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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帝王榻,千金囚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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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到人的踪迹很简单,但要将他们二人弄死,对于年仅十五岁的魏枝而言,是一件极不容易的事。

    魏枝没有冒进,耐心的跟着那二人的踪影。

    那二人本来是打算在村子的附近等着大部队,但眼看等了许久,他们的人还没有来,那二人低声怒骂了一句后,起身准备离开。

    魏枝悄声跟在他们身后,伺机而动,寻找机会将这二人杀死。

    魏枝袖子中揣了一把匕首,此刻,他将东西握紧在手中,慌乱的心才安定了下来。

    回去的路上,天色有些暗沉,到处是荒草,魏枝走在最后,一边跟着走,一边拔了一些坚韧的草,将它们全部搓成一股坚硬的绳索。

    而后,在那二人距离有些远的时候,他一个飞扑出去,一手捂着落后那人的嘴巴,一手用那个草绳,死死的将人的脖子勒住。

    那人在蛮人之中,力气和体格算是小的,但力气也都比年仅十五岁的魏枝要大得多。

    不过魏枝勒住人之后,趁那人还未回过神来,反抗的力度还不大时,拿出随身带着的那把匕首。

    他狠下心,想起白日被蛮人一刀砍掉脑袋的老师傅,漂亮的墨色瞳孔中满是让人心惊的狠辣之色。

    魏枝下手的力道很准,没有丝毫犹豫,第一次杀人,手和身体虽然都在微微的颤抖,但魏枝知道,死的若不是这人,便会是他。

    魏枝不想死,只能让别人死。

    那人嘴被魏枝的手捂住之时,在魏枝的手上咬了很深一口,但没多久,耳边传来刀锋刺开血肉的声音。

    魏枝一只手死死捂着那人的嘴,另外一只手,在用绳索勒住人之后,立刻拿上匕首,狠狠的捅进那人的腹部之中。

    眼看那人还有气,还愤怒的看着魏枝,魏枝咬牙,用刀子连连又捅了好几刀。

    直到那个人瞪着眼睛死去,魏枝才卸了力。

    魏枝坐在地上,手上满是鲜血,他看着自己被血液染红的双手,唇角微弯起一个弧度。

    害怕吗?魏枝问自己。

    他当然害怕,后面拿刀的手都有些抖。

    但比起杀人,魏枝更害怕的是没有未来的自己,随便就能被别人杀死的自己。

    魏枝微垂着眸,仔细的看了一会儿手上的血,在荒草声中,犹如一条稚嫩的毒蛇,初次朝敌人露出了他的獠牙。

    荒草使劲的晃动了许久,但好在临近冬日,荒原上的风很大,时常吹动野草,带来很大的动静。

    以至于那走在前面的人一时半会,没有发生同伴已经被人杀死的事。

    他刚想回头朝同伴抱怨一下风太大之时,又被魏枝以同样的方法,勒住了脖子。

    但这人比之前那个更不好对付,他察觉到魏枝手中有匕首,一只手牢牢抓住了魏枝握着匕首的那只手。

    那个蛮人靠的是力气比魏枝大,但魏枝求生的欲望和意志,比任何人都要强烈。

    双方在荒原中拉锯了许久,额头和后背都有细汗出来。

    情况看得跟着魏枝过来的那二人都有些担心,想出手时,却见魏枝一个用劲,右膝盖狠狠的朝那蛮人的胯间踢去。

    力道之大,下手之狠,让那跟着魏枝的两人,隔着一段距离,都感觉自己隐约听到了蛋碎的声音。

    那蛮人瞬间面露痛色,一时松懈,魏枝抓住这个机会,手臂一使劲,直接用匕首在人脖子上划了一道很深的口子。

    鲜血顿时喷射而出,将魏枝一张本就有些脏的脸染红,只露出一双带些冷漠的双眼。

    暗中有两人窥见这场面,目光相对,顿时害怕得后退了几步。

    下手好狠辣的小少年。

    直到那人彻底的断绝声息之后,被血液溅了一身的魏枝才彻底松懈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现在整个人狼狈得不成样子,握着匕首的手臂还在微微发颤,心脏跳动得飞快。

