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章
第二天早上九点多,邹琪穿着一件淡紫色的貂毛外衣,姿态悠闲优雅地抱着小羽毛坐在秋千架上静静晒着太阳,明晃晃的阳光迷幻般洒下来,将她包裹住,刺目的光影倒让原本泛着淡润光泽的浅紫色显得愈加迷离白亮起来,就像是一朵独立在风中袅娜,迎着初升朝霞而绽放的鸢尾。
她一手托抱着女儿,一手轻柔地一下下拍打在孩子的肩膀处,轻轻哼着哄孩子入睡的童谣,满脸洋溢着幸福和满足。
医生说,阳光是天然的钙制剂,适当给宝宝晒太阳,对宝宝有利,不仅能增强宝宝的骨骼生长,还能提高抵抗力。
为了自家孩子的身体健康,邹琪可是谨遵医嘱,每天都抱着小羽毛晒个半小时太阳,有时阳光太强烈刺眼的话,就让孩子趴在阳光房的沙发上,晒晒屁股墩儿。
司机姚叔早早就在车里候着了,坐在驾驶位上,摇下车窗,远远地和邹琪问好。
不消片刻,厉辰就迈着一贯淡定坚毅的步伐从房子里走出,一身的西装革履,精神焕发,刺目的阳光打在他深邃立体的五官上,阴影错落间更添一丝俊朗和磊落。
他笔直朝邹琪走来,走得越近,步子越轻,并没有和邹琪并肩而坐,而是半蹲在她身旁,满眼爱意地看着女儿睡得正熟,不敢发出一点响动。
邹琪掐着嗓子压低声音,本想跟他说句话,才说了几个字,就被厉辰打断,他把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生怕邹琪吵醒女儿。
他伸出手掌,试探着想摸摸孩子的白净可爱的小脸蛋,犹豫再三之下,还是不忍心,无奈地缩回了手,对邹琪做了个“我去上班了”的唇语,邹琪微笑点头,对着厉辰身后的姚叔使了个眼色。
厉辰转过身去,坐上了车,邹琪目送着那辆黑车渐行渐远,驶出厉家花园。
避开了上班高峰期,路上车子不多,很快就到了公司门口,厉辰如往常一样,在众人的目光和问候声中,精神奕奕地昂首挺胸跨步朝前走着,时不时对几个高管的问好点头致意,却仍旧是面无表情的冰冷和高傲,气场依旧强大,好像那次事故并没有磋磨掉他的意志,也没有击垮他的身体,他,永远是他,那个站在顶端,以最轻蔑昂扬的姿态看待一切迎头磨难,一个永不倒下的王者。
他来到办公室的时候,白念念早已坐在沙发上等着了。
厉辰一进门,见到她先是一愣,随即态度平和地问好:“念念,不好意思,我来得晚了点。”
“没关系,我也没等很久。”白念念垂眸一笑,善解人意地说得道。
厉辰并不搭话,只是默默走到办公桌边,随意坦然地坐落在椅子上,正巧瞄了一眼电脑旁边的杯子,杯子上头正冒着袅袅白色热汽,在阳光底下分外清晰,仅仅一眼,厉辰就收回了目光,一言不发,翻开桌上的文件夹查阅起来。
“念念,之前你说的那块有争议的地皮,给我看看。”厉辰低头翻阅着资料,一边对白念念说道。
白念念却并不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不急不慢地悠悠开口:“阿辰,喝一口提提神吧。”
厉辰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眼神飘落到了那蒸发着小水珠的杯子上,回了一个简单的笑容,语气直接:“医生让我不要喝咖啡。”
“这不是咖啡。”白念念也很快解释:“我知道你大病初愈,做了手术的人是不能碰□□的,所以我没有泡咖啡,而是绿茶,不浓,很淡,提提神就行了。”
厉辰弯唇不语,并不去喝白念念泡的茶,像是刻意回避,片刻之后才淡淡道:“不急,先放着吧,现在先把工作交接一下。”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白念念也只能点头,强压下心中的失落,落落大方也不失尴尬地一笑,不再过多言语,认真细致地和厉辰讲起了工作事宜。
如果说她以前是个还会因为厉辰的几句话而感怀伤心的小女人,那么现在就是无论厉辰如何避嫌,她都能像迎接突如其来的暴风雨般面不改色的大女人。
因为她和邹琪的仗还没有打完,没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谁才是赢家。
她绝不会轻易认输,仅凭厉辰的三言两语就心灰意冷,那是她爱了二十年的男人,没有人会比她更懂他,也没有人会比她更适合他,小时候第一次见到他,她就打定主意要嫁给他,只要他不赶她走,她就会永远守在他身边。
这是个梦,一个长年累月萦绕在她心头的梦,一个弃之不舍挥之不去的梦,一个坚持了二十年眼看就快实现的梦。
我绝对不会放弃的,阿辰,就算只能陪在你身边,我也无怨无悔。
其实,有的时候,白念念自己都分不清,这个执念到底是梦还是魔,她只是一遍遍地告诫自己不许放手,一旦放手,就等于失去一切人生中的美好,这是她的爱情,人生中唯一的一份爱情,谁也不能夺走,只要自己足够爱他,他终有一天会爱上自己的。
在厉辰受伤住院的这段时间,有很多工作和会议都没有参加,所以在交接的时候,难免时间长了一点,约莫到了十二点钟的时候,才完整地将所有事宜过了一遍。
白念念看了眼墙上的金钟,关心地问道:“阿辰,要不要喊人给你送份牛排,三分熟的?”
