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一直到坐进顾清远的车内，姚贝贝都是懵的。她也没想到，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就搞出了这么大的一个乌龙，谁知道这叔侄两个人竟然会买同款车。
迈巴赫左边的后视镜已经碎掉，摇摇欲坠地挂着。项链垂下来，轻轻地晃动着，闪烁着点点光芒。
顾清远伸过手去，将项链从后视镜上摘下来，递给姚贝贝。细冷的链子静静地躺在他骨节分明的大手中，似乎轻轻一拉，就会断掉。
姚贝贝顿了下，才伸手去拿。顾清远却忽地合上手掌，项链被他握住。姚贝贝不明所以地抬眼去看他。
顾清远漫不经心地将项链搁到一旁，淡声问：“这是云帆送给你的？你现在是打算还给他？”
姚贝贝已经冷静下来，她并不想提顾云帆，尤其是考虑到顾清远和顾云帆的关系。她将项链拿起来，放进包里说：“后视镜，我会赔偿的。”
从别墅内出来，没走多远，顾清远忽地把车停到路边。他侧头去看姚贝贝，冷淡的声音带着探究和关怀：“很难过？”
姚贝贝只觉得心里堵了一股气，咽不下，散不开。猛地被人关心，顿时又觉得酸涩委屈，她扭头看向窗外：“你停这里干什么？”
周围除了郁郁葱葱的树林，再无其他。在漆黑的夜里，幽暗荒凉，一眼望去，只剩下黑黝黝的轮廓。
顾清远轻笑一声说：“总之不会是杀人越货。”说着他忽地打开车门下去，转到后备箱，不知道是去取什么东西去了。
姚贝贝趴在椅背上，向后看去。车内的微光打在顾清远的身上，给他笼上了一层柔和的光。他这个人虽然冷漠疏离，过了最初面对他的那份不自在之后，却又莫名让人觉得可靠。
姚贝贝正想着，忽地见顾清远从后面拿出一根棒球棍来，他单手挥了下，似乎觉得顺手又满意。接着大步向姚贝贝这边走来。
姚贝贝：“”
顾清远走到车旁，微微弯下腰，敲了敲车窗，不容置疑地说：“下来。”
姚贝贝摇了摇头，她内心极其复杂，完全摸不透顾清远要干什么。但是无论如何，总不会是什么好事吧？
或许，她刚刚的话，有什么得罪他的地方，他要在深更半夜里，将她扔到这里，送她一根棒球棍，任由自生自灭。
顾清远也没有多少废话，拉开车门，探身进来，将棒球棍塞进姚贝贝的手里，拉开她的安全带，指了指前面的挡风玻璃，在她耳边低语：“下来砸了它。”
他语气轻松，就好像这车是一件不值钱的小物件一样。姚贝贝握着棒球棍不知所措：“我没有想砸你的车，我说了是个误会。”
顾清远手撑在座椅的两侧，深幽的眼眸看着她：“那回去砸他的车？又或者，我帮你去砸？”
两人僵持片刻，姚贝贝渐渐松了手，她眸光闪动，像是被欺负了一样，轻轻移开脸。顾清远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倾身又将安全带来过来，帮姚贝贝扣上。
他靠得很近，仿佛温热的呼吸都交错在这狭窄的空间里，淡淡的松木香味让姚贝贝莫名忆起那个雨天，顾清远撑伞等她。她的心好像也跟着安静下来。
顾清远再次回到车上，手里拿了一瓶饮料给姚贝贝。姚贝贝认出这是之前她送给顾清远的奶茶，当时顾清远就喝了一口，便放到了一边。
姚贝贝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我刚刚确实态度不好，可也不能喝毒饮料，都放了几天了。”
顾清远有片刻的怔忪，他低头看了一眼饮料，又看了一眼愤慨的姚贝贝。明白她的意思后，顾清远蓦地笑出声来，他不常这么笑，眼底都仿佛坠了星辰一般亮起。
半晌，顾清远咳一声收住外露的情绪，可是怎么掩不住勾起的嘴角。他对姚贝贝说：“新买的，不是之前那一瓶。”
姚贝贝也噗得笑了一下说：“我还以为你说喜欢，是客气话。”没想到，顾清远竟然也喜欢喝这种甜饮。
顾清远没说话，又恢复了之前冷淡的状态。
车子驶入市区，汇入川流不息的车流之中。姚贝贝想起刚刚被她弄坏的后视镜，诚恳的说：“那个后视镜，我真的会赔偿给你的。”
顾清远不咸不淡看姚贝贝一眼，说：“我不需要你赔偿，你不需要和我分那么清。”
“那怎么行？这是我的错，我应该负责任。”姚贝贝觉得和顾清远并没有特别熟悉，再加上唯一的纽带顾云帆，恐怕之后也不会再有关系，还是算清楚的好。
顾清远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扣着方向盘，盯着前方的路，漫不经心开口：“也好，跟我的律师去说。我记得随意损坏别人财产，超过一定数额，可以追究刑事责任。”
姚贝贝顿时哑然，所以刚刚顾清远让她砸车不是更把她往火坑里推吗？她抬眼觑着顾清远的脸色。顾清远神色平静，让人捉摸不透他说得是真话还是假话。
