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第二天清晨，邹琪还在房间里酣酣大睡、梦见厨娘出身的蔡昭媛端来一碗玉露团、大快朵颐吃得正香、枕头都被口水浸湿一大片的时候，厉辰早已吃完早饭，和邹父邹母告别后，独自开车去了公司。
因着司机不在，厉辰不似往常一般，在公司大门下车，然后精神奕奕地走进去，接受所有员工谦恭的问好，而是直接开去了低下停车场，转头上了总裁专用电梯直达顶楼。
厉辰刚进办公室，坐下才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还准备给邹琪发个消息问问她起床吃早饭了没，秘书艾米就敲响了办公室的门“咚咚咚”。
“进来吧。”厉辰将手机放置一旁，信手将桌上的一叠文件摊开，粗略看着。
艾米得到允许，这才轻手轻脚地开门进了来，一手抱着资料，一手稳稳地端着杯咖啡，徐徐走到厉辰桌前，露出职业甜笑，说：“厉总，这是我昨天整理的方案，还请您过目。”说完，不等厉辰抬头，又将那杯刚泡好的咖啡悄悄地放在桌子上，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好像是有些胆怯地说道：“厉总，这是白副总吩咐我给您泡的咖啡。”
厉辰下意识瞄了眼咖啡，心里没有半分波澜，只是有些奇怪，疑道：“白副总人呢，没来上班？”
“不是的，她一早就来上班了，现在就在她办公室里。”艾米生怕引起误会，连忙矢口否定，面露难色，随即吞吞吐吐起来，一看就知是有话但又不知怎么说。
“还有什么事？”厉辰一眼就看出她的窘迫，看着她问道。
艾米这才鼓足勇气，闪烁其词地回道：“白副总她说，从今以后，厉总您的琐事尽数交由我来做，包括整理您的休息室，我知道您一向不喜欢别人乱进您的房间，不敢随意应承，所以特来请示您。”
厉辰静静听着，秒懂了白念念的意思，知道她是故意有此一举，目的或许就是为了激一激他，让他体验一下被疏远的滋味，不过这小算盘打得，在厉辰这里可是半分作用也不起，厉辰毫无感觉，只是沉默了片刻，心里甚至还大大松了口气，为此感到高兴，他本就有意和白念念保持距离，只是白念念一直执迷不悟，这下倒好，她自己先划清界限。
随即便点点头，对艾米说：“既然这是白副总的意思，就按她说的来吧，我也不会让你平白多干活的，你的工资以后就翻一倍。”厉辰只觉浑身松快，心情大好，随口就大方地给艾米涨了工资。
艾米始料未及，一时间目瞪口呆，竟愣在原地，忘了回话，她原以为这二人定是吵架了，白念念才会和厉辰赌气，让自己来给厉辰收拾在公司的生活起居，来之前，心情忐忑不安，上蹿下跳的像只无头苍蝇，生怕一句话讲错，被厉辰骂得狗血淋头，沦为这二人的出气筒。
可不曾想，不仅啥事儿没有，甚至还转危为安，厉辰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心情甚好地给涨了一倍工资，化险为夷之余，怪道：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两个人了。
厉辰见她不答话，跟木头一样动也不动，跟被下了定身咒似的立在原地，脸上尽是吃惊的表情，就笑笑说：“怎么了？”
“没什么！”艾米反应过来，立马大声回答，如梦初醒般兴奋，但为了在领导面前该有的矜持，还是极力克制着脸上的神经，压抑着笑意，恭敬地弯了弯腰，说：“谢谢厉总的器重。”
而后便说了句：“厉总，那我先出去了。”厉辰淡淡点头默许，艾米憋着口气，随即转身出门，生怕多说多错，事故有变。
待真正关上总裁办公室大门的那一刻，才敢放松身形，大口喘气，颇有些劫后余生的庆幸，不停地拍打着此刻还在怦怦乱跳的小心脏。
时间一晃来到中午，快到午餐时间了，厉辰一面批阅着还剩厚厚一沓的文件，一面不时抬头盯着电脑，关注最近的行情。
忽然，门又被一阵“咚咚”声敲响，厉辰还以为又是艾米，便想也不想，头也不抬，继续手上的工作，随口应道：“进来。”
门被“吱呀”一声，轻轻打开，然后清澈地传来高跟鞋响亮落地的声音，一下一下，有节奏地不紧不慢，厉辰瞬间听出了步伐中的不自然和熟悉感，明显不是艾米平时来去匆匆的步调。
抬头看去，果然在意料之中，是白念念！可是以往，她进出自己的办公室汇报工作情况的时候，极少会提前敲门，都是自然而然地推门而入，跟厉辰毫不见外，带着一张精致妆容的笑脸，步伐轻快地走过来，或者极随意地在沙发上落座，声音轻媚娇柔，像是刻意细着嗓子喊：“阿辰。”
