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拈花(11)
小尾闻言,不作多评,只说眼前事情已了,自己不便叨扰,明日便告辞了。
乌阳却是一惊,乌宅此番能揪出内鬼,全靠小尾查出的线索才有眉目,还没有好好酬谢一番。
小尾婉言谢绝,说自己还有别的事情要忙,无论乌阳怎么劝都没用,笃定了心思要离开。
最后,乌阳说因为那个掌柜的事,金城里似乎还牵扯出其他游商惑众之事,官府对其很是重视,一律严查身无户籍,面目陌生者。
小尾这般出去,肯定免不了一番盘问的,乌阳说自己今日还有些余事未结,且等明日,他亲自送小尾出城,乌家和官府还有些交情,带个人出门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最后,小尾依言,答应乌阳明日再出发。
却在晚间,小尾将我护在身前,夜深人静之时,走出了房门。
乌宅很大,可小尾因之前查探之时已经摸索了个大概,走出乌宅于她而言很是轻松。
却在一处临水拱门之时,乌阳独身站在那里,看着一身轻便行装的小尾,笑的温雅: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睡不着,四处走走。”小尾道。
“你这走远了些,莫要迷路了,我带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找的到路。”
“我带你回去吧,顺路。”
“不用了,你去忙吧,我还想再走走。”
“我陪你。”
“不用了。”小尾再三拒绝。
乌阳脸上的笑意有了一丝裂缝:“你在躲什么?”
“我在躲什么,你不知道吗?”小尾似笑非笑。
“倒是不蠢。”乌阳脸上的亲和之色荡然无存:“什么时候发现的?”
“在你父亲说你不务正业的时候。”
小尾的本命之能,尚有一处,便是辨人。
虽不能明辨善恶,细分是非,可绝不会将一个正气凛然的人看错,譬如乌父。
查看野灵那晚,乌父全程里只说了不务正业四个字,眸中除了被野灵附身的疲惫,可更多的是失望,但眸底清正之色不减。
便是这样的一个人,在乌宅其他人,甚至是诸多外人眼中,成了是非不分,性格孤僻,独断专行之辈。
可细分下来,白手起家的是乌父,凭一己之力让乌家在金城立足且尚有一席之地的人是乌父,涉猎诸多行业经久不衰的是乌父,立行规,正己身的人,还是乌父。
与之相比,眼前这个恨不得被捧上天去的乌阳,除了一个好名声,似乎再无其他长处。
乌父出事的一个月里,乌家铺面接连关门了数家不说,管家月底送账的脸色都苦着的。
可乌阳却是不急,除了四处“寻请”高人,便是打着巡店的名号出去,归家偶遇小尾之时,身上却是符咒的烟灰气息。
起初,小尾倒还没太在意,毕竟乌父如此,任谁都没有心思再去掌管什么铺面,凡人常说关心则乱,求神拜佛想要家宅安宁,那一身的烟灰气倒也能说的通。
后来虽疑点重重,可小尾不是多事之人,懒得去过问别人的家事,全然不在意。
就是在乌阳“查”到内鬼那天,登门请小尾随行之时,小尾方才觉得有些不对。
按乌阳的话说,他周转数地,寺庙道观皆有之,甚至还求来了佛珠护体,可真正遇事之时,不去请那些所谓的“高人”,却来寻小尾助力。
小尾的灵力,在肉眼凡胎里,是无法察觉的,甚至还因为之前对野灵束手无策,担心被当作江湖骗子给赶出去。
后来乌阳解释,来家里大多皆是如此,可他那般做法实在是…太殷勤了些。
小尾的样貌清秀不假,可乌宅里的丫鬟们个个都是姿色过人,自知之明小尾是有的,模样不出众,亦没有什么过人之处,若非要有些不一样的,便是自己的结界被乌阳识破,请回家中为乌宅驱灵。
可灵没驱走,人被留在乌宅里一日又一日,各式各样小道消息通过各种方式传进小尾的耳朵里,无外乎是乌阳有多好,是金城多少女子的梦中情人罢了。
若是寻常女子,十有八九便会有一出郎情妾意的桥段。
可小尾不是,小尾不是寻常凡人,更不会因为几句闲言碎语便觉得此人尚可托付终身。
可消息传到多了,人来的殷勤了,未免显得太过刻意了些。
若是普通凡人遇到小尾这样身负异能的,保不齐会问些法术由来,还会写些什么。
可乌阳不是,他问小尾的来处,去往何方,甚至连安排的客房都“刚好”是晒月亮的绝佳之地。
乌阳相请捉内鬼的那晚,野灵是真,周遭的不对劲也是真,小尾虽心有怀疑,可到底不想野灵伤及无辜,顺手便将乌阳救下。
可便是那野灵的一击,除了刺骨之痛外,还有彻骨之寒,那寒意特别,非冰天雪地那般,而是自骨而出,恐惧又陌生。
这样的寒意,小尾却是带着些熟悉的,便是乌宅后院里的那处书房。
再者便是乌阳带着大夫来询问之时,见小尾活蹦乱跳,眼底却是不可置信。
是了,不可置信。
若是寻常人,救了自己的人毫发无伤不应该是庆幸或松口气,可乌阳却是不可置信,仿佛笃定了小尾肯定是重伤一般。
许多事情,深究起来,疑点便多了,好像有什么不可见人的事实呼之欲出一般。
可眼下最好的方法,便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白日里乌阳多番劝留,更让小尾下定决心离开这里,却不曾想,还是被抓到了。
“原以为不过是一株狗尾巴草,炼化便算了,没想到竟能查到这么多,居然还能与傀灵过招,且还有自愈之力。”乌阳唇边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那可是按着天师的法子炼化的傀灵,寻常精灵在它们手底下受伤,绝对活不过三日,那天本想看看是不是还有口气,放进炼炉里做个药渣也好,谁曾想你不但活着,且连伤口都没有。”
小尾懒得与他废话,欲施展灵力脱身,不曾想灵力怎么都使不出来,甚至还有些无力之感。