法律意识淡薄的姚贝贝，顿了半晌，软了语气，悄悄妥协：“那怎么办，那我就不赔偿你了？”
“你实在想赔偿也不是不行。”顾清远却又话锋一转。姚贝贝立刻提起心来。只听他接着说：“听说你是插画师，我需要你帮个忙。”
原来顾氏集团名下有一家度假酒店，他们最近正要做宣传企划。顾清远想了一个四季的主题，她希望姚贝贝可以给他们的酒店画四季的概念宣传图。
这是一个大工程，姚贝贝通常是不会接得，工作室只有她一个人，耗时太长，她怕赶到吐血，都不能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
而再招了两个助手，姚贝贝又负担不起。更何况，如果接下这份工作，那不岂不是和顾氏集团要常常有来往，这一点都不符合她的预期。
姚贝贝最不喜欢把关系搞得复杂，她的生活简单，她这个人的思想也很简单。她犹豫了片刻，和顾清远商量：“我有一些朋友可以接，都是很厉害的画师，我跟他们谈谈，你觉得怎么样？”
顾清远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我不喜欢讨价还价，我喜欢你的作品，所以才会请你来做这份工作。如果你不接，我当然也不会真的追究你的刑事责任。”
姚贝贝一下子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边是良心上的谴责，一边是她内心的抵触。正犹豫着，姚贝贝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顾云帆打过来的。
手里铃声在车内响了良久，姚贝贝终于还是接了起来。
“贝贝，你在哪呢？”顾云帆从别墅内走出来，嘈杂的声音逐渐隐没，他语气焦急的说：“听黄寒说，刚刚还看到你了。”
姚贝贝早已经变得理智，她态度平淡，却充满决绝地说：“是，我到二楼去找你。我想，我们两个人就到此为止吧。”
顾云帆十分错愕，姚贝贝仿佛晴天霹雳一般砸到他的头上，静默半晌，他才急忙说：“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前两天不是说要找我谈谈？我现在就过去找你。”
姚贝贝拒绝道：“不用了，我已经回市区了。我觉得我们也没有谈的必要了。因为我不知道你说得那句是真，哪句是假。”
“是因为赵念吗？”顾云帆说，“我跟她真的没有什么，现在只是朋友。我对她也说得也很清楚。你在哪呢？你怎么回去的？我现在就去你家。”
姚贝贝只觉得身心疲惫，忍不住提高了声量：“你别来我家”
忽地，姚贝贝手上一空，手机被顾清远抽走。顾清远神色淡然的看着她，似乎在征询许可，姚贝贝点点头。她实在觉得累，现在不想和顾云帆谈，可说什么他又不听。
“是我。”顾清远冷声开口。他将车子停在路旁，开门下车，两个人的说话声隔绝在车外。
姚贝贝坐了片刻，也推开车门走了下去。晚风微凉，姚贝贝只觉得身心都是冷的。顾清远站在路旁，倾长笔挺的身材格外惹人注目。
姚贝贝走了几步，听到顾清远混着凉风的清冽的声音：“我是在你的别墅看到她的，就带了她出来。”
“她哭了没有？”顾云帆懊恼的说，“我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但是她肯定误会了。小叔，你帮我先送她回家吧。”
顾清远眉头微蹙，声音冷了下来：“因为赵念？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如果放不下她，就别来招惹别人。以前的事情闹得还不够？”
“我真没有。”顾云帆烦躁的说，“小叔你别管了，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我自己事情自己能处理。”
顾清远说：“你以为我乐意管你。把你自己的事情处理清楚再说。再闹出事来，波及了公司，是准备让我把你送出国？”
“小叔！”顾云帆有些无可奈何，“那你帮我告诉贝贝，我明天再过去找他。”
挂了电话，顾清远一回头，就看到姚贝贝站在不远处，脸色冷白，风吹起她的发丝，她问：“你也知道赵念。”
顾清远说：“知道。”
“那她和顾云帆是什么关系？”姚贝贝顿了顿，又说，“算了，如果你想告诉我，早就会告诉我。”
顾清远确实没有说得想法，他立在灯影之中，依旧是那副疏离冷淡的态度：“贝贝。你们两个人的事情，不该迁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