这次，倒是不同往常，先是敲门，得到允许后才缓缓推门进来，缓慢顿挫的脚步声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也没有那种讨好般的媚笑，身姿依旧优雅，妆容也比日常更为浓烈，鲜艳夺目的红唇显得她愈加妩媚，越发自信张扬，好像是在无声叫嚣，只是嘴角微弯，有种皮笑肉不笑的怪异，就连那原本满含笑意的眼神都似有若无地发出蛰伏的冷漠，她这种突来的改变让厉辰只觉头皮有些不自觉发麻，好似无数只蚂蚁在发间游走。
厉辰只冷眼瞧着她，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问她什么才好。
白念念倒是也不给厉辰提问的机会，便将怀中抱着的资料放在桌上，而后轻声提醒道：“阿辰，今晚和徐总有应酬，我已经预定好了，在维纳，晚上六点，司机会准时来送我们去。”
她的语气从容不迫，十分淡然，听上去仅仅是在汇报，可是谁也不知道，越是风平浪静的湖面，底下越是暗流汹涌，就好比她此刻的心，明明有千言万语想要质问，却好像被一块巨石死死压抑着，不知从何开口，听上去平淡的语气，实则包含了些许期待，她会忍不住一遍遍幻想厉辰下一秒就会急着走上前来，和她解释清楚一切，然后二人解开误会，相拥释怀，她会把头埋进厉辰的脖颈间，用仅他们二人能听到得音量，低声告诉他：我懂你，我都懂，你只是为了孩子而已！
酸涩的心头好似被密密麻麻的荆棘包裹缠绕，越来越紧，越来越痛，痛得她想要流泪，可只得强行忍下，一次次在心中默念“冷静、冷静！”
可是，厉辰并没有如她想象一般，而是仍旧安坐在皮椅上，神色镇定，深邃的眉眼平静如水，淡漠地看着自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那样的心安理得，就像个永远都高高在上的王者，用冷淡的眼神横扫一切，她的不安越发强盛，心里也越发焦躁，迫切热烈地期待着厉辰的回应，却又有些害怕躲避。
不知是出乎意料，还是在她最不想的意料之中，厉辰客套地笑笑，随即点点头，低沉的声音传来，仿佛要撕裂她的耳膜：“好，我知道了，念念。”
就这么几个字？白念念有些不敢相信厉辰的反应，难道他感受不到自己情绪的变化，难道他对自己的刻意疏远没有感觉？难道他不该再说些什么？
白念念心头一晃，神思略微恍惚，像是被人无情地狠狠打了一拳，那样钻入肺腑的痛，不留一丝给她喘息的机会，像是活生生要把她整个人打碎。
她只能不停地咬着牙自我安慰：我做了这么多，纠缠了这么久，绝不能就这样，看着他越来越远，越陷越深，被邹琪那个贱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绝不！
佯装镇静地吸了口气，自然地垂眸，浓墨般的睫毛挡住了她的眼睛，使人看不清她的眼底的光，她看到厉辰手边的咖啡杯，里面的咖啡还剩了一半，面上已经有些凝固，不知是不是不合厉辰的口味，心底升起一股窃喜和希望，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轻轻地随口一问：“艾米泡的咖啡，还合你的口味吗？”
厉辰闻言，也看了眼桌上的被子，他也能听出白念念的话中之意，淡淡一笑道：“原料都是一样的，口味自然也大差不差。”
白念念眼里的重新燃起的光又瞬间暗淡了下去，喃喃道：“也是。”而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你今天是自己开车来的？姚叔呢，怎么不送你？”
“我给姚叔放了个假，好久没开车，手都生了，正好练练感觉。”厉辰如实答道，惊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地下车库看到的一个背影像你，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所以问问。”白念念不慌不急，信口扯了个谎，脸色怡然自得，看不出丝毫破绽。
厉辰自然也不会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倒是有一件事情，此时此刻，才是重中之重，他坐正了姿态，面色认真，用上司嘱咐下属的口吻，对白念念说：“念念，你待会提前去找媒体交涉一下，让他们今晚不要跟拍了，免得明天又写些不实报道，他们要多少钱，就给他们多少钱好了，没得为了比必要的，影响到你我的名声。”
厉辰这话说得严丝合缝，不忍揭穿白念念的把戏，还给足了她面子，表面上是要白念念去公关，实际上是提醒白念念，不要再找狗仔拍照片传绯闻做文章。
白念念身形一僵，脸色一滞，犹如五雷轰顶，她自然也听得懂厉辰的意思，只是她万分不解，为什么厉辰以前从不怕绯闻影响名声，现在却把这种从不入他眼的桃色新闻放在心上？不是很难猜，她瞬间想到了邹琪，心中不敢置信，却又发恨暗道：又是因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