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朋友

    “破天剑！”

    观众席瞬间炸开了锅，战若黎先前没有显露出半点有关破天峰的能力，众人以为他入门时间尚短，没有学会破天峰的秘术，可此时战若黎突然施展出了破天剑，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这一剑升起，居然与萧子轩的耀星剑分庭抗礼，将那满天星辰震得有逸散之势，身后的真犼虚影化作一道流光融入狴犴剑中，这一剑带着破天的气势落下。

    萧子轩轻喝，耀星剑表面泛起阵阵涟漪，鬼车的纹路从剑柄逐渐爬满剑身，剑柄处突然多出了一对翅膀，带着无穷的紫金色灵力斩出。

    霎时间，两把剑相碰，代表着两座主峰的传承，爆发出了强大的灵力。

    比试场地内瞬间被灵力所充斥，观众席上根本无法看到二人的身影，尽数被灵力所遮挡。

    待那碰撞的光芒消逝后，场内两道身影逐渐变得清晰，正在飞速地碰撞着。战若黎舞动狴犴剑，淡黄色的灵力尽显霸气，不时间真犼怒吼一声，偶尔有道道飞剑射出，额上的王字透露出无尽的威严，若凝视那王字，隐隐有种令人臣服的感觉。

    萧子轩不同，紫金色的双翼在身后招展，耀星剑挥出，每一剑都携带着星辰之力，那是诸天星辰所凝聚出的力量，目前萧子轩能持续这个状态两柱香的时间，两柱香以内，萧子轩的灵力近乎无限，因为他能沟通诸天星辰来补充灵力，这就是星峰的强大之处。

    说到底，战若黎即便再天赋异禀，他也只是入门半年的新弟子，对于破天峰秘术的理解终究不如萧子轩对于星峰秘术的理解，但他胜在自身研习的其它秘术足够强大，而那破天峰秘术与狴犴秘术又极为契合。战若黎能在半年内领悟破天剑，狴犴秘术功不可没。

    转眼间，两人已经交战了上百回合，场中灵力翻飞，炫目的剑气荡漾着，剑锋如雨般闪过，时而虎啸连连，时而禽鸣阵阵，好似上古异种大战，令人心颤。

    萧子轩那召唤鬼车的秘术还有持续时间，但战若黎此时却有些灵力不济了，毕竟他只是通玄境圆满，在灵力总量上要弱于萧子轩不少，这一番大战令其消耗极大。

    战若黎的眼神突然变得坚决，萧子轩通过战若黎目前所剩的灵力判断出，战若黎要放手一搏了。

    满天的淡黄色光芒亮起，战若黎双手腾起，狴犴剑升入空中，随即隐没于灵力中，战若黎全身都向外散发着淡黄色的光芒，一道道符文从体表闪出，在身后凝聚，好似构成了一幅画，那画中是一把剑向下落去的场景。

    战若黎双手结印，狴犴残魂从体内剥离，随即也升入空中，与空中的灵力融合在了一起。虎啸声不绝于耳，战若黎体表碎裂的灵力铠甲燃烧着，双眸透出的灵力大有几分天神降世的气势。黑发随灵力而动，天际宛若一只活生生的狴犴悬在那里，令萧子轩居然感受到强大的压迫感。

    这一击绝不简单，萧子轩这样判断，耀星剑有一缕不宜察觉的紫金色升起，在空中凝成剑形，萧子轩拍动双翼升入空中，九头鸟鬼车的虚影从天而降，一同降临的还有一道巨大的紫金色光柱。战若黎手中的耀星剑经过那光柱的洗礼，化作万道碎片，在空中重组，而那道凝成剑形的紫金色也悄然融入其中。

    突然，耀星剑收敛了光芒，只有光芒在剑身表面流动，但并不外泄。此时的耀星剑没有任何威势，与战若黎那边相反，但越是这样，此招越令人感到非凡。

    战若黎那边，伴随着真犼被融入到空中，积蓄的淡黄色灵力一震，一只巨大的狴犴剑投影从灵力中显化出，足足有十丈长的狴犴剑缓缓探出，大有几分洪荒的感觉令人回想起上古时期的神兽大战。

