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同住
“哼,果然水性杨花。之前还赖在医庐,妄想缠着我家先生,现在丈夫一来,就颠颠儿收拾东西跟他走了。”
李奕青倚着门,看着从厢房走出来的女子。
谢予安双手抱着棉被,身后还背着包袱,走得有些艰难。
这女人终于要离开,李奕青本以为自己会很高兴。
但一想到她走得这么干脆,心中又莫名有些不畅快。
难道说在这个女人的心中,那个病恹恹的家伙会比他家先生更好?
她到底什么眼光?!
包袱从肩上滑了下来,谢予安轻唤一声:“哎呀!”
李奕青皱眉:“你小声点,先生才睡下,别把他吵醒了!”
若是往常,谢予安一定会在心里对这个没事找事的家伙一阵吐槽。
但此时她看向这个少年,心中竟是有点发酸。
这孩子虽说动不动就嚷嚷着要赶自己走,到底也就嘴上说说而已,并没有什么实际行动。
与封洲那三人相比,别提有多可爱了。
此前一直嫌他太吵了,现在才发现,与他住在一个院子里的生活,有多么舒坦。
至少不用为自己的小命担惊受怕。
一想到她往后的悲催生活,谢予安长叹一口气。
晃了晃手臂,将包袱抖到一个舒服点的位置,她说道:“等先生醒了,麻烦奕青与先生解释一下我和小瑞搬出去之事。”
说罢又是一声长叹,她摇摇晃晃地走出了院子。
望着那瘦削落寞的身影,李奕青只是张了张嘴,一时忘了数落她。
良久,他终于回过神来,冷哼一身,转身进屋,继续打扫房间。
他不是一直都盼着这个麻烦的女人离开,不要总是在先生面前晃悠么?
现在这人走了,他应该高兴才对。
等先生醒了,一定要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啪”的一声,手中的鸡毛掸子断了,李奕青望着缓缓飘落的几片鸡毛,愣在原地。
片刻后,他将手中的半截鸡毛掸子重重地扔在地上,将所有的不满都怪在了那个只会给他带来麻烦的女人身上。
埋怨完了,停顿了片刻,转头透过房门看向院子出神。
也许是刚经过妖兽袭击的事件吧,村中人心惶惶,几乎没有什么村民出来走动。
连平日里闹腾得要命的孩子们都被关在家里。
整个村子突然过于安静。
李奕青有种预感,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必定是因为那几个莫名出现在这里的修仙者。
而他们之所以会找到这里来,还是因为那对奇怪的母子。
所以说来说去,都是那个女人的错。
越想越气,李奕青忘了控制好力道,一掌拍在了一旁的木桌上,将其震碎。
少年望着地上的木屑,又将这笔账也算在了那个女人头上。
抱着被子,好不容易才走到了院子,谢予安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尽管她并不想与封洲共同生活,但为了谢瑞,她也只能咬牙忍耐。
即使不能将那孩子一直留在这里,至少也能让他拥有更多美好的回忆。
村里一直没有什么外人,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还赖在这里不走了,难免会让人心生怀疑。
再加上他看上去就不是普通人,肯定会招来不少人的围观和打探。
封洲说过,要让谢瑞待在这里的条件之一,就是别让村里人打探他的身份。
特别不能让别人知道他修仙者的身份。
所以谢予安先到村长那边,简单跟他解释了一下情况。
告诉他封洲是自己的故人,因被妖兽所伤,需要在村子里面稍微休养一下。
当她说到“故人”的时候,村长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她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却不想要再解释。
误会就误会吧。
这样应该就不会有人再询问那人的身份了,她可以少浪费很多口舌。
只是在抱着被子离开医庐的时候,她难免还是有些伤感。
不过眼下她已经走到了院中,就算再怎么不想进去,也拖不了多少时间。
深吸一口气,她正准备迈出左脚,屋里就传来了还有些虚弱的声音:“还杵在外面做什么,进来吧。”
这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让她差点脚下一软,跌坐下去。
房门被推开,一个瘦小的熟悉身影冲了出来,及时扶住她的手臂,助她稳住身形。
“放心,我没事。”谢予安看着那个没有表情的小脸,心中一暖。
她家的小瑞就是贴心,跟他那爹没有丝毫相似之处……
除了那张近乎复刻的脸。
抬眼看去,只见那人此时正站在房门口,颇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们母慈子孝。
朝着他勾起嘴角,谢予安很是自豪。
想来这人从未想过小瑞可以这般体贴懂事,所以才会这般惊讶。
这都是她这个母亲当得好。
短短数月而已,就把这个孩子教得这般好。
以后让他惊讶的事情还多着呢。
谢瑞从她的手中接过了棉被,带着她朝着屋里走去。
走到厢房门口,谢予安将肩上的包袱提了提,说道:“眼下只有两床棉被,我已经与村长说过了,他会帮忙去问问谁家还有多余的棉被,晚些时候给咱们拿过来。”
她看向封洲,有些犯愁。
棉被的问题算是解决了,可眼下院中三人,却只有两间房。
谢瑞虽然粘着她,却从不与她睡在一间房里。
他看上去与这个父亲完全不亲近,不可能与他睡在一起。
自己更是不可能与封洲……
脑海中闪过一些不应该出现的画面,谢予安脸上一热,用力摇晃脑袋,想要将那些画面扔出脑子。
反正她是绝对不会与这人住在一间房中的!
