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那我们快走。”萧婉策马而去。
韩温跟上。
陆学仍然站在原地没反应过来,眼瞧着他们俩并驾骑行而去。陆学钻进马车跟上,万般懊恼自己今天没有骑马。
行至太傅府后,萧婉下马对身边人交代,“晚些时候去告诉宋氏,她孩子已经死了,我们已有怀疑的几个人,正在排查谁是凶手。”
韩温早在昨晚已浏览过宋氏丟子的案情,事发太快,没有人证线索可查。至今不曾找到孩子的尸体,韩温不解萧婉为何现在就判定这孩子死了。
韩温犹豫是否询问之际,陆学匆匆赶来,他率先开口询问萧婉原因。
“猜的。”萧婉道。
韩温:“……”
“这种事岂能儿戏,我瞧宋氏憔悴至极,已然不堪打击,公主若只是猜测,还请不要随便告知为好。”陆学脸色严肃正经,拱手请萧婉三思后再做决定。
“在下韩捕快,认真负责,毫不儿戏。”萧婉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这套捕快衣裳,提醒陆学配合她现在伪装的身份。
陆学托下巴疑惑,马上冒出一个新问题:“为何姓韩?”
陆学转即看向韩温,韩温仍旧淡然不改面色,倒叫他抓不住任何端倪。
“你猜。”萧婉又用‘猜’来敷衍陆学。
陆学叹口气,暂且不计较这事,他怕计较了自己今天就过不去了。只劝萧婉在没找到孩子尸体之前,最好不要随便下论断,绝了一名伤心母亲的最后希望。
萧婉惊讶地挑眉打量陆学,“没看出来陆判官还挺有善心。”
“韩捕快谬赞。”陆学微微笑了下。
“那烦请陆判官发善心可怜我,别再烦我了。”萧婉不爽地斜睨一眼陆学,就迈着大步进太傅府。
陆学马上跟上,“韩捕快的要求实难满足,我现在可是京府判官,职责所在,必须留下来查案子。”
陆学转而问韩温是不是这个道理。
韩温淡笑一声,未说话。
朱太傅不在府中,因有韩温提前交代,太傅府的子孙们都不敢来打扰,只有葛管家前来迎接。
“周安昨日偷跑出去赌钱,被罚了四十板子拖回房里,早饭后他兄弟端饭给他,就发现他死在地上了。奴带人去瞧情况,发现他身子还是温的,想必才死没多久。”
葛管家简单讲述完经过,就将大家领到地方了。
人同样死在一间下人房里,为五人一间的通铺。因早上忙活,同屋做粗活的下人都在外,只有周安一人在屋内。
张英检查过尸体后,告诉萧婉死者刚死不足半个时辰,死状与上一桩福顺的案子几乎相同,皆头朝下着地,磕断颈骨,颈后有三处绿豆大小的淤青,距离均匀相近,中间的淤青颜色较重。
萧婉查看桌子上的茶碗,五个全部倒扣,其中有一个边缘水迹明显。她挨个查看窗外,在北窗外平整的干土地上发现到一条湿陷的痕迹。
“杀福顺和周安的应该是同一名凶手。”
这让萧婉很意外,她本以为福顺的死可能跟她舅舅庾长治有关,但现在太傅府上出了一个跟福顺死法一样的家奴,事情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韩温也有此猜测,“两名死者的死法,自己颈后的淤青都太过相似。”
“除了这一点,还有一个共同之处,往窗外泼水。”萧婉指向北窗外的地面。
韩温和陆学都凑过来查看,韩温若有所思,陆学则立刻表示他很疑惑,请萧婉解惑。
“在福顺身亡的现场,东窗左扇窗纸下方有一处褶皱,很像水打湿窗纸干了以后导致。
我推测两起案子凶手都是在行凶之后,将茶碗里的水匆忙倒出窗外。
福顺案我们抵达现场时,死者已经死亡近两个时辰,太阳东升之后,日头刚好照在东窗上,水迹干得比较快。而在这桩案子中,水则被洒在北窗背阴处,加上案发时间比较短,所以到现在仍留有痕迹。”
“两名死者在身亡之前,都没有挣扎喊叫的迹象。凶手应该是故作友好的进门,假意给死者喂水,趁着搀扶死者起身之际,出其不意揪住起后颈衣领,令其强行头朝下摔落床,扭断脖颈。为了伪装其无意跌倒致死的假象,凶手都将茶碗里的水倒出窗外,恢复原状,装作没人来过。”
“太精彩了!”陆学禁不住拍手称赞萧婉这一番推论十分缜密,有理有据,“像是亲眼见过凶手犯案一般。”
韩温:“两名死者后颈下方出现的三点淤青,该是破案的重要线索。”
“会不会是宝石戒指?三根手指都戴了?”陆学想了想,亮出自己手上的戒指。
萧婉摇摇头。
“不像,如果是三个手指带着宝石戒指,淤痕之间的距离大概在半寸远左右,但这三处淤痕距离更近,倒很有可能是什么特别形状的戒指造成。我猜凶手的身份应该不会太过高贵,他深知高门府邸的奴仆们在清晨这段时间最忙,并且挨打受罚的奴仆都很不受人待见,选择在这个时间段动手杀人,既下手容易,又很难被发现。”萧婉解释道。
韩温补充:“凶手须得身体强壮,力气大,有些武功底子,才可将福顺和周安两名青壮男子轻易揪推到地上
,令他们顷刻间被扭断脖颈毙命。”
萧婉点点头,很赞同韩温所言。
“仔细排查周安与福顺之间是否相识,有什么共同之处,都和什么人结过仇。”萧婉提议道。
韩温立即依言吩咐下去。
陆学几次动嘴唇想插话,但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等三人一同离开太傅府的时候,陆学可算找到机会去跟萧婉说话。他刨根究底地追问萧婉,为何那般肯定宋氏的儿子已经身亡了。
“怎知不是被伢子拐走?又或是他遇到什么好玩的跟着跑了,一时走丢?”
