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帝王榻,千金囚61
但假的就是假的,无论如何也成不了真。
就像是沙子,再如何,也无法与天上的月亮同争辉。
魏枝的人生也许偏离过轨迹,也许经历了许多不属于他人生的苦难,但最后,走上的,依旧是属于他的那一条路。
但即便这样,不可否认的是,魏枝的人生,的确被一个外来的穿书者毁得乱七八糟。
她的存在,只让魏枝尝到了苦,几乎难以见甜。
人们不愿意去歌颂苦难,因为并不是所有的苦难,都是有价值有意义的。
若能平安幸福一生,谁又愿意从小便经历颠沛的人生
就如魏枝,即便没有经历这些苦难,原本的他,也如风光霁月的君子一般,荣耀加身。
苦难对他的人生没有任何的意义。
被人抢走了原本的一切,无怪魏枝会如此痛恨那些外来者
赫连钺看完整本书后,书被他狠狠砸到地上。
如今想来,仅仅就这样杀死陆夫人,倒是便宜她了。
她机关算尽,妄图让陆长安取代属于魏枝的一切,但有些东西,注定好了,天生就不属于他。
书落地后,系统021直接趴在上面,爪子和牙齿一齐上阵,开始毫无形象的撕咬那书。
那本书上有巨大的能量,系统021若是能消化掉它,也算是意外之喜。
无论是赫连钺,还是魏枝,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他们的人生,不应该如此浅显的,只由一本书来决定。
系统021啃完那本书后,整只统消失,回到空间中去消化能量。
临走之前,系统021宛如喝了假酒的小猫咪,迷迷糊糊的想道:它之前给赫连钺买的那个读心术大杀器,好像最近没啥大用
没啥大用=垃圾货=它买到假货=有人坑骗它=有人伤害它幼小的心灵,骗它小钱钱
系统021神志顿时清醒了几分,竟然有人敢骗它的钱
从古至今,只有它去骗别人的钱。
可恶,等它吸收完能量,它就去投诉那个无良卖家。
竟然骗一只可怜小系统的钱,什么黑心卖家,赚得什么黑心钱。
那可是它提心吊胆,吭哧吭哧刨了一大晚上的墙,才换回来的钱。
简直不可饶恕。
……
系统021回自己的空间去消化能量,赫连钺回寝殿,紧紧的抱住了魏枝。
赫连钺从未想过,魏枝的人生,竟是这样的。
被人一路差点逼至疯魔,却依旧存有一丝良善。
他的人生,本该顺遂美满,受过最大的疼,只在赫连钺的龙床上受过。
那才是魏枝最初的人生。
但他的人生,被无耻的偷窃者给窃取了。
……
宋远舟拿着那本书,沉着脸回了宋府。
他一回去,便进入书房,拿着书仔细的读了许久。
几炷香后,书房内传来东西被砸碎的声音,宋远舟直接被气到眼睛发红。
那书中描写的,竟是如此不堪的东西。
什么让帝王死在他身上,那分明,分明是二人在床榻间说的淫词艳语。
魏枝第二日醒来时,依旧躺在赫连钺的怀中,被他完全的抱入怀中,满满的安全感。
不知为何,魏枝今日觉得心中很是畅快,像是心上一直压着的那块沉甸甸的石头,被人给挪开了。
眼前所见之景,完全的明媚了起来。
他甚至心情很好的,想同陛下一起去骑马跑上几圈。
说到马,魏枝想到马场还有一批人没有解决。
陛下在他身边,他杀人的念头都淡了许多,没想将那些女子全部给杀了,但那么些人在宫中,想起来多少有些让人不愉快。
待赫连钺起来,魏枝同他一道用过早膳后,二人一道去了马场。
之前事忙,追风还未被送走,现在依旧待在马场内。
不过它现在却是不敢再让任何人近身触摸它,但凡有人敢靠近它,它下一刻便直接朝着那人撂蹄子。
赫连钺和魏枝一道出现,几乎是他们二人一出现在马场,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温雪柔被魏枝抓了,现在在同路奇做伴,马场内比较出色的世家小姐,便就剩下了宋羽心和嘉柔郡主。
