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炸酱面？
楚岚当场婉拒：“不了吧，高油高盐的热量炸弹，大晚上吃这一顿，明早起来不得肿成巨人观啊。”
她还提建议：“下次晚饭做点清淡的吧。”
林清音的笑容淡了些，但还是在笑，没说话，上上下下地看楚岚。
两人在这边停留得久了些，引起半错层客厅中其他人的注意。
晋云柏起身走过来，看到楚岚这一身打扮，微微皱眉：“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还弄成这个样子？”
楚岚没理他的问题，说：“你招呼客人吧，我先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晋云柏说“好”，想抱一下，手都伸出来了，左右看看，还是没能下得去手。
楚岚不管他，自顾自往楼上走。这一身的土和汗，她真是忍不了。
看着楚岚的背影，林清音忽然开口：“云柏，楚岚说不喜欢吃炸酱面，你看要不要吩咐厨房，给她准备点其他清淡的晚饭？”
她在清淡二字上加重音。
晋云柏不知是听懂还是没听懂她的暗示，只说：“你不用管，我来安排，你去和席五徐正他们聊天吧。”
话毕，他追着楚岚就上了楼。
林清音目送他消失在楼梯拐角处，长长的睫毛垂下，不知在想什么。
“林妹妹，你这手艺绝对是得了林奶奶真传。”
徐正抱着一碗炸酱面，呼噜呼噜往嘴里塞，吃得不亦乐乎：“山珍海味也比不上这面，香！”
林清音自己不吃，拿公筷挑了面，往碗里盛了六成，放入黄瓜丝、萝卜丝、葱丝、黄豆等菜码，浇上一勺炸好的酱，略拌了拌，递给席克难。
席克难接了面，不急着吃，感叹道：“自从林奶奶走了，多少年了，没吃过这一口。清明的时候我在国外，托人到坟上烧了点纸钱，也不知道她老人家收到没有。”
林清音抿嘴笑：“奶奶不在乎这些的，只要你们过得好就行。”
林奶奶是林清音的奶奶，老革命，和晋家席家徐家住一个大院。老人家丧夫寡居，组织上照顾，让她依旧住在亡夫单位分的房子。
林奶奶喜欢孩子，慈爱温和，当时各家大人工作忙，孩子管不过来，就放到林奶奶家，说起来谁家孩子小时候没得过她的济。
后来老人家去世，除了林家人，追悼会上忙前忙后的还有这群长大了的孩子。
席克难还想忆往昔，追忆一下当年林奶奶对他的好，徐正催他：“快吃！再不吃面要坨了！”
席克难就对林清音抱歉笑笑，端起碗专心吃面。
林清音说还有一个汤快好了，起身去厨房看看火候。
等她离开后，徐正戳席克难，低声道：“难不成你还真想撮合她和晋二啊？”
席克难放下筷子，碗里的面没吃多少，沉吟了一会儿说：“她也不容易。”
徐正就嗤笑：“她再不容易也不是晋二害的，你可别犯傻，人家现在有女朋友呢，虽然脾气有点大，但也是正经的清白人家出身。”
席克难就看他：“你查她了？”
徐正语塞，底气不足地嘟嘟囔囔：“我就不信你没查。”
席克难没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转而说道：“我是觉得，晋二真喜欢的不一定是谁呢。”
听到八卦，徐正就来劲：“你是不也觉得，那个小楚和林妹妹长得有点像？”
不等席克难回答，他自顾自地说：“当初第一次见楚岚我就觉得眼熟，后来才想起来，这不和林妹妹挺像的嘛。顶多比林妹妹漂亮点精致点，但没林妹妹这么温柔贤惠，说起来还是林妹妹适合做老婆。现在林妹妹回国了，这是不是就是那什么，白月光回国了要抢回属于我的一切？”
席克难无语：“我早说了，别跟着你妹看网络小说，脑子都特么看坏了。”
徐正不理会他的嘲讽，兴奋搓手：“可有好戏看了。”
席克难就看他：“收收你那幸灾乐祸的嘴脸，你不刚刚还说我犯傻吗？”
徐正一摆手：“晋二他一大男人又吃不了亏，让哥们看看热闹怎么了？”
席克难就摇头：“你可真是……”
忽然想起什么，席克难问他：“不撮合你妹妹和晋二了？”
徐正拿了颗生蒜丢进嘴里，嘎嘣嘎嘣嚼着吃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指不定最后赢的是谁呢。”
楼上浴室，楚岚一边洗澡，一边和晋云柏聊今天的收获。
晋云柏靠在浴室外墙上，没进去。要是进去的话，三小时也打不住，楼下还有客人等着。
“……你猜最后我在哪儿找到的小猫？”
哗啦啦的水声中，楚岚的声音从浴室中传来。
晋云柏配合地猜测道：“地下室？树洞？”
“都不是，在车子底盘里，想不到吧。要不是有一只小猫饿得受不了，四处乱爬掉到地上，找都找不到。”
楚岚心有余悸地说：“幸好那辆车很久都没被开过了，万一哪天正开着车呢，底盘啪叽掉下来一窝奶猫，那就真完犊子了。”
虽然找到了奶猫，但这位置着实不太好掏，杨京爬到车底蹭得一脸灰，也没能抓出来。