“不用了,我暂时不饿。”厉辰伸手按了按两边的太阳穴,缓解缓解精神,说句实话,这么多工作,属实有些吃力。
“那我先回去了,有事call我。”白念念吸了口气,眸中的光略有些暗淡,但很快恢复了光彩,面色如常地点头说道,说完,便二话不说转身出门。
她出门后,厉辰闭着眼睛,手撑着脑袋休息片刻,听着她逐渐远去消失的“嗒嗒”高跟鞋声音,才幽幽睁开双眼,眸里的光有些沉郁,带着一丝犀利。
他拨通了一个号码,吩咐了几句话,不一会儿,就有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年轻男人来到了他办公室里。
“厉总。”男人双手垂下交叠摆在身前,姿态恭敬地喊道。
“阿雷,我要你去查一件事,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无论查到的结果如何,都只能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如果再多一个人知道,那就定是从你这里传出去的。”厉辰此刻眼神阴郁,表情凝肃,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得让人不敢直视。
那个叫阿雷的男人即刻表了忠心,沉声道:“厉总您放心,我定将事情办好,不走漏一点风声,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阿雷是厉辰一手带出来的心腹,想来忠心耿耿,对厉辰言听计从,指哪儿打哪儿,办事能力绝不孙色于阿洋,如果说阿洋是帮厉辰做着明面上的活儿,那阿雷就是做着暗里见不得光的活儿。
“好。”厉辰点头,随即递给阿雷一个便签纸条,阿雷双手接过,拿在手里看了看,是两串数字。
“我要你联合黑白两道的关系,从这个银行卡号和手机号码入手,去查那帮绑匪的踪迹和来历,不管用什么方式,我都要知道那些人姓甚名谁,究竟是单纯地为了图财而害命,还是受人指使,这一五一十,你都要查清楚。”厉辰一字一字咬牙说出,就像一块块巨石,分量十足地落地。
他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之后,躺在病床上无所事事养伤的时候,总是在想这件事情,有些地方怎么也想不通,这帮绑匪不像是单纯的勒索,倒是有些受人指使的苗头,以勒索救人为引子,真正的目的想要致自己和邹琪于死地,他不止要将那帮绑匪一网打尽,更想知道这背后是否有黑手在推动。
到底是谁,下这么大一盘棋要取我们两个的性命?
他的脑海里曾一闪而过,想到过一个人,不禁冷汗直流,心中发慌,不敢相信地直直摇头,自我安慰道:“决不会的,不会是”
可如今,他为了邹琪和孩子的安全,不得不去彻查,因为她们母女二人就是他的底线,不论是谁,一旦触碰,便是万劫不复。
“阿雷,你办事,我向来放心,你只管放开手去查。”
“是。”阿雷得了命令和保证之后,只信誓旦旦地回了一个字,便快步出了办公室,着手去办这件事情。
可是,厉辰心里头的阴霾并没有随着阿雷的离去而消散,反倒越累越重,疑心也越来越深,眼皮剧烈地一跳,他的预感有些不祥,就怕事情结果真如自己所料,猛地睁开双眼,眸光里的寒气一闪,整个人笼罩在久久不散的阴郁之中。
时间一转,来到一个月之后,一家人坐在一起,其乐融融地吃着晚饭。
邹琪在和厉辰商量过之后,决定和厉父厉母坦白出去教书法的事情,而且还想继续这份工作,希望能得到他们的支持。
“爸爸妈妈,我每周就出去上一次课,每次就一下午,而且保证准时准点回来照顾宝宝,你们就答应了吧。”邹琪拉拽着厉母的衣服袖子,言辞恳切地求道。
说完,看了眼厉辰,厉辰也早已默许,还答应了帮她说好话,心领神会道:“是啊,妈妈,人总得找点事情干,老待在家里都快发霉了,你就让她去做喜欢的事情吧,我看那些小朋友还挺喜欢她的,应该也舍不得她。”
厉母本来有些不愿意的,可看着邹琪这么真诚的眼神和卑微的态度,厉辰又在一旁求情的份上,只得同意下来,宠溺地在邹琪鼻尖轻轻一点,不忘责怪道:“那好吧,只是琪琪,你胆子也太大了,怀着孕的时候就瞒着我们,得亏没出什么事,要不我这血压又要飙升了。”厉母说着,抚了抚心口。
“知道啦,谢谢妈妈。”邹琪开心地笑起来,眼角眉梢都是喜悦,还十分感激地给厉辰抛去一个感激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