“随你想。”萧婉偏不告诉陆学。
“既然韩捕快这么肯定,那不然我们打个赌!”陆学继续追着萧婉道。
“不拿人命作赌,虽说我觉得这孩子已有九成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不过我倒希望结果如你所言,他只是一时调皮走丢了,哪怕是被伢子拐走,至少命还在。”萧婉叹了口气。
韩温不禁看一眼萧婉,精致细白的小脸上挂满惋惜之情,目光点点晦涩有哀愁,可见她真心在为那名素不相识的孩子惋惜。公主心思纯善,以己度人,倒是难得。
“对对对,我们不赌人命,我们赌谁猜得对。”陆学狡猾地换了个说法,对萧婉说道,“我若猜错了,任凭韩捕快差遣一个月,韩捕快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若猜对了,韩捕快只需要发自真心地回答我一个问题就好。”
“好。”
既然陆学死缠着没完,刚好他提的条件很诱人,萧婉便干脆答应了他。
“韩学士呢,选哪一边?”
一旁在侧的韩温静默听二人说话,本不打算参与讨论。突然被陆学询问,他微蹙起眉头,脸色越发显得刻板。
萧婉和陆学双双紧盯着韩温,等着他选择。
韩温眸中微光迅速闪过,作答道:“陆判官。”
萧婉斜睨一眼韩温,不禁哼笑一声,心里直骂韩温是笨蛋。看来这位权臣也没有她想象中那么聪明,竟然选择相信那个不靠谱的陆学,等着脸疼去,你一定会后悔!
陆学这次是真的很惊讶,他没想到韩温会站在自己这边。据他之前的观察,他以为韩温对华阳公主多少有点那方面的意思。可现在看来又不像了。难道只是他忧虑过甚,纯粹多想了?
韩温其实非常相信萧婉的判断,他之所以会选择站在陆学这边,只因他怕他选择公主这边,公主会多心多想,所以他宁愿选错的那一方。
隔日,官府突然接到报案,有百姓在芝麻巷的一处柴草垛里发现了一名男孩的尸体,散发着恶臭。
张英等人先行赶去现场勘察验尸,萧婉和韩温、陆学随后骑马而至。
陆学刚到巷口,就禁不住用绢帕掩住口鼻。等到了地方,他瞧一眼那地上已经腐烂生蛆的男童,转头就忍不住要吐起来。他在小厮问天、问地的搀扶下,赶忙躲远了去吐。
萧婉和韩温如常下马,走到尸体边看了一眼,立刻辨出着男童左眼角那颗黑痣。
张英对二人拱手道:“死于扼颈窒息,大约已有二十天左右,观其年纪衣着以及眼角的黑痣,皆符合宋氏之子夏林的容貌特征。”
张英还表示已有衙差去通知宋氏来认尸。
“草民冤枉啊,这虽是我家的草垛,但人我杀的,不是我!”
一名膀大腰圆的三十多岁男子哭哭啼啼跪地,对韩温磕头分辩着。
他身后跟着两名衙差,显然因为尸体的问题,他已经提前被衙差们控制起来了。
“此人名叫程文,是个屠户,家就住在这。”衙差对韩温回禀道。
“程文?我记得这个名字,可是托媒人说亲给宋氏的那个屠户?”陆学吐完了,就赶紧跑回来,生怕自己错过什么。
程文仿佛什么都没听到,只是不断重复:“不是我……真不是我……跟我没关系啊……”
“林儿!”宋氏在钱大娘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见到地上的尸体,疯扑过来,跪在孩子身边痛哭。
钱大娘看到孩子的尸体,眼泪也跟着下来了,直叹怎么会这样。
两厢哭了一回儿后,钱大娘就去劝宋氏,宋氏身子摇摇晃晃,已然要晕了过去。
钱大娘马上搀扶住宋氏,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痛恨地对程文大骂:“你丧良心! 她一个寡妇,不过是想自己养着孩子不愿改嫁,你为何要干出这等猪狗不如的事!”
“我没有!我没有!她拒了我的求娶之后,我早断了心思了!”程的脸肥而圆,泛着油光,瞧着就有几分猥琐。此刻因为急着争辩,面目有些扭曲,更显狰狞。
“胡说,明明前几日我买肉的时候还听他跟人提起过。”在旁围观的一名百姓气愤道。
“你还狡辩!”钱大娘声嘶力竭地痛骂。
宋氏这会儿清醒了些许,勉强爬起身,就朝程文扑去,要他偿命。
萧婉命张英和锦环拦住了宋氏。
“好歹毒的心肠!求娶不成,贼心不死,就杀了人家儿子!”
围观的百姓们纷纷议论,指责程文。
陆学也十分愤怒,他阴冷眯着眼去瞪程文,立刻命人将程文缉拿回京府处置。
陆判官已经
下令了,萧婉当下只是一名捕快,这时只好看向韩温。
韩温眼睛一直淡漠地平视前方,感受到身侧萧婉的注视后,立刻开口道:“慢着。”
“为何?”陆学不解地追问韩温。
“陆判官抓错人了,”萧婉指着宋氏身侧的钱大娘,“她才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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