最后只好叫来拖车，把车子拉到4s店，用举升机抬高后，由工人拆下底盘，把这一窝奶猫抓了出来。
奶猫们饿得奄奄一息，要是再晚两天发现就得回猫星重新排队投胎了。也幸好是发现了，不然回头开车的时候司机还要琢磨到底是哪儿的臭味，怎么车里还有蛆和苍蝇（……）
杨京把奶猫送到宠物医院，他是大客户，不差钱，隔三差五送猫过来，这家医院一半业绩都是他创造的。
宠物医院的病房里专门有一块区域被划分出来，用来放置杨京送来的流浪猫。大部分症状不重，不是等着拔牙的口炎，就是拖着大鼻涕的猫鼻支。
流浪猫普遍不算亲人，缩在笼子角落，瞪着大眼睛警惕地盯着人类。
因此，一只趴在笼门上、使劲伸爪子够人的小黑猫也就看起来格外显眼。
楚岚走过去，把手指伸到它鼻子前，让它嗅闻，轻轻点了点它的小脑袋。
小黑猫极亲人，也不管是不是第一次见面，亲亲热热地拿小舌头舔她手指，热情得甚至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
楚岚受宠若惊，自家小猫都没这么舔过她，便蹲下|身，去和小黑猫玩。
结果蹲下来就看清楚，小黑猫的后肢无力，全靠两只前爪撑着身体爬行。它下半身脏兮兮的，尾巴上沾满了污物。
楚岚一愣，没想到小黑猫是瘫痪的。
“在看什么？”杨京走过来。
楚岚问他：“这只猫能治好吗？”
杨京摇头：“脊椎骨折，大小便失禁，没必要治，已经安排安乐死了。”
这只小黑猫是被路上的电动车碾的，车主连车都没停，直接就跑了。小黑猫用两只前爪拖着身体，硬生生爬到了杨京家。
杨京回家时听到猫叫，找了一圈发现这只小黑猫，周围还蹲了几只眼生的流浪猫。这些猫平时见到人都是躲着走，这会儿倒都凑过来围观。
“别看了。”
杨京最后看了眼小黑猫，拉起蹲着的楚岚，不让她再和它接触。
楚岚不想走，明明现在小黑猫还活着，一双眼水润发亮，叫声又细又尖，爪子渴望地去勾来往人的衣角。
它是想活的。
楚岚就和杨京商量：“这个猫要不我领养吧，瘫痪治不好就不治了，不影响吃喝，还有两只前爪能用，网上还有把瘫痪猫养到十来岁的呢。”
“不是瘫痪的问题。”杨京说，“它现在这个样子，活着就是受罪，多活一天就是多遭一天的罪，不如死了痛快。”
楚岚脱口而出：“可它不想死啊！”
“不，死对它来说才是解脱。”
杨京没什么表情，看起来甚至是冷酷的。
“它活着的话，会肌肉萎缩，会长褥疮，会被尿液腐蚀生殖器，最后皮肤溃烂，器官衰竭，在痛苦中慢慢死去。”
活着只有片刻的欢愉，死亡才能带来永恒的宁静。
“与其让它活着零剐受罪，我宁愿让它干脆点现在就去死。”
杨京强硬地推着楚岚，把她带离了病房区域
想到这里，楚岚心情有些低落。
最后她没拗过杨京，他执意要将小黑猫安乐死，甚至要让医生将手术提前，两人不欢而散。
浴室外面，晋云柏还在问：“怎么没把车底的那窝猫带回来？”
楚岚打起精神：“太小了还要吃奶，就放宠物医院了，有人照顾。”
晋云柏转而问她：“想吃点什么？我让厨房去准备。”
楚岚从浴室探了个湿漉漉的脑袋出来：“除了炸酱面都可以！”
晋云柏失笑：“那来点清淡的？”
楚岚裹着浴巾出来，知道她和林清音说的话被晋云柏知道也不怕，轻轻瞪他一眼：“你这位‘前邻居’可真闲，跑别人家里做面条，我怎么觉得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晋云柏走上前，忍不住在她裸|露的肩膀上亲了一下，被楚岚推开，才说：“以前欠了她们家人情，现在来找我帮忙。”
楚岚眯着眼看他：“那你是要以身相许？”
她刚洗完澡，肤色粉白，水润剔透，像一只沾着露水的蜜桃，浑身上下散发着诱人的清香。
“胡说什么，我已经有你了。”
晋云柏没按捺住，一把将楚岚扯进怀中，不顾她的小小反抗，低头吻了下来，尾音湮没在缠绵的亲吻中。
这亲吻实在太撩人，楚岚没空再追究，全身心沉浸进去。
楼下的客人久等不到主人回来，互相看看，露出心知肚明的暧昧笑意。
“得了，我看晋二是顾不上咱们了，要不今天就这么散了吧。”徐正吃饱喝足，嘴上油光锃亮，率先站起身来。
席克难紧随其后站起来，拿纸巾擦了擦嘴角可能沾上的酱汁，对还坐着的林清音说：“我送你回去吧。”
林清音慢了一拍才站起来：“不用了，我开车过来的。”
在门口分别时，她对另外两人说：“过两天我要摆一桌家宴，都是我奶奶以前做过的菜，你们过来吗？”
听到这话，徐正和席克难互相看了看。
席克难说：“行，时间定了你告诉我一声，我带瓶酒过来。”
徐正说：“哈哈，那我也去吧。”
三辆车鱼贯而出，依次离开西郊大宅。
林清音从后视镜中看了一眼灯火辉煌的大宅，一脚踩下油门，加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