    天色已经黑了,但好在有月亮,隐隐约约的还是能看见一些事物的轮廓。

    在夜晚,荒原内有各种各样的声音传来,但魏枝都不怎么害怕。

    那个蛮人眼睛还睁得大大的,就这样直瞪着魏枝,有些死不瞑目。

    魏枝坐在野草上,一只手蒙住那尸体的眼睛,一只手用匕首将脑袋砍下来。

    魏枝知道,自己从那夜,拼了命才从那个死人坑中爬出来之后,心态就有些变了。

    他前半生,从未与人为敌,不照样,落得那样一个下场

    就连后面,每一个对他好的人,他一点都留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死去。

    魏枝想,他只是想再厉害一些,让自己再强大一些。

    魏枝摸了一把脸上的血,然后脱了外袍,将东西包裹好,然后带着它们,去找赫连钺。

    待魏枝寻着痕迹找到赫连钺所在的军营之时,已经是半夜。

    军营中有留人看守,贸然闯入的魏枝,就这样被抓了起来。

    然后成功见到了赫连钺。

    赫连钺白日见魏枝时,魏枝还只是脸上脏了些,其他地方还是干净的。

    但此刻,他整个人全身上下,就没一处干净地。

    赫连钺看他,简直像是看到了一个又丑又脏的小流浪。

    赫连钺有些嫌弃的移开了放在魏枝身上的目光,让人放开魏枝后,视线落到魏枝带来的那个包裹上。

    东西一被人打开,从里面滚出来的东西,让在场的人一片讶然。

    魏枝目光直勾勾的看着赫连钺,朝他一字一句道:“我做到了,殿下,请您,让我留下来。”

    赫连钺之前说的那句话,本来是故意用来拒绝魏枝的,结果没想到,这人竟真的办到了,带回来的东西,还多了一个。

    赫连钺看魏枝的眸中,对他多了几分欣赏。

    是个有狠心的小崽子。

    那夜过后,魏枝成了赫连钺身边的一个小侍卫。

    他年纪太小,达不到入军营的要求,但赫连钺可以将他培养成自己的亲兵。

    魏枝也是这时才知道,为何那日那些人会唤赫连钺殿下。

    因为他的确是当今陛下的儿子。

    身边养了个小侍从之后,赫连钺的身边直接多了条小尾巴。

    那条小尾巴,长得丑兮兮的,右脸上满是可怖的疤痕不说,还天天跟在赫连钺的身后,一声又一声的唤他殿下。

    每天聒噪得赫连钺心烦意乱。

    魏枝一开始跟在赫连钺身边时,因为赫连钺气质太过摄人,有些不敢接近他。

    但他发现自己无意间拍了几句赫连钺的马屁,说了几句夸他的话之后,赫连钺眼神都柔和了些。

    魏枝在红鸢阁待了很长时间,练就的看人的功夫,全花在赫连钺身上了。

    魏枝后面发现,殿下才是最好读懂的人。

    他高兴了,眉峰会低一些,眼尾会稍微上挑一个微小的弧度,然后面无表情的赏你一个赞同的目光。

    他若是生气了,眼眸微眯,眉眼微微绷紧,浑身散发出暴躁,想砍人的气息。

    无论是生气还是高兴,都极好读懂。

    身为赫连钺的近侍,魏枝被安排在赫连钺帐篷的外圈的一处小榻之上,时时刻刻跟着赫连钺。

    赫连钺早上醒了,自己穿好盔甲之后,掀开内帐的帘子,看见的就是半大的少年费力的将厚重的盔甲往身上套的画面。

    丑东西,又丑又蠢。

    赫连钺看不惯,直接走过去,直接将盔甲拿起,二话不说就往魏枝身上套。

    魏枝被这大力套得一脸懵,脑袋露出之后,才看到赫连钺的身影。

    “丑东西,跟上。”

    穿着厚重盔甲的魏枝立即颠颠的跟了上去。

    但盔甲太重,他身板太小,走得有些费力,赫连钺又生得高大,步子一步可以当做魏枝的两步。

    察觉到魏枝跟不上之后,赫连钺皱了皱眉,有意放缓了步子。

    但看着魏枝的眼神很是嫌弃,这么弱小的身板,到时候若敌人入侵,真不知道究竟是谁保护谁。

    但当天晚上,吃饭的时候,魏枝发现,旁人的饭菜都是一个平碗,除了他的,给他打饭的碗,里面的菜都冒尖了,打菜的师傅还一直往他碗里压。

    军营中的粮食不多,每一个士兵每一日的饭菜,都是有定额的。

    像这种情况,压根不会出现。

    或许是看出了魏枝的困惑,打菜的那个厨子高声道:

    “你碗里多出来的饭菜,都是殿下的份额,他说你太弱了,长得跟颗豆芽菜似的,他的份额给你,你多长点身体。”

    “殿下还说,免得到时候,你还没上战场,大铁刀直接将你这小身板给压死了。”

    魏豆芽菜枝:“……”

    这种又感动,又心塞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

    吃完饭后,天色已晚,魏枝回到营帐中,赫连钺的营帐中燃着烛火。

    魏枝掀开内帘,乖乖的站到赫连钺的身后,等候他的吩咐。

    但赫连钺这时,似乎不是在处理军事,而是在练字。

    他浑身气息有些狂躁,但手中拿的笔很稳,冷戾俊朗的面容上,没有一丝表情。

    但魏枝就是看出,他在生气。

    而且是气得很严重的那种。

    但不知为何,越是待在他身边久,越是觉得他生气的模样像是某种大型猫科动物。

    魏枝探头去看,他手中的笔虽然依旧握得很稳,但笔杆在他的大力抓握之下,几乎要变形。

    从从入营成为赫连钺的近侍以来,魏枝还极少看见赫连钺生如此大的气。

    殿下虽然外貌看着不好接近,但魏枝在他身边,从未见过他发脾气。

    头一次见他如此生气,倒是生出了一丝好奇心。

    魏枝好奇心冒出了一点尖尖,勾得他心痒痒,很好奇究竟是何事惹赫连钺生如此大的气。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魏枝的脑袋探出头,越探越出格,还差一点便能看见究竟是何事引得赫连钺生气时。

    “看够了吗?”

    赫连钺突然出声,直接将魏枝吓得没站住脚,啪嗒一下,整个人朝着桌案倒下。

    桌案上还有砚台和墨水,那桌案又是坚硬的石头做成的,人若是磕在上面,打翻墨水弄一身不说,还极有可能会受伤。

    但魏枝没能彻底倒下去,赫连钺一只手,牢牢的扯住了他的后颈。

    像拎只小鸡仔一样,轻易的就抓住了魏枝。

    魏枝因为惊吓,眼睛瞪得圆了些,眼神还有些懵。

    赫连钺看他这模样,唇角不自知的勾起一个小弧度,但嘴上还是不留情的嫌弃道:

    “蠢死了。”

    但他刚刚的模样,被魏枝看入眼底,魏枝愣了下神,看着赫连钺已经恢复平淡的唇角想:

    原来殿下也是会笑的。

    但为什么殿下看着他笑,他会心慌意乱

    魏枝没时间想这个问题,然后被赫连钺放下之后,赫连钺看着魏枝,再看看桌案上的字。

    突然一撂毛笔,心情不高兴了起来。

    凭什么他尊贵的手,每日还得被军师按着在这军营中练字,学习。

    伺候他的这小东西,每日却过得如此快活自由。

    “坐下,学。”

    赫连钺强硬的命令魏枝坐下,然后递给了魏枝一支同样的毛笔,逼视的目光落在魏枝身上,强迫他跟着一起学习写字。

    赫连钺之前在冷宫中生活,几乎没学过什么文字。

    待他入了军营之后,在这方面很有天赋,但让他写字的时候,破天荒的,向来自傲的殿下,第一次有了羞愧的感觉。

    然后在见过他那狗爬一样的字之后,营帐中的军事大概猜到些什么,然后强硬的按着赫连钺,开始每日学习文字。

    赫连钺身形高大,使惯了大铁刀,头一次拿这小不拉揪的毛笔时,常常一个用力,直接将毛笔给掰断。

    后来好不容易控制了力道,终于不会再将毛笔掰断之后,用它写出来的字却是不堪入目。

    军师温以恒,对着未来帝王那宛如狗爬的字看了又看,最终还是冷着脸,给赫连钺布置下了每日抄写二十个字,每个字二十遍的任务。

    每日练字时,是赫连钺最为烦躁的时间,但烦躁归烦躁,他还是耐着性子,坐下来练字。

    但此刻魏枝一番动作,恰好让赫连钺注意到他的存在,当即决定拉他下水。

    赫连钺此时不过二十岁左右,做事干脆利落,心中想什么,便直接做什么,情绪较日后而言,要外露许多。

    但却不知,这事对魏枝而言,并非是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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