封洲并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做出这般奇怪举动。
在他看来,这个女子本身就透着古怪。
不论她做什么,都有可能。
但她的顾虑,封洲还是可以理解。
他伸出手,按住谢瑞的肩膀:“我与这个家伙住在这里,你去另外的房间。”
“这是你儿子,他叫谢瑞!”谢予安将孩子从他的魔爪中拯救出来。
她不理解,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
长得人模狗样的,却会这么对待自己的亲生骨肉。
封洲皱眉:“我没有儿子,他也不叫谢瑞。”
“那你说他叫什么?”
回应她的,只是沉默。
谢予安连忙看着自己怀中的孩子,确认他没有因此而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但谢瑞依然没有表情的模样,更是让她觉得心疼。
这个叫做封洲的家伙,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认!
甚至可能连自己儿子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一定要将这个孩子留在自己身边。
绝对不会再让他过以前那样爹不疼娘不爱的可怜日子了。
“对,他不是你儿子,是我儿子!”谢予安努力压制情绪,才没有朝着封洲吼出来。
作为一个合格的母亲,在孩子面前,一定要控制住情绪。
她到底还是低估了人性。
眼前这人连儿子都不想认,自然更不会在意她的话。
他的眸子中写满了不解,仿佛并不能理解,她为何会这么激动。
但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从她手中拉过了谢瑞:“你可以问问他的意见。”
谢予安看向没有表情的孩子,自信满满地认为,在两人之间,谢瑞一定会选择明显更加呵护他的自己。
结果却出乎她的意料。
望着封洲有些得意的表情,她有些呆滞地抱着自己的小包袱,走出了房间。
直到将整个房间都收拾好了,她才有些回过神来。
叹了一口气,她只能告诉自己,封洲好歹还是在意谢瑞的。
无论是从他的衣着气质来看,还是从白岳、秦一茹对他的态度观察,封洲的地位绝对不低。
应该是个修仙界的大佬。
这样的人物,竟然会主动与别人同住,想来他对谢瑞还是有些感情的。
否则他也不会拖着这副虚弱的身体,跑到这穷乡僻壤地来找孩子。
或许他只是不善于表达而已。
而或许,谢瑞是那个叫做洛清悠的女子,使了什么手段才生出来的。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谢予安自己也是一惊。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封洲看着自己的时候,心理得有多别扭。
还好着封洲看着不像是有什么心理障碍的样子。
否则,万一他将自己当做那个女人,随时可能会要了她的小命。
想到这里,谢予安觉得有些冷,紧紧抱住了自己。
“喂,出来。”不想听到的声音突然响起。
她一个激灵后,与可能会要自己命的男子四目相对,一时忘了呼吸。
“发什么呆?有人找你。”
说完,封洲就转身离开。
“进人家的屋里,竟然不敲门,没礼貌。”谢予安撇了撇嘴,也跟了出去。
院中站了好几个人。
大家一看到她走了出来,都拎着手上的东西围了上来。
“谢小娘子啊,这次多亏了你,虎子才得救了。”刘奶奶第一个上前,将一只母鸡塞进了她的怀里。
谢予安被突然冒出来的鸡吓得够呛,但又不想辜负老人家的一番好意。
手误无措之际,封洲看不过去,将鸡从她的怀中拎了起来。
村长正抱着一床棉被,朝着谢予安眨了眨眼:“小娘子,这位就是你家郎君吧?公子贵姓啊?”
“免贵姓封。”
说着,封洲朝着村长拱手。
看上去倒是挺像那么一回事的,但拎着鸡行礼,实在是滑稽。
谢予安一时没有忍住,笑了出来。
不出意料,她被封洲瞪了一眼。
众人都被他们俩的互动逗笑,咧着嘴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了堂屋的桌上。
只有刘奶奶长叹一口气:“看来我们老刘家一时半会儿是抱不上大孙子了。”
她看了看外貌般配的两人,摇着头失落地离开了。
大家都明白刘一虎对于谢予安的心思,也为那小子感到惋惜。
可人家谢小娘子的夫婿都找到这里来了,两人看着也是郎情妾意的模样,小虎子再没有任何机会。
既然这一家三口好不容易团聚,特别是这对小夫妻,一定有说不完的话。
他们就不方便在这里继续打扰了。
村长拉过了站在一旁的谢瑞:“封公子、谢小娘子,我家媳妇今日做了些糖水,小孩子一定喜欢。对吧,小瑞?”
小孩子不理解他为何突然这么说,只是仰头看着他。
“小瑞跟爷爷回去喝糖水,然后今晚就在我家住下,别打扰你阿爹阿娘。”
说完,他也不等谢瑞的回应,就直接拽着他走了。
众人也意味深长笑了笑,纷纷跟着离开。
就连封洲的表情都有些不自在。
只有谢予安一脸困惑,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终于,她转头看向一旁的男人:“小瑞不在家,就没人做饭了,我们晚饭怎么办?”
封洲嘴角抽了抽,拎着鸡走到了院子的角落。
他暂时不想与这个古怪的女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