此刻再见两人,在马场待了一段时间后,周身气质都沉淀了许多。
赫连钺一出现,许多双眼睛明里暗里的放在他身上,除了宋羽心,她停下手中的动作,直起身,直勾勾的看着魏枝。
在这里的这些时日,她冷静下来,自然也想明白了,魏枝从一开始就在利用她。
魏枝就算真是那等贪图富贵之人,也应该知道,娶了她,才会让他的官途走得更为顺畅。
可为什么,他连骗都不愿再骗骗她
要说宋羽心有多喜欢魏枝,倒不尽然,她只是不甘心。
她样貌身世样样出众,为何魏枝要如此对待她。
但她看着魏枝,魏枝却不乎她的目光。
上一世宋羽心和陆长安在一起后,做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欠魏枝良多。
宋羽心此人,性情高傲,上一世她并不爱陆长安。
这一世也并不爱魏枝。
她想要的,从来都是权力。
上一世,陆长安是状元之位最有力的争夺者,所以在元宵节上,面对陆长安的有意接近,她的态度是欣然接受。
甚至为了坐稳状元夫人的位置,她还特意去求了宋远舟帮陆长安在朝中打点。
但上一世,陆长安没能成功坐上状元郎的位置。
反倒因为魏枝的存在,整日神思不宁,做事连连出现差错。
而后陆长安因为科举作弊的事被抓入大牢,宋远舟也因为此事被牵扯,后续又被魏枝查出他同蛮人有勾结,竟然伙同那些人给陛下下蛊。
魏枝直接带着人,将整个宋家上下全部抓了个遍,最后流放的流放,斩首的斩首。
父亲和夫君皆因为此人而出事,宋羽心对魏枝可谓是恨得牙痒痒,费尽心思想要报复他。
上一世宋羽心在见到魏枝之后,看见魏枝右面上大片的海棠花。
再加上魏枝被江璃毁容时,十五岁,样貌同那时候没有多少变化,她很轻易的就想起了魏枝的身份。
而后,京中关于魏枝的流言突起,魏枝之前的过往伤疤,被人以一种极其残忍的方式揭开。
包括他曾经在红鸢阁中待过几年,后面被沈逸带回家中的事,全部被人传了个遍。
那时赫连钺中了毒蛊,魏枝疲于追杀蛮人,追回解药,压根分不出心神来管这件事。
各种流言迅速突起,大家都说,魏枝,是青楼中出来的低贱玩意,只会靠卖屁股伺候人。
有人说他在青楼中待了那么久,估计没少被人上过,全身上下烂到了极致。
说的人多了,见没有人管,便有大批大批的人出来说,他们曾经是魏枝的恩客,早就在床上玩弄过他许多次。
还说魏枝价格十分便宜,几十两银子就能让人睡。
后面这事还牵扯到赫连钺身上。
说魏枝能坐上如今的位置,同他的能力无关,全靠他不要脸的爬上了帝王的床,靠出卖身体,才换来如今的风光模样。
魏枝在外疲于为赫连钺找解药,压根不知道京中发生的这诸多事 。
流言闹得太过,最后闹到了病卧在床榻上的赫连钺面前。
赫连钺那时蛊毒发作,整个人被吊着一口气,气息很是微弱。
也是因为听到了这些流言后,他才头疼脑涨的想着,若他死了,魏枝该怎么办 。
没人宠着护着,朝中,估计想要魏枝死的人不在少数。
不过这么几日,便有人如此中伤他,若他真死了,那些人,又会如何对待他的新棠。
前几日的时候,就有人隐晦的问赫连钺,他若真出了事,是否要让魏枝陪葬。
帝王死后,让侍寝超过三次的妃嫔陪葬,这是宫中的惯例,就连当初赫连钺的母妃,也没能躲过这一遭,差点被拉去陪了葬。
因为有成婚的念头,魏枝和赫连钺在宫中没有特意遮掩他二人的关系,有心人多少知道魏枝日日宿在赫连钺龙床上的事。
赫连钺从头到尾,就只召过魏枝这么一个侍寝 。
若他真死了,魏枝便是他唯一需要陪葬的人。
魏枝并非赫连钺妃嫔,没有受封赏之位,无论如何说,这陪葬的事理应落不到他身上才是 。