    萧子轩眼中精光闪烁，带着那毫无光芒外泄的耀星剑迎了过去。在他斩出的那一刻，耀星剑突然爆发出了无与伦比的光芒，鬼车虚影从萧子轩体内脱出，于其身后闪耀着，耀星剑瞬间变大，与那狴犴剑大小相仿，疯狂地吞噬着周围的灵力，与狴犴剑斩在一起。

    刀刃碰撞，令人牙酸的声音响彻，随后灵力炸开，两道强大的攻势泯灭于场内，爆发出的强大灵力将整个场地席卷，外界的投影根本看不到半点有关二人的情况。

    场内卷起了风暴，持续了两息时间，随即缓缓平静了下来，一道苍老的身影放下了手臂，战若黎与萧子轩出现在了众人面前都投影中。萧子轩身上的灵力铠甲破烂不堪，脸上一道道划痕向外渗透着鲜血。战若黎的情况更糟，为了汇聚灵力，他将灵力铠甲都融入到了那一剑中，此时的他拖着狴犴剑，身上处处向外溢着淡黄色的血液。

    两人交谈了几句后，老者点了点头，大手一挥，两人身上的伤势尽数消失不见，只是两人的神色格外疲惫。古战场空间的出口有很多，萧子轩从另一处离开，脸上挂满了笑容。他记起了自己修炼的初心，这才是一个修士该遵循的正道。每一位修士踏上修炼之路的理由都不同，但那正是修炼下去的动力，以及保证修行之路始终处在正轨的良方。

    在黄泉等人那边，战若黎呆呆地走出，引得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于此。毕竟他的实力能与萧子轩相抗衡，仙剑阁内又出现了一位绝顶天才，日后恐怕会掀起滔天风浪。

    战若黎即将路过黄泉时，他感受到了黄泉的气息，抬起头看向黄泉。突然，他笑了，来到了黄泉面前，在众人惊异地目光中，向黄泉伸出了右手：“黄泉，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黄泉也同样惊讶，但依旧伸出了右手，与战若黎握在一起：“好，但是你知道……什么是朋友吗？”

    点了点头，战若黎突然对黄泉道：“你来自黄家吧？”

    黄泉一愣，不知战若黎为何会这样说，摇了摇头：“我来自商乐国的一座偏远的小山村。”

    “不，你一定来自黄家，我能感受到你身上的黄家血脉。黄战两家自古缔下盟约，此后两家亲如手足，与司马家一同建立了大周王朝。你身上有着黄家的气息，我的感应不会出错的。黄泉，今后我们就是朋友了。”说罢战若黎对其他人一笑，退出了观众席。

    “能看得出来，战若黎好像变了，说话的语气都从命令的口吻变得平和了。但是怎么听他这样说话，让人感觉很奇怪呢？”李勉嘀咕道，战若黎的变化着实让人感到奇怪，从前飞扬跋扈的他好似突然变得平易近人了。

    望着战若黎离开的背影，黄泉心中却在想关于黄家的事情。他好似不止一次听到别人提起黄家，黄家在大周王朝内的势力极大，甚至堪比皇室战家，而自己记忆中的名字告诉自己叫黄泉，莫非真与这黄家有什么关系不成？

    大周王朝的三大支柱家族中，战家与司马家的人黄泉都有相识，战若黎的实力毋庸置疑，以此可以看出战家的强大，而司马家中黄泉认识司马玉，虽然司马玉被逐出了家族，但黄泉在与司马玉昔日的谈话中了解到了许多关于司马家族的事情，司马家的实力极度强大。

    司马玉的亲生父亲是一位神隐境强者，并且年岁不大，只有七十余岁，这是一位活生生的天才。要知道，七十年在修士的世界中并不算什么，修士达到窥天境就能活上五百年，到了驭道境后寿命可达上千年，神隐境强者能活到三千岁，这就是修士的逆天之路。以七十年达到神隐境，虽然是靠着司马家族的资源才能成功，但这也足以见证其天赋，不少修士哪怕拥有成吨的修炼资源也无法突破，比如司马玉。

