如同镀了层最完美的滤镜。简单的女士西服，微卷洒落的长发。
很完美的背影，周身仿佛也沾染了光，又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孤独脆弱。
许茴：“怎么了？”
苏诗诗：“慧心公司账号上到了一百亿，燕城银行代转，备注是还您个人的款项。”
许茴手指颤了下：“知道了，还有事吗？”
“谢阿姨在公司门口给您送晚饭，跟保安发生了分歧，她好像带的有媒体。”
许茴随口说让报警，手机响了。
来电是谢明学。
许茴没避苏诗诗，冷淡摁了接听。
谢明学俨然不再作秀了，单刀直入：“小茴，海博好歹是你弟弟，他也没做什么错事就被警方带走了……他公司项目本身有很严重的问题，再不把人弄出来他就彻底完了。他联系许弈的出发点是好意调停……为什么会把他给带走调查！”
许茴：“我不是警察，你跟我说这些干嘛。”
“我是想求你帮我想想办法……你要不想帮忙也行，至少帮他把项目做完，免得被起诉收走。这样，我让他把项目无偿转给你个人，你卖掉或者继续找人经手运营都没关系，还能因此赚到钱……”
许茴：“许弈刚还给我一百亿，钱我倒是有。可是，我准备把这一百亿捐掉，怎么能用在项目上呢！”
谢明学窒息了半晌：“你宁愿捐掉，不肯借给你亲弟弟？”
“对，我还给他欠款的银行负责人打过电话，我跟你们娘俩没有任何关系。估计那边起诉动作会很快，下手晚，付海博的产业容易被其它人给先抢走。”
“是不是很气啊？忍忍，我让人查付海博账面呢。看有没有涉及到非法融资，避税，诈骗等问题，等查清楚他再被判个几年你会更气。谢老师，你知道我从见你第一面就挺恶心，生理反应上的恶心，好像能隔着你那身完美的皮囊嗅到腐臭味。”
“你演了一辈子戏，演的都认不清楚自己了。你是觉得我有多蠢，才能联手你们这对居心不良的母子去伤害许弈？我就是个旁观者，看着你们自作聪明的去自寻死路，看着你们把更多希望一点点寄托在我身上的时候，再看着你们彻底绝望！”
楼下的谢明学拎着的饭盒啪嗒坠地。
她仰了仰头，体会着许茴声音里的刻骨薄凉，头晕目眩。
她也站不稳，伸手扶住了身旁的一个保安胳膊支撑着身体，脱力的如同自语：“你怎么能这么恨我！”
许茴：“你配不上别人恨，这些后果都是你自己制造的。”
谢明学崩溃：“我有错我认，我甚至可以死在这里。可那是你弟弟啊，他有什么错！”
许茴：“想死简单，回家死去。死在慧心，那可就跟你所谓的忏悔没关系了，是在威胁我！”
谢明学绝望：“你真狠。”
许茴：“彼此，比起你们惦记我早点死，我做这点事都小儿科。别在这跟我废话了，接着去发挥你演技，去大肆宣扬我如何冷血不孝，求人给你主持公道才是正途！”
……
放下手机。
许茴眼神毫无异动的看着楼下谢明学摔倒在地的身影，身上枷锁骤的完全断开。
少了一份因果，人亦轻松几分。
她退回到微信界面：“我想去永城看看，明天到。”
许弈：“旅游去了。”
“哪儿？”
“走哪算哪，闲了我去看你。”
“为什么要给我钱，我明明说了要捐掉。”
“你捐掉是你的事，我给是我的事。”
许茴自嘲：“这钱对我来说比开水都烫手。”
许弈：“我拿着也烫，总爱怕烫到别人，结果每每把自己烫的满手是包。不管了，就想开心点，轻松点。再跟你们这些人过多的牵牵扯扯，会英年早逝的。其实刚跟于思媛离婚那会生活对我来说虽很悲观，但规划最轻松简单……认识蒋清雨后开始给自己压力，创业后开始感受到员工跟周围人给予我的压力，你对生活又消极自私的动不动让我破防……”
“似乎从十几岁开始思想上就养成了惯性，受不得别人半点好处。背着父母的期盼遗愿，一次次充满希望，一次次没有希望，也一次次的怀疑自己。我以为全世界都可以不信任，一定可以信任你，连你也算计我，利用我。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在想什么，我受不了你这样，我也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好像一没有了血缘这层关系，你马上就彻底让人看不懂了。”
许茴低下渐渐模糊的视线：“你这么看我，还不如直接杀了我呢。”
许弈不再多聊：“先这样都冷静一阵子，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许茴擦了下眼角，长长呼吸。没再回消息，也不知该怎么回。
她转身振作对苏诗诗道：“去跟财务说一下，这笔钱以小许总个人名义打进基金会里吧。另外让人通知下慈善基金会高层管理来慧心一趟，开个会。”
苏诗诗答应，走了出去。
她刚刚离开不久，许茴也尽力调整自己心情之时，一个不速之客连门也没敲就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