但魏枝在朝中树敌太多,赫连钺才病着,便有人想借此事,将魏枝也一并除去。
陪葬
有人在赫连钺耳旁故意说着让魏枝陪葬的好处 。
地下湿冷,让魏枝陪葬,赫连钺在底下便不再孤单,魏枝也能一直陪着他。
耳边的人喋喋不休说了许多,但赫连钺脑海中出现的,只有冷冰冰的泥土,一点一点将魏枝活生生掩埋的景象。
赫连钺知道,若他开口,哪怕被人活生生的用土埋着,同他一道死去,魏枝应该也是会愿意的。
可魏枝愿意,赫连钺不愿意。
赫连钺想:孤的新棠,如今不过二十多岁,还未完整的见过这个世界,还有许多风景他未去见过。
平时那么黏人,半夜起来找不到孤时,都能一个人坐在床上难过很久。
他才二十多岁,人生的路程还未走过二分之一。
魏枝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他还那么小,赫连钺哪里舍得让他在这般年纪,就被人活生生的用土给埋死。
舍不得,赫连钺舍不得。
哪怕知道,也许他死后,魏枝极有可能会在时间的冲刷下,将他忘记。
魏枝的生命中,也许会再遇见许多对他很重要的人,赫连钺不过占据了魏新棠十五岁到二十多岁的时间而已。
帝王的独占欲让赫连钺难以放手,让魏枝离开,任由他投入别人的怀抱中。
但比独占欲更强烈的情感,是赫连钺舍不得,舍不得让魏枝在这个年纪同他一起去了。
他该好好的活着,比任何人都要活得更好才对。
赫连钺让人将在他耳边进谗言的那人拉出去砍了。
而后赫连钺披着一件外袍,艰难起身,喘着粗气,让身旁服侍他的老太监将他扶到桌案前。
点着烛火,写下了最后一道圣旨。
圣旨中,封了魏枝为相,给予他辅佐新帝的权利,并将手中所有暗卫,在他死后,全部交给魏枝。
赫连钺怕他死后,没他护着,朝中那群老东西欺负魏枝,所以连夜下了令,调回远在北疆的银一和金一。
在人生的最后一段时光里,赫连钺为魏枝铺好往后所有的路,这样,即便他死了,魏枝也能如他那日许下的愿望那般:新棠永安。
在那张明黄的布料上盖上玉玺的时候,老太监看见陛下的手一直在抖,从指骨到手臂,都在颤抖。
无人知晓这个曾经在北疆雪原上英勇同野狼搏斗过的帝王,此刻究竟忍着怎样的痛苦。
要怎样的痛,才让赫连钺都疼到无法控制自己的手臂。
玉玺安安稳稳落上圣旨的那一刻,赫连钺紧绷的眉峰才松懈了下来,沉沉的呼出一口气。
圣旨被交给赫连钺身边最忠心的铁甲卫首领,交给别人,他不放心。
赫连钺收好圣旨后,咳了几声,帕子一擦,全是从喉咙中咳出来的血,颜色灼人得很。
那些血,像在催促他,他的时间快到了。
老太监看他收起圣旨后,以为他要上床去歇息,连忙上前准备扶他。
赫连钺摆了摆手,重新展开了一面大宣纸,提笔,手抖了抖,在上面落下一个大墨点。
赫连钺直接用袖子擦了擦那个大墨点,没擦去,他便没再管,直接提着笔,在那一张宣纸上写下很多人的名字。
字迹有些颤抖,不是很工整,但每一笔,赫连钺都写得很认真。
烛火照在他的侧脸上,模样竟有些柔和,殿中一时间极安静,只有笔落纸上的声响。
殿中太过安静,在一旁伺候的老太监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然后看到了烛火照耀下的赫连钺。
老太监忍不住想,这或许,是他见过陛下最温柔的一面。
平日里的赫连钺,模样总是凶戾且冷漠的,宫中除了魏枝,压根没人敢靠近他。
偶尔看着他,会觉得这是一匹孤独且凶悍的狼王,旁人轻易近身不得。
也只有魏大人在身前的时候,陛下才会有一丝人气,有喜有怒,模样才甚是真切。
赫连钺和魏枝,他们像是一个个体,合在一起,才会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