    但司马玉在炼药方面颇有天赋，这属于隐性天赋，司马家族的高层并没有发觉，而平日里司马玉也见不到家族中的长辈，只能任由佣人欺辱。

    顺带一提，司马家中就连最普通的婢女都是通玄境的实力，常驻的守卫就达到了窥天境，司马家族最不缺少的就是强者的数量。万年多的积累，令家族有了庞大的资源，他们完全可以用修炼资源在二十年内堆出一支十万人的窥天境军队。

    司马家与黄战两家的关系并不融洽，如今暗地里有许多争斗，但黄泉并不担心战若黎会对司马玉有什么针对性的举动，一是大周王朝内有传言，战若黎接近司马家，能够崛起是靠着司马家的支持，但司马家曾出面澄清，不过众人都不相信。战若黎与司马家的某位长老谈话的画面被人以灵力投影的方式公之于众。

    第二，就算战若黎并没有亲近司马家，司马玉也已经被逐出司马家，不算是司马家的人了，战若黎没有针对他的必要。

    但不论战若黎是何等身份，这个朋友都是值得一交的，战若黎的实力无可挑剔，加上大周王朝三皇子的身份，与战若黎交朋友能免去很多麻烦。

    而且，黄泉总觉得战若黎定然没有外面传的那么简单，以他的实力来说，头脑定然十分灵活，只是在战家生活太久，从小位居高位，才会一口一个战仆地叫。他的大哥，大周王朝的太子战天殇，按照时间变化，如今是二十二岁的驭道境强者，不知战若黎能否超越他。两人日后必定有一场大战，去争夺皇位的继承权，可黄泉决定他不一定会求助于司马家，这是一种直觉。这种直觉源自战斗中，从战若黎所修的秘术中就能看出他并不是这样的人。

    修士修炼秘术时也会按照自身的性格来选择，同样的，修炼的秘术也会潜移默化地改变修士的性格。一些心思缜密的修士更适合研习阵法类的秘术，或是较为阴柔的秘法，而性格刚烈的人则适合威力强劲的秘术。但若是从小修习这些秘术，秘术也会反过来改变修士的性格，战若黎从小研习狴犴秘术，黄泉觉得战若黎不会是背叛国家与家族的人。

    战若黎离开那观众席后，抬头望向天空，此时的天空万里无云，一片蔚蓝。这诸星战开设的地点就在破天峰山脚下，刺目的阳光射入战若黎的双眼，但战若黎并没有感受到任何不适，只觉得双眼暖洋洋的。

    脑海中突然回想起了萧子轩在古战场空间中对自己说的话，战若黎笑了，对着天空大笑，双眸逐渐澄澈，一道太阳形状的印记印在了战若黎左眼中。

    “你是三皇子，没错吧，你的狴犴秘术正是战家所传，因此你能在这个年龄就拥有如此强大的实力。但是，你从生下来就身居高位吧，身边的人尽是你的仆人，而你的兄长战天殇忙着修炼，无瑕与你闲谈玩耍。你的二哥也是如此，但却被司马家族所害，最终身亡。你没有朋友，只有仆人，所以你想收其他人当你的仆人。”

    “但是，这不过是你排解孤独与寂寞的方式罢了，你只是想找一个能与你闲谈，共同修炼的人。那为什么不让别人以朋友的身份靠近你呢？”萧子轩向战若黎伸出了手，“这个世界不是只有主仆之分的，还有朋友一词。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成为你的朋友，是你让我再度找到了修炼的意义。”

    战若黎寻了一处草地，躺在柔软的棉草上，望着湛蓝的天空：“原来这就是朋友，黄泉，萧子轩……原来，世间还有这种奇妙的关系，就算没有利害关系，没有血缘关系，依旧可以成为很亲近的人。”

    “战若黎，我相信你并没有投靠司马家。”黄泉的声音突然从一旁传了过来，不知何时，黄泉一人来到了这边。

    战若黎早已知晓黄泉的到来，但依旧是望着天空：“你一定是黄家的人，有机会和我回一趟京城吧。你不要声张，关于你的推测，我不能告诉你对错与否，这是一场对弈，以天下为筹码的对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