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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华丽的吊灯出神。xuanlume
假如一切尘埃落定,我想要更自由、更崭新的一生。至于爱情和长相厮守的份量,仿佛也没那么重。
假如重新开始,我和张明生就可以做一对寻常的爱侣吗?
假如一切幼时的阴霾都会被驱散,未来可以任由自己选择,张明生又追求什么样的人生呢?
想要控制别人的人,可能经历过有过失控失权的成长阶段。想要被他人安排一生的人,或许从来没被坚定地选择过。
人一生都在为自己的缺口寻找拼图。
只要在找,只要觉得自己缺失,人生就永远在漏风。
我希望张明生站得稳一些。
枫林湾21号的餐桌较我从前见过的都要小些,玻璃桌面,桌垫花式繁复,盯久了会眼花。阿海见我打完了电话,前去厨房做饭。
说是做饭,其实就只是制作一些超市买来的半成品。一开始我们是要出去吃饭的,可是我和阿海共坐一桌,总是吃得尴尬无言,连侍应生都不肯来我们这桌服务。过了不到半个月,我们就决定,重启豪宅冷如寒冰的厨房。
我们两个都不算挑嘴的人,更没有什么闲情雅致,几乎是有泡面就能活的地步。
至于我喜欢的餐厅,只有我心情好时,它才能锦上添花。在我日日忧心的时候,在那里吃的每一口海鲜,都是雪上加的霜,沉沉地坠着我的胃。
郁闷中,阿珠姐的得力手下又发来了讯息。
这位兄弟姓高。在我的记忆里,他人如其名,不仅个子高,还生得五大三粗,身材壮硕到能撞飞张明生,他办起事来却格外心细。
他是自告奋勇向阿珠姐请缨要来帮我的,说是曾经有个电影梦,但一晃三十年,人已经在帮派里做大做强,留名江湖指日可待了,只好放弃当初少年时青涩的梦想。一个人一辆车,一台录音设备,一台高清的摄像机,两把手枪,无数子弹,就这么昼伏夜出半个多月,终于等到了我想要的东西。
我不禁咋舌,他的梦想真的是做导演吗,我看更像是做私家侦探。
我点开了他发来的视频。
传送到手机上,视频已经压缩了许多,又发送给笔记本,来来回回,使高大哥精心设计的光线和角度黯然失色。
镜头是安置在一家酒店门口的,记录了某天下午一点半到三点五十之间的宾客出入情况。
高大哥还贴心地勾出了我们监视的那几个人:三个身居高位的警察。
他们收了张耀年的贿赂、涉嫌杀害张明生父母,而后被张明生威胁,又被不知名的凶手虐杀。
看看他们,一个个都升官升衔,吃得膀大腰圆,早就不是一线的警员。
我打心里觉得他们活该,多行不义必自毙,只可惜后来那几位遭遇同样虐待的年轻一线警员何其无辜,竟然和他们落得同样的下场。
想到这里,我盯着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来回拉动进度条。
一共三位,行色匆匆地先后离开。
人有亏心事,比起鬼敲门,更怕能夺取他们富贵和地位的活人敲门。看来张明生的恐吓信真的起到了作用,不枉我费尽心思斟酌模仿,请人帮我挨着寄出。
阿珠姐的人来无影去无踪,个个刀尖舔血惯了的,这帮在高位待久了的人,哪里调查得出来。
高大哥忽然打来的电话,厨房里的阿海听觉灵敏,警觉地走了出来。
我亮给他手机界面,他才放下心。
他们见过一面,搭了两句话才发现是彼此是同乡,当晚就搂着肩侃天侃地到凌晨,留我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玩纸牌。
我接通高大哥的电话:“喂,高大哥。”
我刚听到高大哥说了两个字,视线就被电脑视频里的一个人吸引了。
我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按动鼠标,放慢,来回拖动,看清楚以后,我瘫倒在了椅子里。
手机里一片寂静。
方才我没有接话,高大哥大概知道我在忙,就先没有讲话。
我疲惫地捋了一下头发,讲道:“高大哥,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烦你再讲一遍。”
“我要讲的你应该已经看见了,”高大哥说,“是他吗!”
我只给三个人发了恐吓信,但他们聚集这天,一共来了四个我眼熟的人。
第四位,就是我的老师,金顺发。
“是,”我凝重地点了点头,随后来回抹了几把脸。
当亲眼看到你的猜想成真时,并不会有太多起伏的情绪。
你只会觉得疲惫,然后想要快点打起精神结束这一切。
三个手上有人命的人收到了相同的恐吓,自然会串通起来商讨对策。
他们绝不会叫一个从未参与过的人加入进来。
张明生父母的死,金顺发绝对有份。
“他离开以后,我跟了他一阵,警惕性很高,我差点被发现,”高大哥在电话里告诉我。
“一切小心,”我已经十分感激,不希望高大哥因此出事。
“放心,我们兄弟不会搏命为你办事的,只是好奇而已,”高大哥笑了两声,“他打了一个电话,很得意的样子。”
“麻烦你叫兄弟帮我跟住他。”
“好,有事再联络,”他毫不犹豫地挂断了。
留我一个人继续查看高大哥发来的新视频。
这个视频更模糊一些,声音也嘈杂,有往来的车辆鸣笛声,孩童的嬉闹和路人的攀谈声。
但在视频结尾,一句压低嗓子说出来的话被录了进来,听起来说话的人当时出了什么恶气,专门来嘲笑仇人。
他说:“哈哈,你也有今天。”
听见这句话,我心里大概有数了。
此时,阿海端着一碗汤走了过来,这也是他们家乡的习俗,伤筋动骨要喝骨汤鸡汤所有炖起来又浓又香的汤水。
阿海不擅长炒菜,炖汤倒是还可以。
我放松肩背伸展了一下,笑嘻嘻地去接阿海手中的碗。
不过他没有递给我的意思,而是越过了我的手,安安稳稳地放在我面前。
阿海结结巴巴地说:“小,小心烫。”
阿海又说:“张先生让我嘱咐的。”
我一时无言,场面尴尬得我汗毛竖起。
半晌过去,我端起热汤,放在嘴边小口吹,垂着眼,佯装漫不经心地讲:“张明生应该给你涨工资。他最近在做什么,还没有死吧。”
“最近应该在筹办活动,”阿海回答得很认真。
“活动?”
“说是珠宝行要推出新设计,还请了当红影星。”
“张耀年去吗?”
“去的”,阿海讲,“听说是要为长孙坐镇。”
我冷笑一声。
我看他是看不过张明生刚一经手家族企业就树立良好形象吧。
张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