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一通分析
……
雍国历,11月21号。
夕阳郡发兵六万,兵起郡城。
六万军队皆武者,除必要的材料外,不携任何辎重部队,沿着雍国主干道前行。
望凌军一路上毫无避讳地散发气势,将沿途的所有城池当作了自家的补给点,遇城则进,基本没有人敢当拦路虎。
——真要敢挡,那就不叫拦路虎,叫螳臂当车!
但不是所有城主都这么明智,比如天河城,建在了大兴河两边,横断最重要的交通要塞——大兴桥。
其城主乃世袭,传承七八代下来,后代不成器,目光短浅不说,还养成了嚣张又贪婪的性格。
见夕阳郡六万大军横亘城池之前,那城主仿佛有恃无恐,开出了一个天价“过河费”,不给就别过,要是敢硬来就毁桥!
而他的下场——
现在尸体还被挂在自家城门前,是生生风干而死的。
好在这种看不清局势的蠢货就这么一个,总体来说是无比顺利的。
一个多星期后,距离皇城还有三百公里的地方,望凌军与一支人数达万余的皇朝军交汇于城垣峰之前。
这支皇城军队仿佛是从周边某个要塞紧急调集而来,人数不过万余,阵形也很匆忙,更是普通人军队,只有将领是一位内息境武者。
故而,在坐拥六万武者军队的姜有梨面前,短短时间内就溃败逃散。
胜利后的望凌军在原地整备了小半天,继续出发。
结果还没走二十公里,又遇见了一支军队,同样是一万左右。
这支军队要比之前那支战斗力强不少,可依旧不是对手,再次一败涂地后逃散。
姜有梨心中疑惑,但没说什么,只是吩咐整备半天后继续出发。
可再往前三十公里,他们又迎面撞上一支军队!
……
姜有梨的军队当然是轻松取胜,可他没什么喜色,反而面色凝重地召集了麾下参谋。
整个望凌军的参谋部都被大换血了一次,大量提拔了来自郡城的才能之士。
“军主,皇城明显在用人命拖延时间啊!”
一个长着络腮胡的文士站起身说,他叫从农,是秦元亮亲自推荐过来的。
——值得一提的是,秦元亮以郡城需要人主持大局为由,没有随军出征。
从农一说话,有人点头附和,但立马也有人提出异议:
“军主,依我看,他们并非是在拖延时间,而是知道我军来势凶猛,想借助频繁的战争拖疲我军,并让我军消耗过多的粮食!一旦我军疲惫,又缺少粮食,必生哗变,届时他们就可以以逸待劳,派出真正的大军一举拿下我们!”
提出异议的人叫做晏风,同样是秦元亮推举而来,如今三十七岁,前半生郁郁不得志,几年前被秦元亮慧眼识珠提拔起来之后,展现了非凡的战略眼光,是原麒麟军的重要人物。
从农对上首的姜有梨拱了拱手,对着宴风说:“如果只是为了让我军疲惫而来骚扰消耗,应该更加频繁进攻才对,为何还要给我们半天的休整时间?这是很明显的拖延时间的举动啊。”
宴风反驳道:“这并不是在给我们休整时间!从农兄你没发现吗?这三场仗都是我们率先迎上,而他们在原地未动!
“正如我之前所说,我军兵强马壮都是武者,他们却是普通人军队,若长时间奔袭过来进攻我们,首先自己就异常疲惫,还如何对我们造成骚扰、甚至消耗?
“因此,只有以逸待劳,提前占据有利地形,等我军抵达后再接战,才有可能多消耗我们一点有生力量!所以,他们不是不想更频繁地进攻,而是根本做不到!
“而且我认为,我们后方可能已有军队插入,试图寻找、截获我方的辎重部队,可惜他们猜不到,我们根本就没有辎重部队!”
众人听到宴风最后一句话,都哈哈大笑起来。
一路走来,已经有不少探子在明里暗里打探望凌军补给队伍的路线,虽全都无功而返,却只觉得是藏得太深,还在源源不断派人搜寻。
毕竟谁都想不到,足足六万人的军队,即使路上有城池,也不可能不携带任何补给!
从农唰地一声撑开折扇,摇头说道:“在宴兄口中,似乎消耗我军力量是一件很轻松愉快的事情,但实际上,他们每一次组织进攻,消耗的都是己方的人命!
“三次下来,损失的兵卒高达一万四千余,可我方的损失呢?伤者不到一百人,亡者更是零!这个消息必然会被斥候带回去,消耗肯定是消耗不过我们的,可他们依旧乐此不疲,为什么?”
宴风接着他的话回答:“很简单啊,皇城用的是攻心之计,待我军连续轻松获胜,将士们的警惕性必然降低,纵然士气如虹,心里却会逐渐不把敌方当回事,然后敌方再用诱敌深入之法,把我们带入真正的陷阱,那时,即使我军不会溃败,也会损失惨重!”
说着,他对着上首的姜有梨拱手,语气铿锵有力,“军主,敌方用的乃是阳谋,虽剑走偏锋,但未尝没有成功的可能,毕竟人心难控,需知骄兵必败啊!”
望凌军虽一路势如破竹,无人敢挡,但参谋们没有一个敢沉浸在这场虚假的胜利氛围之中,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些连开胃菜都算不上!
雍国数百年底蕴,国祚无比深厚,此时几万军队根本不是他们真正的力量,而是从周围城池中紧急调遣而来的城卫军!
要是让皇城用这几万马前卒军队成功算计到了望凌军,那么在此后真正的战争中,望凌军都不用打了,直接认输好了!
皇城能人异士无数,作为参谋的宴风不敢自负,压力极大,他只能穷尽自己一生所学,尽量去分析皇宫内的想法。
宴风论述完自己的观点,又对姜有梨拱了拱手,才坐下。
姜有梨点点头,看向依旧站立的从农。
从农没有坐下,肯定是还有自己的想法。
果然,从农说道:“宴兄分析得很不错,皇城确实可能有这个打算,但——我们两个的观点,似乎并不冲突。
“皇城为什么不能一边拖延时间、一边进行你口中诱敌深入的‘阳谋’呢?或许,拖时间是他们想要的,但消耗、甚至提前坑杀我们,同样是他们想要的!”
此话一出,宴风愣住。
姜有梨眼睛一眯,问了一个在两人观点之外的问题:“从农,你为什么这么坚持地认为皇城是在拖延时间呢?”
从农顿了顿,说:“直觉。”
众参谋:“……”
没顾得上姜有梨露出异样神色,从农连忙补充:“此前我们遇到的三支军队,排兵布阵尽显慌乱,说明他们是忽然得到了前来拦截我们的命令。然而,按理来说皇城早就应该得知我们的消息,为什么还会如此匆忙?
“所以我才猜测,皇城内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暂时无法解决,只能尽可能拖住我们的脚步,直到皇城腾出手来才能应对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